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性子發作的顏盈頓時惡從膽上升,直接上爪子撓人。
“萬歲爺怎麼就突然臉黑了?”顏盈一邊撓,還一邊把自己的盛世美顏往康熙臉上懟。“瞧瞧,現在還黑著,難不成臣妾倚靠在美人榻上打瞌睡,都惹著萬歲爺了?”
康熙嘶了一聲,彆說,炸毛的兔子‘咬’起人來,還挺疼。
想罵人,但是對著那張已經懟到他臉上的盛世美顏,什麼脾氣也沒了。
就感覺哭笑不得。
“得,恃寵而驕的兔子精,朕真是縱得你越發蹬鼻子上臉了。”
顏盈哼了哼,改而窩進康熙的懷中,纖纖玉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摩娑康熙的喉結。這樣的動作看似無意,實則誘惑滿滿。
康熙不自覺喉嚨滾動。
“萬歲爺,臣妾給你重新組織言辭的機會。臣妾是花神,不是兔子精。”
康熙淺啄了顏盈一口,惹得顏盈又想上爪子撓他。不過沒成功,確切的說,顏盈隻是想想,根本就沒上手。
顏盈很見好就收的來了一句:“不說,臣妾就當萬歲爺默認了。”
康熙眼神微黯,倒沒有反駁顏盈的話語。
隨後幾天,兩人得越發的和諧,甚至康熙不知道從哪兒找了那啥啥的秘籍,哄著顏盈玩了很多次……不最後的遊戲兒。
顏盈每次都裝作懵懂又不情不願,實際上內心都在插手爆笑。
——什麼奇葩的思維哦,不碰就不碰唄,反正難受的又不是他。
帶著這樣的嘲笑,顏盈像一陣風,愜意無比的從養心殿搬去了長春宮。而搬去長春宮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來自繼後鈕鈷祿氏的‘通知’,恢複晨昏定省,闔宮嬪位以上的嬪妃,不管侍寢與否,都得每天早起來景陽宮給鈕鈷祿氏請安。
“這是恢複了精氣神兒,又有力氣作妖了?”
佟娘娘不屑的笑笑,隨即目光就不經意的與明目張膽打著哈欠的顏盈對上。
佟娘娘:“……”
佟娘娘當下臉一黑,直接轉過頭,不跟狐媚子再有目光上的交流。
這樣子,顏盈也不打哈欠了,超級厚臉皮的湊到佟娘娘的跟前,纖纖玉手一揚,恨不得讓人把她給掐死的話語開始魔音穿耳。
“佟貴妃姐姐,昨兒搬宮時萬歲爺送了臣妾一盆水仙花,綠油油的葉子,月牙白的花朵,就和佟貴妃姐姐現在的穿著一樣,漂亮得不是凡物。”
佟貴妃今日穿了一身上淺綠下深綠的旗裝。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佟貴妃居然彆出心裁沒有佩戴寶石頭麵,而是梳著小兩把頭,上麵簪著幾朵月牙白色的通草絨花。可不像一朵能夠直立行走的水仙花嗎?
聽懂了顏盈話語中隱晦的含義,幾個離得近的嬪紛紛用手絹遮住嘴巴,吃吃的笑了起來。
佟娘娘氣得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看死了。
“德妃娘娘當真伶牙俐齒,不覺得愧對‘德’這個字嗎?”
顏盈疑惑揚眉:“臣妾為何要覺得愧對,倒該讚一句萬歲爺慧眼識珠玉,能剝開臣妾完美的外表,發現臣妾更加完美無瑕的內心,自然當得‘德’字的封號。”
佟娘娘:“……”
宜嬪、惠嬪、榮嬪等七嬪:“……”
——湊不要臉的狐媚子,她怎麼敢……
顏盈不止敢說,還敢唱呢。
不過她這世的嗓音和上輩子一樣,明明說話的時候,猶如黃鸝啼叫,可是一旦唱歌,那就不是難聽而是要命了。所以吧,懟完一通神清氣爽的顏盈覺得自己太善良了,居然把自己‘美妙’的歌聲留給康熙一個人欣賞,而不是……荼毒整個後宮。
“貴妃姐姐可不要跟妹妹一般見識,妹妹之所以說這些話,純粹就是讚賞貴妃姐姐有眼光會打扮。”
佟貴妃磨牙,“德妃妹妹,你彆以為有萬歲爺的寵愛,本宮就拿你沒辦法。”
“就像上回妹妹吃的糕點裡出現了絕育藥?”顏盈笑得更加明媚,湊到了佟貴妃跟前,幾乎一字一頓的道:“貴妃姐姐這麼善於用藥,就不怕自己不小心誤食一點點,或者進了萬歲爺的口?”
佟貴妃駭然變色,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
“你……你……”居然知道!!!
“想說臣妾怎麼知道的?”顏盈眯眼,像隨時都會吞噬人的妖精一樣,讓佟貴妃眸中駭色更重。“貴妃姐姐動手之前也不想想,臣妾沒獲封德妃之前,可是住在養心殿的。”
而養心殿乃是康熙日常處理政務且居住的宮闈,守備以及檢查能不森嚴?
再者說了,哪怕養心殿的奴才沒本事,沒有檢查出糕點裡含有絕育藥,不是還有她嗎?當她上上輩子身為武林第一美人,是吃素的?
武功不好蠱術湊,蠱通巫,而巫通醫,總會有幾手神鬼莫測的手段。
顏盈自有辦法,檢查出自己過口的食物有沒有問題。哪怕不小心吃了,自有可愛的蠱寶寶幫忙。
要知道剛剛穿來取代原主小姑娘成為烏雅.顏盈,顏盈就機警的不光練武還煉製了百毒不侵的金蠶蠱,自己吞了。靠著金蠶蠱,顏盈足以應付後宮各種層出不窮的下毒手段。
不過仔細想想,下絕育藥算是佟娘娘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了。
其他的,比如說斷血封喉的毒藥,佟娘娘不夠格,其他嬪妃更加不夠格了。
不過難保有什麼前朝秘藥流傳下來,畢竟當初大明國破,大清出山海關攻占京都時,不管哪一旗的旗人都‘賺’得盆滿缽滿,難保有一家或者幾家滿洲著姓大族搞到了前朝秘藥的配方,或者直接得了秘藥。
終歸有萬種可能,而顏盈防備的便是這萬種可能。
說顏盈有被害妄想症也罷,反正後宮嘛,哪怕其實清宮後院的爭鬥不像前明皇室那麼腥風血雨,針鋒相對的手段都粗糙得很,未雨綢繆也是一個成功宮鬥者,應該具備的。
顏盈放開了佟貴妃,錯身離開之時卻又丟下一道驚雷。
“萬歲爺記著了呢!”
頓時,佟娘娘整個身體搖搖欲墜,好懸摔倒。
隔得比較近的宜嬪、僖嬪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若有所思。
恰在這時,鈕鈷祿身邊伺候的大宮女出來給聚集在殿外的一乾嬪妃們請安,並恭謹的讓一乾嬪妃們進入正殿。
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富麗堂皇的景陽宮正殿除了伺候的宮女外,鈕鈷祿氏並沒有在。
七位新進的嬪紛紛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臉色詭異難辨的佟娘娘,以及始終保持假得不能再假笑靨的顏盈。
佟娘娘垂目,入坐後手撥著茶盞,有一下沒一下。
茶盞中散開的茶葉沉沉浮浮,淡淡的茶香傳來。
卻沒有喝的興致,更加沒有開口的興致。
七位嬪也都沒有喝景陽宮宮女奉上的茶水,顏盈同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把話說夠了,顏盈一聲不哼,不過沒有像佟娘娘那樣用茶蓋撥著茶盞,而且欣賞自己那不戴指甲套,卻習慣染丹寇的纖纖玉手。
反複看著,還時不時的翻個麵兒,研究掌心的紋路。
這時,被‘親切’稱為鹹福宮妃的博爾濟吉特氏姍姍到來。博爾濟吉特氏一張容長臉,與愛新覺羅家族的成員臉型很接近,眼睛也是那種狹長、單眼皮,一笑就成了一條縫的眯眯眼。
再配上兩腮的高原紅,姿色連長相最不出眾的惠妃都比不上。怪不得康熙提到博爾濟吉特氏一臉嫌棄,連麵子工程都做得極為的敷衍。要她說,舍博爾濟吉特氏一個正兒八經的妃位又如何?
偏偏康熙就吝嗇這點,活像給了博爾濟吉特氏,他就沒有原則似的。
還是太年輕氣盛,愛憎分明啊。
顏盈內心誹謗不休時,左環右顧,氣勢比誰都擺放得足的博爾濟吉特氏不出意外的開口了。
“皇後娘娘可真是好大的譜兒,臥病在床都要想方設法的彰顯身份。”要是安心養病,閉宮不出,還要敬鈕鈷祿氏一句識趣本分兒,可這大清早的,就讓宮女通知他們來請安,然後麵兒都不露,就太過火了。
博爾濟吉特氏重點在顏盈這狐媚子身上打了幾眼,冷哼。就不相信這些有正兒八經身份的嬪妃們,內心和麵上一樣風平浪靜。
鈕鈷祿氏身邊伺候的大宮女回答:“回稟鹹福宮妃娘娘,皇後娘娘昨天身體還好,能夠正常的下床走動,誰曾想一夜過去,就病得更加嚴重。奴婢不敢擅自做主,隻得等諸位娘娘前來請安。諸位娘娘福氣重,說不得齊聚景陽宮,能讓福氣過到皇後娘娘的身上,是極好的事情。”
七位新進封的嬪麵麵相覷,最終還是脾氣極為爽利的宜嬪忍不住開口。“喲,感情這是把我們當成衝喜的了。”
佟娘娘冷笑起來,她現在心虛皇帝表哥是不是知道了她暗中下的黑手,並不代表心虛鈕鈷祿氏。
一直以來,佟娘娘都覺得自己才該是皇帝表哥明媒正娶,從正宮門迎進坤寧宮的元後嫡妻。
家裡人也這樣一直告訴她的,誰知道赫舍裡氏的四全名聲傳出來,再加上皇帝表哥需要赫舍裡一氏的助力,對抗鼇拜,赫舍裡氏就成了元後嫡妻,而她隻能委委屈屈的當個佟妃娘娘。
赫舍裡氏難產而死,佟娘娘心中無疑是高興的,甚是期待能夠扶搖直上成為繼後,結果一直病病歪歪,族中因為鼇拜、遏必隆失勢,逐漸衰敗的鈕鈷祿氏成了繼後。
當時冊封金旨一下來,佟娘娘整個人都懵了。
雖然她進了一位,成了貴妃,又因為鈕鈷祿氏身體的緣故,一直是她在管理宮務的,佟娘娘還是傷心欲絕,更彆說她視為階級敵人的顏盈成了唯一明旨冊封,有寶冊金印的妃子。
和她一樣在康熙十年進宮的老人,現在都隻是嬪而已。
真是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皇帝表哥啊,你忘了姑爸爸的教訓嗎?
佟娘娘再次咬了咬唇瓣,忍不住出聲嗆道。“咱們這位繼後娘娘打得一手好算盤啊,嗬,真是比已經逝去的元後娘娘還要會擺譜。”
新進的嬪如宜嬪、僖嬪閉緊嘴巴,卻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榮嬪、惠嬪以及安嬪、敬嬪、端嬪等同樣康熙十年進宮為庶妃伺候聖駕的,趕緊開口附和,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元後赫舍裡氏當初怎麼怎麼的,絮絮叨叨一大堆,總結起來就是赫舍裡氏的做派,是鈕鈷祿氏學不來的。
嗯,這個總結,是同樣看戲看得很嗨皮的顏盈總結的。
而隨著佟娘娘領悟了大陰陽師的技能——陰陽怪氣,整個景陽宮大殿的氣氛變得不可控起來。或許說,是剛剛登上繼後之位的鈕鈷祿氏無法控製的。
臥病在床的鈕鈷祿氏隻能在宮女們的攙扶下床走到大殿,然後虛弱的說姐妹們都散了吧。
可以說,不情不願前來跟半個死人一樣兒的鈕鈷祿氏請安的嬪妃們,就等著鈕鈷祿氏這句話,當下就紛紛表示既然繼後娘娘既然身體又不好了,那就好好的閉宮休養,宮務方麵不要著急,自有佟貴妃娘娘代為處理。
顏盈全程笑語盈盈,包括隨著大部隊離開景陽宮的時候,都是帶著笑的。
回到風景最為富麗堂皇的長春宮,剛坐下,康熙就來了。
婉娥趕緊斟了一杯茶奉上。又有宮女端上瓜果點心,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康熙取了一枚橘子,自己剝開橘皮,取了裡麵的果肉食用。一吃之下,差點酸掉牙。
“酸吧。”顏盈還有心情取笑:“也不知道這回內務府是怎麼回事,送來的橘子都又酸又澀,孕婦吃了倒是開胃,可惜……”
“可惜什麼?”康熙明知故問,緊接著特彆不要臉的道:“要是阿盈覺得可惜,朕在阿盈生辰那天補上。”
顏盈故作矯情的撇嘴,然後主動的說起今天在景陽宮的遭遇。
景陽宮於於永樂十八年(1420年)建成,為內廷東六宮之一,位於紫禁城鐘粹宮之東、永和宮之北,是東西六宮中最冷清的院落。估計當初康熙就是因為這,才會將景陽宮賜給鈕鈷祿氏居住。
畢竟冷清院落,適合養病嘛。瞧瞧這成了繼後,康熙都沒想過給鈕鈷祿氏挪宮。
“倒像是鈕鈷祿氏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康熙丟開橘瓣兒,改呷了幾口綠茶。此綠茶乃是雨後清明時節采摘的嫩芽兒烘烤製成的,味道甘甜悠長,顏盈很喜歡喝,於是每每康熙來時,上的都是這種綠茶。
康熙放下茶盞,神情一派平靜,好像先前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但實際上,就像對已逝去的元後赫舍裡氏,以及現在的博爾濟吉特氏滿腹牢騷,康熙對於鈕鈷祿氏這個人的意見同樣很大。
身為遏必隆之女,鈕鈷祿氏當初可是元後的有力競爭對手,隻不過棋差一招,沒想到當時還未親政的康熙同太皇太後一樣,惡了他與鼇拜沆瀣一氣,寧願私下與索尼達成協議,迎娶赫舍裡氏為元後,也不願鈕鈷祿氏占據元後的位置。
當然了,鈕鈷祿氏還是進了宮,而且一進宮就是貴妃位。如果不是身體的緣故,說不得十四年小選進宮的顏盈以及十六年八旗大選的宜嬪等妃,會看到鈕鈷祿氏飛揚跋扈的一麵。
當初鈕鈷祿一氏得勢時,可是連元後赫舍裡氏都要避其鋒芒,更彆說當初連個正經名分兒都沒有的庶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