62、賭注(2 / 2)

海市乾部療養院在這裡,附近有配套的醫院,這樣優越的地方開發商們當然不會放過,附近建立了價格昂貴的清水灣彆墅區,清水灣公寓等等,有了這些商業住宅,自然會有商場、幼兒園等配套設施,周邊也就繁華起來。

喻老一生沒有正式官職,卻被特批享受正部級退休待遇。原因很簡單,喻老於國有大功!

喻老是1915年生人,如今已經108歲。

他經曆了許許多多,救了無數人的命,其中就包括在戰爭中救過許多偉大領導人的命。在戰後,他又憑一己之力,在大環境都更推崇信任西醫的情況下,讓中醫保住根基,平穩發展。

接受檢查,進了療養院,見到喻老。

“你們來的剛好,喻老才醒,馬上出來。”護工說。

很快就見到喻老,他坐在輪椅上,露在外麵的手枯瘦。

一個臉部枯瘦得隻剩一張皮,卻難掩其祥和氣質的百歲老人,穿著棉布褂子和長褲,頭發雪白,戴了一副老式的圓形老花鏡。

“喻爺爺。”霍延上前一步,蹲在喻老輪椅跟前。

喻老笑著點頭,搭在霍延手腕上,閉著眼睛細細診脈。

片刻之後,喻老笑了起來,語速極其緩慢:“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霍延連忙握住喻老的手,“喻爺爺,對不起這麼久沒來看您。”

喻老笑著摸摸霍延頭頂,又抬頭看向沈畫,衝她微微一笑:“來。”

沈畫連忙走進前來,對這樣一個人,怎麼恭敬都不為過。

喻老看著沈畫,笑道:“可願入我喻派?”

沈畫點頭:“願意。”

喻老笑,抬頭看向孟懷:“去把東西取來。”

孟懷一愣,不敢置信地說:“您是讓我取,印?”

喻老點頭,目光極其平靜。

霍延還在疑惑,要取什麼東西?

孟懷已經收起臉上震驚的神色,進了喻老的屋子……

不多會兒,孟懷重新回來,手中拿著一個盒子。

他的神色極其複雜。

喻老說:“打開。”

孟懷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枚小小的雞血石印章。

沈畫看著那枚雞血石印章發愣。

這……

這跟她在異世成為大國醫時,所得到的那枚國醫印一模一樣!她絕對不會認錯!但究竟是不是同一枚,還有待認證。隻是暫時,她恐怕驗證不了。

喻老道:“這枚國醫印是從明代傳下來的,是我們喻派的信物。如今,傳給你。”

喻老又看向孟懷:“喻派的東西、古籍等,都交給你師妹。”

孟懷抽了抽嘴角:“……師,師妹?”

沈畫也是一怔,她抿著唇:“喻老,您這樣有些草率了……”

喻老擺手,打斷她道:“金針封穴,是我喻派從古到今發展流傳這麼多年的根基,可惜到了今日,喻派竟然再無一人能融會貫通。好的能學個皮毛,差一點的根本不得要領。而你的能力,比我巔峰時期都隻強不弱,且毫不呆板,已經能做到隨心所欲,讓金針封穴為你而動……把喻派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沈畫還想推辭,喻老卻拿著她的手,搭在他手腕上,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先給我摸個脈吧。”

沈畫一愣,緩緩點頭,沉下心思給喻老診脈。

孟懷則幽怨地說:“老師,您都沒跟我提過這些。”

喻老哼了一聲:“金針封穴你就隻學了個皮毛,叫你知道這是我喻派的鎮門之術,你不得羞愧得當場就退出喻派。”

孟懷:“……”

喻老又看向沈畫:“現在,你還要拒絕我嗎?”

沈畫臉色一變。

喻老他……

已是油儘燈枯,時日無多了。

他用秘法激發自己,讓自己能多留在人世一段時間,所以這些時間他往往一天隻能醒過來一個小時。從麵相上看不出來,但一診脈就會明白。

這種秘法,至少為喻老延長了3年的生命,可……

也真正完全掏空了他的身體。

待喻老死後,他的身體會很快變成乾屍,蒼蠅都不沾的那種。

沈畫深吸口氣,鄭重接過那枚小印,跪在喻老麵前:“弟子沈畫,見過老師。”

喻老笑了起來。

沈畫眨了一下眼睛:“五年十年?太久了吧。你們願意我還不願意呢,多浪費時間。最遲18個月,一定能治好。如果他配合得好的話,12個月足夠。”

霍延的眼皮狠狠一跳,不敢置信地看著沈畫。

孟懷激動得簡直要暈倒,“當真?”

沈畫點頭:“當真。”

孟懷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用力地拍拍霍延的肩膀:“聽到了嗎晉安,一年,隻需要一年,你就能好!老師算的沒錯,說你命中有轉機!竟然真的有!”

說著說著,孟懷竟然落下淚來:“如此,我和老師就都能放下一樁心事了!老師也不至於百歲高齡,還自責不已。”

霍延目光灼灼地盯著沈畫。

他的眼睛太漂亮,睫毛長得像小扇子,曾經有無數霍延粉絲說過,隻要看著哥哥眼睛,四目相對,心臟瞬間就要爆開。

確實……動人。

霍延忽然起身,坐到了鋼琴前。

一抬手,流暢動聽的音符就飄了出來……

沈畫對音樂真的一竅不通,她能聽得懂的曲子也就是“梁祝”這樣的,至於很多人口中所謂的高雅古典鋼琴曲,她聽著是怪好聽的,但完全聽不懂,還不如一首帶歌詞的流行歌,好歹能從歌詞裡聽出歌曲表達的意思。

但是此刻,霍延的鋼琴曲她聽懂了。

她仿佛看到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鳥籠打開,小鳥歡快地飛向藍天。

那是一種開心得想要把人抱起來轉圈圈的情緒。

一首曲畢,霍延回頭看向沈畫,眼眸清亮中帶著蓬勃的渴望。

他好像在……求表揚?

沈畫伸手鼓掌。

果然,他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直達眼底的那種。

沈畫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唇。

這男人,果然是,很有禍水的潛質啊。

孟懷編輯完消息發送,而後就看向沈畫:“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沈畫說:“明天吧。我先開個方子,熬製方式和比例都在上麵,今晚讓他泡個澡,明天中午我再來給他行針。第一個月,每周行針一次;第二個月,每隔3天行針一次;第三個月每天行針一次。後麵第四個月開始再反過來每隔3天行針一次,第五月每周一次,第六月半月一次。”

“六個月之後,他的味覺聽覺至少回來一半。”

“後麵我再根據他身體情況進行調整。”

孟懷欣喜不已:“好好。那就全交給你了!對了畫,我剛才跟老師說了,這兩天就帶你去見老師一趟。老師在海市,咱們來回也就2天時間,應該不耽誤給晉安行針。”

沈畫點點頭。

她的師承,還有醫師資格的問題的確要儘快解決。

想到這兒,沈畫又說:“九月份的中醫執業資格考試我會參加,但我也想考臨床執業醫師資格,所以可能要找個醫院,再實習一年。”

孟懷倒是不反對,實際上正經的醫生都不會輕易搞什麼中西醫對立,中醫有中醫的好,西醫也有西醫的好,取長補短才是王道。

況且現代醫學裡,中西醫已經開始互相融合,很難說什麼純粹的中醫或西醫。

對患者來說,怎麼有用怎麼來。

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他們都隻是為人類健康服務的工具,沒必要搞什麼信仰。

孟懷說:“你想在哪兒實習?”

沈畫沉思。

孟懷又道:“不用考慮晉安這邊,你去哪兒實習,就叫晉安跟去哪兒。這小子宅的很,隻要給他安置好住處,叫他宅一年都沒問題,也不擔心彆人認出來。”

霍延連忙點頭:“我跟你走。”

沈畫:“……”

去哪兒實習,這個問題暫時也不著急下決定。

阿姨過來說,俞紅英醒了。

沈畫和孟懷都要去見俞紅英,霍延也想跟著,被沈畫給拒絕了。

就霍延這張臉,俞紅英分分鐘認出來。

霍延的行蹤,對圈內人士來說簡直是炸彈一般的消息,她可不敢保證俞紅英不會說出去。

霍延眨了一下眼睛,一字一句地跟沈畫說:“我加你微信。”

說著,他就到處去找手機。

可是找了幾分鐘都沒找到,手機早不知道被他丟在哪個角落了。

沈畫把自己的號碼留給他,叫他找到了再加她。

*

俞紅英醒來,隻覺得胸口前所未有的舒暢。

嗓子不再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整個人好像都輕鬆許多。

之前沈畫說行針的時候越疼越好,可她就一開始覺得疼,後來就覺得很舒坦,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那是不是說明……效果不好?

俞紅英頓時揪心起來。

“先前說越疼越好,是在轉移你的注意力。”

沈畫和孟懷一同走進來。

孟懷率先上前一步,給俞紅英把脈。

很快,孟懷的表情再度震驚,又無限感慨:“真是……神仙手段!”

現在把脈竟然完全感受不到俞紅英是個病人。

當然,孟懷很清楚這脈象隻是假象,然而這般假象已經足夠騙過病人的身體。

沈畫也又給俞紅英診了脈,隨後走到桌案上,開了一張方子,遞給孟懷:“您給參詳參詳。”

孟懷雙手接過,一邊看一邊思考,足足看了五分鐘都不止,才放下方子,隻說了一個字:“好。”

隨即,他在方子上題:增無可增,減無可減。孟懷。

這就等於是給沈畫這方子背書了。

畢竟,沈畫現在沒證,是沒有權利給病人看病開方的,而中醫學徒開方,都是要有老師背書才可。

沈畫交代俞紅英要怎麼煎藥吃藥。

“不會的話可以去藥房代煎。”

沈畫又交代,“有幾點要注意,放鬆心情不要動怒,不要過度勞累,最好不要早產。等你生產過後,我再另外給你開方。還有就是,千萬不能吃抗癌藥,更不能做化療放療,無論片子結果顯示多嚴重。否則,我也沒辦法再救你。”

俞紅英還是有些忐忑:“真的……可以嗎?”

沈畫:“我會把這些再發你一遍,嚴格遵守,你和孩子都會平安。英姐,你可以信我一次。”

俞紅英愣了一秒,隨即大哭出聲。

知道懷孕,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告知自己的生命進入倒計時,去了那麼多家醫院,見了那麼多的專家,得到的隻有絕望、絕望。

“小沈……”

俞紅英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沈畫道:“儘快回去吧。”

孟懷想了一下,說道:“你回海市?抓藥或者代煎,最好選我們喻和堂,藥材質量有保證。其他地方的藥材,怕是很難全部達到藥方上要求的各種藥材年限。”

俞紅英連忙點頭。

離開時,還是之前送他們過來的車子。

沈畫上車時,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彆墅二樓的某個窗台,果然,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就站在窗邊,見她看過去,他連忙拿起手機晃了一下。

沈畫失笑。

俞紅英跟著沈畫的目光往上看,卻隻看到飄動的窗簾:“跟誰打招呼呢?”

沈畫搖頭:“沒什麼。”

上車回縣城的路上,俞紅英的心情已經放鬆許多。

“我原以為,你對那個圈子多少會有些留戀。”俞紅英感慨,“從名利場輾轉出來,你適應的很好。甚至……給我一種比之前更發光發亮的感覺。”

沈畫:“我本來就屬於這裡。”

俞紅英搖頭:“你應該屬於聚光燈,你都不知道你現在有多耀眼。當然,也可能是你的醫術加成,讓我現在看你就跟看神明一樣。”

沈畫:“……”

俞紅英笑了起來。

片刻之後,她又低聲說道:“沈畫,我其實有些不明白,哪個才是你。”

沈畫挑眉。

俞紅英忽然又長出一口氣:“無論哪個,都

很好。”

離開時,俞紅英又給了沈畫一個擁抱:“謝謝。”

打電話跟周幕說了一聲感謝之後,她就坐班車回鎮上了。

班車上,手機又震動了幾次,她拿出來一看,是微信驗證消息:第18次了,你說過要加我的。

這行字看著莫名有些委屈?

分明沒透露身份,可沈畫愣是一下就猜出來是誰。

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

沿著鄉間小道朝著金鹿嶺跑過去,道路蜿蜒曲折,風景很好,路上偶有村裡人上山下山,認識的打聲招呼,不認識的就過去了。

山路慢跑是真累。

沈畫跑了二十分鐘,心臟快要爆炸,也不敢硬跑,就開始走。

走了十幾分鐘,身體沒那麼難受才又開始慢跑。

山間空氣清新,清早的鳥叫蟲鳴,十分悅耳。

沈畫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算到達轉角台。

轉角台在金鹿嶺背麵,另外一麵就是金鹿嶺風景區,開辟的有專供遊客登山的台階,那一側山勢也平緩,隻是在接近峰頂的時候,山體是將近90度的仰角,景區才用鋼索從峰頂垂下,供有意願的遊客登頂。

她此刻就要到達的轉角台,繼續往上爬就能到達金鹿嶺的峰頂,但這邊山勢陡峭,且沒有開發出上山的路,偶有村民找藥材會上去,一般人不會走。

鞋帶鬆了,她蹲下來係鞋帶,這一路上來太累,她打算等下在轉角台休息會兒再下山。

剛蹲下,就聽到一陣歌聲。

一直到歌聲停止,沈畫才發現自己竟然保持同一個姿勢沒變過,腿都蹲麻了,鞋帶還沒係好!

她趕緊係好鞋帶想站起來,但腿麻得不行,她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扶住她的胳膊,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乾淨整齊。

“謝謝。”沈畫連忙說道。

那雙手也隻是扶了她一下就鬆開了。

沈畫勉強站好,按了按自己的腿止住麻意,再一抬頭,那人竟然已經往山下走去了,她都沒來得及看到他的臉。

不過從背影上看,那人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簡單的運動套裝,也難掩他的好身材。

是同村人?

應該不是。

再看轉角台這邊,一個人都沒有,聯想到剛才的歌聲……

先前唱歌的應該就是他吧。

不知道是什麼歌,很好聽,不然她也不至於聽得腿麻了都沒換姿勢,而且聲音還莫名有些熟悉。

沈畫也沒太在意,歇了會兒就慢悠悠下山。

*

中午吃過飯休息一會兒,沈畫跟父親和鳳姨說了一聲,就換衣服出門。

她要去縣城買東西是真,見周幕一麵也是真。

父親的腿不能再耽擱了,鳳姨則是有頸椎病和風濕,最好也趁早調理,針灸最直觀,再輔以中藥治療,效果更佳。

之前讓沈照星買的不鏽鋼針給豬用過了,哪怕消過毒她也不想用在家人身上,況且不鏽鋼針根本達不到她的要求。

她現在體弱精神力也弱,針若是不好,會浪費更多精力。

她得想辦法買一套好針,最好是金針。

從村裡到鎮上再到縣城,至少30公裡,家裡電瓶車已經舊了,電力不足以支撐來回。沈畫就騎電瓶車去鎮上,把車停在超市門口,又坐車去縣城。

還沒下車,就接到周幕的電話。

周幕一聽說她坐汽車來的,就說要來接她,她也沒矯情。

汽車到站,一下車就看到周幕在衝她揮手。

周幕自己開車來的,還很紳士地幫她開車門。

上了車,周幕問:“我先送你去買東西?”

沈畫瞥了他一眼,這人倒是自來熟的很。

縣城不大,周幕帶沈畫跑了兩個藥店,也沒找到她滿意的針。

“你想要的東西在這地方恐怕不好找。”周幕說,“信得過的話你說要求,我幫你找。”

這話倒是沒錯。

沈畫點點頭,隻按照需要采買了一部分藥材,藥材質量堪憂,她不得不調整方子。

周幕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我有朋友是做中藥材生意的,你加我微信,我把他名片推給你,需要什麼藥材直接跟他拿,價格質量都有保證。”

沈畫:“我的用量不大。”

“無妨,是我朋友。”

沈畫似笑非笑:“你這糖衣炮彈可是無孔不入。”

“那也得你願意吃糖。”周幕笑,“時間也不早了,一起吃個便飯吧,無糖的。”

沈畫:“你就不怕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周幕手指在方向盤上輕叩,微笑:“不怕。”

倒是挺自信的。

縣城有家火鍋店很出名,開了很多年的老店,沈畫高中的時候跟同學吃過一次。

雖然隻有兩個人,也還是要了個包廂。

鴛鴦鍋底,服務員上好各種菜品就出去了。

周幕要動手幫沈畫煮,被沈畫拒絕,“我喜歡自己來。”

周幕點點頭,給沈畫開了飲料:“你慢慢吃,我慢慢說。”

沈畫先涮了牛肉。

周幕:“我剛到畜牧局就被安排工作,接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桑樓村養豬場爆發A豬瘟。A豬瘟的嚴重程度不需要再多講,處理方式就是必須撲殺養豬場的所有生豬。這事兒很棘手,因為養豬場對於桑樓村來說,比人命還重。”

“那時候我好好了解一下桑樓村。原來在政府幫助他們建養豬場之前,桑樓村的人均年收入竟然不到一千!”

“都什麼年代了,桑樓村竟然還有人吃不上飯。”

“他們也不懶,但就是不願意出去打工,隻靠一點田地,靠從山裡尋摸點東西,吃不起飯太正常了,有些人家住在山上很危險,也不願意搬下來。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但人家說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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