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綁兩人的,是拇指粗的麻繩。
沈畫不用看都知道,這種麻繩對她來說或許還有一點威脅,卻根本困不住秋橙。
彆說是這種麻繩了,就算是鋼絲繩對秋橙來說也不成問題。
沈畫現在更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乾什麼的,為什麼會把目標對準她們兩個?
不過看他們這綁架的手法……
大約也能猜出來了。
這也是兩人能放心被綁的原因。
“梅姐,這兩個貨很好啊,細皮嫩肉的,長得又標致的很,文文氣氣的,一看就是城市來的大學生,肯定能賣個好價。”男人壓低聲音興奮地說。
“這麼好的貨賣到山裡實在是有些浪費呀梅姐,你看能不能聯係大老板,這可是上上等的貨色,大老板肯定給得起價錢。這兩個,頂咱們乾半年了。”
“少廢話,這種貨色更不能往大城市裡送。出國的話,最近邊境管的嚴,坤哥他們的幾條線路都被切斷,新路還沒走出來,不好往外弄,還是彆惹事了。再說了,窮山溝也不是都出不起價,有人要好貨就出得起好貨的價錢。”女人的聲音有些刺耳,“去鬼窩子。”
男人有些驚訝:“鬼窩子啊,哦對,恐怕也就老鬼買得起了。上回就在說,給他家小鬼留倆好的……”
聽到這裡沈畫和秋橙其實都鬆了口氣,是人口拐賣。
她們剛才做了很多種設想,因為現在隻有秋橙跟過來,她們甚至懷疑是有些勢力在針對沈畫。
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沈畫現在的安保級彆很高,她在海市的時候,暗處各個方麵不下10人負責她的安保。
任何窺探她行蹤的,都會被調查。
這大半年的時間,他們已經抓到了幾十個窺探沈畫行蹤的,其中有12個都是外籍,剩下的則是國人。
這部分國人他們說自己是在論壇上接到的任務,隻要拍一點沈醫生的照片,發點沈醫生的行蹤,就能得到100到幾百不等的報酬。
對方告訴他們說,是掛不上沈醫生的號,就想著摸清楚沈醫生的行蹤之後,在路上跟沈醫生來一個偶遇,如果他們當場發病,沈醫生也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這種借口合情合理,再加上對方就隻要求他們遠遠地拍沈醫生上班下班購物回家的照片,這些看起來也沒什麼好機密的,就有不少人接任務,掙幾百塊的零花錢呢也好啊。
每抓到一個人,特情處就會分析,填補安保上的漏洞。
再到後來,通過網絡上關鍵字詞的智能識彆,基本能過濾攔截掉百分之九十九的類似帖子。加上不斷提升沈畫周圍的安保等級,又有秋橙時刻跟著,她的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
主要是國內對槍支管理非常嚴格,就這一點,已經把很多危險攔截在外了。
再加上秋橙的貼身保護,想要劫持沈畫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次沈畫出門,是休息也是旅遊,她的具體行動消息無人知曉,甚至就連乘坐飛機,都是用的特情處給的身份信息。
當然,沈畫和秋橙兩人也都使用了沈畫製作的麵具,這兩張臉在特情處有登記,身份就是海大臨床專業的大學生。
身份信息有據可查。
而“沈畫”這個身份,對外公開是去了京市軍科院研究所。
改換身份行動,當然不可能跟那麼多人,人越多越容易暴露,隻有秋橙跟她一起改頭換麵,就像是兩閨蜜旅遊,反倒是不惹眼。
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果兩人的行蹤還能被某些勢力知道,並且對她們下手,那隻能說是出了內鬼。
這也是兩人將計就計的原因之一。
不過,在聽了這些人的對話之後她們就知道,跟她們想的那些沒關係,就是……巧合。
她們可能從下車來到這邊就被盯上了。
沈畫又想起來在坐大巴車來縣城的這一路上,有一位阿嬸跟秋橙拉家常,沈畫當時也沒怎麼在意。
秋橙隻說她們兩個是假期過來玩的,聽說這邊風景比較好。
那位阿姨還很熱情地說確實風景好,就是這邊路不好走,沒有開發,風景自然,有很多驢友都很喜歡來這邊。
秋橙還調侃那位阿姨:“您還知道驢友呢。”
那位阿姨說見多了,聽他們說就知道了。
現在想想,恐怕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被盯上了。
這些人未免太猖狂了。
兩人被轉移到一輛麵包車上,背包也被帶了上來。
更絕的是,幫忙轉移她們兩個的,就是這家旅店的人。
這可真是蛇鼠一窩啊。
她們是住到賊窩來了。
她們兩個被丟上麵包車後,酒店老板就沒再跟了,剛才衝他們下手的那個男的開車,那個梅姐坐在後麵,在翻兩人的包,並且對她們搜身。
梅姐把兩人的手機都給搜出來,關機。
開車的男人從後視鏡裡看到,立刻就說:“梅姐,啥手機啊,能給我用不?”
梅姐頭也不抬:“好好開你的車。”
除了手機之外,兩人背包裡就是衣服和一些食物、水。
沈畫慶幸把針灸包放在夾層了,本來是為了避免撞擊折疊等造成金針損壞才用硬紙板給隔開保護,現在倒是防住了梅姐。
不然的話,如果梅姐發現了她的金針,那她可就裝不下去了。
金針質軟,萬一被損壞了她哭都沒地兒哭去。
必須得保護金針。
梅姐把背包丟邊上,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這一路很漫長。
曲曲折折的盤山路,晃得沈畫昏昏沉沉的。
她手指在秋橙的手背上點了點,秋橙回應了她一下。
沈畫就懶得管那麼多了,先睡再說。
反正短時間內恐怕是到不了地方。
短時間內的確到不了地方。
這麵包車七拐八拐的,足足走了六七個小時。
從水泥盤山公路,到土路、小路。
沈畫甚至懷疑,他們這不會是出境了吧。
當然,應該不會是出境。
她身上的定位器,彆說是出境了,就是接近邊境,都會震動提示,同時也會在特情處的係統監控中顯示。
甚至是她現在偏離了預定的位置太遠的話,特情處的係統裡就也會收到提示。
一旦她和秋橙的手機同時聯係不上,特情處就會安排就近人員趕來。
安全上沈畫沒擔心過。
甚至是在這個梅姐綁架她們的時候,她們完全可以當場反擊,製服梅姐等人。可是兩人即便確定了梅姐他們不是“其他勢力”,她們也沒立刻反擊。
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她跟秋橙的默契吧。
等麵包車停下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
兩人依舊昏迷著。
車子終於停下。
男人問梅姐:“梅姐,怎麼還沒醒啊,是咱們藥勁兒太大了嗎?往常都是半路就醒了。彆是給迷壞了吧?”
梅姐:“小姑娘瘦瘦弱弱的,體質差吧,沒事兒,待會兒潑盆水就醒了。現在睡著正好,省得嘰嘰喳喳鬨騰個沒完。”
男人嘿嘿一笑:“梅姐考慮周全。鬼窩子裡麵沒信號,電話打不進去,梅姐,那你在這兒等著,我進去叫人。”
梅姐點頭。
沈畫和秋橙在這時悠悠轉醒。
兩人一臉驚恐的樣子。
梅姐正點了根煙抽著,看到兩人醒過來,吐了口煙圈:“妹子,我急用錢,對不住了。”
兩人的嘴都被膠帶封著。
秋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急用錢,就把我們給綁了賣了,你還對不住?
這他媽要換倆真正的女大學生,豈不是真求救無門?
不,不用假設。
這位梅姐顯然是老手,從他們剛才的對話中就知道,他們不是第一次乾這事兒了,有賣給山窩裡的,也有賣給所謂大老板的。
肯定已經有不止一個無辜女生遭了毒手。
秋橙的小拳拳已經硬了。
如果不是沈畫叫她彆動,她現在就能直接拽斷繩子,撕了眼前這女人。
梅姐沒再看兩人一眼,繼續吞雲吐霧。
梅姐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樣子。
麵相有些苦。
她手機響了,梅姐看了一眼立刻把手裡的半根煙丟掉,接通電話,在她背過身去的時候,臉上也換上了一副溫柔的笑臉。
接電話的聲音更溫柔。
“小雨,想媽媽了?今天有沒有乖乖吃飯?好,好,媽媽就快湊夠錢了,明天就回去好不好?乖乖聽姐姐的話。今天走了幾步?20步呀,真厲害,真棒。抽煙?媽媽沒有抽煙,媽媽保證絕對沒抽!”
梅姐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秋橙有些無語,這種人居然也有女兒?
呸,應該說,有女兒,又看起來這麼疼女兒的,竟然能乾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她就不怕都報應在她女兒身上嗎?
梅姐應該是跟女兒說完了,電話那邊又換了人,她的聲音也變得正常起來,“娟娟,看好妹妹……嗯,媽媽答應9月份讓你去上學,現在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嗯,我明天過去……對,妹妹今年的藥費快湊夠了。”
梅姐說著,長長地鬆了口氣:“等9月份你開學,你好好上學,我帶妹妹去趟海市,看看那位沈醫生有沒有辦法……行了不說了,待會兒我這兒手機沒信號,打不通電話彆著急,給我發個信息,我有信號了給你打回去。好,掛了。”
梅姐掛斷電話,深吸口氣,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半截煙,她又撿了起來,想了想又給丟下去,腳尖碾在上麵。
秋橙有不可思議地看著梅姐。
她又忍不住看向沈畫。
詛咒都不帶這麼靈驗的吧。
說報應,還真報應到她女兒身上了?
呸,真這麼靈驗的話,應該報應到她自己身上才對。
簡直可笑。
越想越覺得好笑。
不用懷疑,這位梅姐說的帶妹妹去海市找沈醫生,這個沈醫生絕對指的是沈畫,不作他想。
秋橙都替這個梅姐覺得悲哀。
但也是活該。
梅姐大概怎麼都想不到,她千方百計想要求醫的沈醫生,現在被她親手給賣了!
草。
沒多會兒,腳步聲傳來。
除了司機男人,同時還過來了四五個男人,走在最前麵的男人,一米七左右的身材,黑瘦,看起來五十多歲的樣子。
如果在其他地方看見,這也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男人。
隻不過這個男人看她們兩個的目光,就跟看貨物一樣。
“沒什麼毛病吧?”男人問。
梅姐輕笑:“貴哥你還信不過我嗎?這倆貨色你好好瞧瞧,若不是想著貴哥你讓我給你留,這種貨我還怕脫不了手?”
貴哥哈哈一笑:“信得過信得過,你小梅的貨都是頂好的。行,這倆確實是好貨,百裡挑一,比你以前送來的可都要好得多。”
梅姐笑:“那是。但這價錢,貴哥,你也知道我的情況。”
貴哥擺擺手:“放心,價錢上還能虧了你?按之前說好的,叫我滿意,給你這個數。”
貴哥衝梅姐比了個手勢:“把車開進去吧。”
麵包車開進村子。
秋橙和沈畫都在觀察地形。
這地方叫“鬼窩子”?
還真是形象的很。
目前看來好像就進來的這一條路,周圍地形複雜,遠處都是原始茂密山林。
這地方,真被賣進來的話,對於普通女孩子來說絕對是災難,壓根兒彆想跑掉。
麵包車熟門熟路地開進村子。
頓時就能聽到男人們的怪叫聲,興奮的吼聲,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村裡的房子沒想象中那麼破爛,但也比較落後。
現在很多普通農村,稍微勤快一點的人家,有人出去打工幾年,家裡就也蓋了新房。
而這裡的房子,還是老舊的磚瓦房,甚至還有土坯房。
車子一直開到村子最裡麵,停在一個類似祠堂的地方。
祠堂倒是修得很漂亮。
麵包車一停,就有十幾個男人圍了上來。
貴哥手裡拿著旱煙袋,煙杆敲開圍上來的男人們:“都讓開,這倆貨誰都不準亂碰,是我花了大價錢專門給強子和升子留的,誰敢碰一下,手給你們剁了!”
“貴叔,不碰,摸摸成不?”有人氣哄。
“就是啊貴叔,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就跟電視上的人一樣,真好看。”
“貴叔,啥時候給我們買個老婆睡睡。”
貴叔冷哼一聲:“你們幾個整天耍滑頭不好好乾活,哪兒來的錢給你們買?往後幾個月你們好好乾,過年前應該能給你們買上。現在先湊合湊合吧。”
“貴叔,湊合不了嘛,小紅肚子都那麼大了,上回弄一下就流血,可彆把崽給流了。”
“不是還有柳枝嗎?”貴叔黑著臉說。
“貴叔,柳枝身上的皮子跟癩□□皮一樣,摸一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又不聽話,每回都弄不進行。前天符三去弄,差點兒被柳枝給弄斷,疼得符三哭爹喊娘的,又把柳枝給揍了一頓,昨天今天都沒人做飯了。”
貴叔立刻發脾氣了:“誰叫你們胡來的?嫌柳枝皮子不好你們不摸不就成了?就那點兒事,關了燈啥女人不都一樣?整天活不乾,還挑。想挑好的就給我好好乾活。行了都彆圍這兒了,我再說一遍,這倆貨是給強子升子的,你們敢碰一下,我非宰了你們!”
十幾個男人悻悻地離開。
一步三回頭。
貴叔衝院子裡喊:“瘋婆子,出來把人弄進去,看好嘍,強子升子今晚就回來,這倆貨要是出點什麼事兒,你就給我等著。”
一個五十多歲身材壯碩的女人出來,把沈畫和秋橙拖進去,“知道了貴哥,保證看好人。”
梅姐麵無表情地看著秋橙和沈畫被帶進去:“貴哥,我晚上還要趕去省城。”
阿貴點點頭,打開斜背在身上的皮包:“十六萬,你點點。”
梅姐笑笑,就跟司機一塊兒開始點錢。
十六萬,點了兩遍,梅姐才把錢手起來。
“貴哥,不是不信你,錢這東西當麵點清才好說,不傷感情,對吧。”梅姐笑笑,“下回有貨還給你送。”
阿貴:“下回不要這麼好的,年輕便宜點的就行。”
梅姐點頭:“知道了。”
麵包車離開。
沈畫和秋橙已經被那個瘋婆子拖進了祠堂院子。
但顯然不是要叫他們住祠堂的,是祠堂邊上的一個舊牛棚,沒有牛,但是有個給牛喂食的石頭槽子,旁邊還有栓牛的地方。
地上鋪的是稻草。
瘋婆子把倆人丟在稻草上,栓牛的樁子上有鐵鏈,一頭固定在深埋地下的栓柱上,一頭帶鎖,分彆鎖住沈畫和秋橙的一隻腳腕。
然後瘋婆子就把兩人嘴上貼的膠布給揭開,又剪開了兩人身上的繩子,叫兩人能活動。
被綁了這麼久,正常人都會因為血流不同而渾身發麻,酸軟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