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元58年10月的S市。#小@說
隨著四大件陸續被溫筱暖運送到B市,作為花兔國經濟發展最前沿的S市也分到了一大部分。
四大件可是令人羨慕的稀罕物，也算是家庭貴重的消費品。一個是因為物品稀少，一個是因為貴。買一樣相當於一個人好幾個月的工資了。所以很多年輕人嫁娶的時候,若是能隨四大件作為聘禮/嫁妝，都是一件倍有麵子的事。
各大國營百貨店都掛上了又大又顯眼的招牌文字：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手表四大件已經到貨，特大好消息：自行車不需要票,一人可購買一輛。
不管是有錢還是沒錢的，S市的老百姓都像是看新鮮一樣跑到百貨大樓看四大件，這一看就發現不對勁了。
“哎呀，你看看這塊手表上麵亮晶晶的多漂亮啊，什麼，才賣18塊？真的不拉。”一位衣著稍顯樸素的中年婦女驚訝道。
百貨大樓的售貨員很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價格都在這上麵啦。自己看。手表要票的，你們可以去街道辦事處領取。每個家庭都有一個指標。”
“隻有一個指標啊。”現在哪個家庭不是三五成群的熊孩子，一個指標根本不夠用。
售貨員抬眼：“要是錢多得沒地方花，還有自行車、收音機和縫紉機。尤其自行車不限量，你可以想買幾台買幾台。”
這個年代的國營售貨員就是這麼喜歡懟人,偏偏拿她半點辦法也沒有。
中年婦女眼巴巴地瞅著另外三大件,多好的物件啊,瞧瞧那亮蹭蹭的金黃色的自行車，看著就比什麼F牌的要精致高檔。還有那收音機，居然大大小小這麼多款式，這要是擺在家裡不但有臉麵,每天晚上還能聽著故事入睡,多舒坦。
至於縫紉機。
中年婦女對這個最是心癢,她可是工廠裡的老手了，一眼就能看出這款縫紉機到底有多優秀，尤其她還試著踩了一下，哦豁，不但不費力，針眼還能半自動給你校準了，實在是太神奇啦。唉，要是幾年前有這玩意，她也不至於因為將線縫歪了，在工廠裡哭哭啼啼地在被師傅打手板心。真疼啊，不是手疼是心疼。
這價格省大半年的錢還是能買的。
但中年婦女想到自家即將娶媳婦的兒子，她一咬牙就往跑向社區街道辦事處，打算將手表和縫紉機都買下來作為給小家庭的家具。給兒子撐臉麵。讓她買兩台還是有些舍不得，隻能是媳婦還沒嫁進門之前多用縫紉機做點衣服過過手癮。
像這樣的情況隻是一個縮影，S市市民最近最津津樂道的就是百貨商鋪近乎大甩賣的舉動，凡是家裡有些積蓄的都想辦法將四件套給買全了，家裡窮一點的也努力買上了縫紉機。一時間，光溜溜的大馬路上出現很多款式統一，黃、黑和銀色的自行車。
一大串自行車就這麼“呼啦啦”地從南到北，走街串巷，騎著自行車的人們臉上洋溢著熱情激動的笑容。他們會互相友善地打招呼，而猶豫不決的市民見狀也咬牙買一台自行車。一時間，買自行車都快成了S市的潮流。
物資豐富了，市民們高興了，好不容易偷渡去香江又帶著東西回來倒賣的倒爺們就慘了。
陳牛就是其中一個。他是孤兒出生，憑著敢闖敢拚的精神從香江跟著女王國的走私船來回兩地，身上也賺了上千。這在兔元58年可是一筆巨款啊，他想著再敢兩年就回家娶個媳婦，好吃好住享福去。
但現在，陳牛的這筆巨款有一半都估計要砸在手上了。
他走到往常經常收他貨的一戶人家，見裡麵三個小孩正在爭搶一台自行車，大孩子歪歪扭扭地騎著，另外兩個孩子搶著要坐上去，最後前麵掛一個後麵掛一個，三個小孩在門口暢快的笑著。
而之前表情一直有些陰鬱的老板看著孩子們也笑得很大聲。
陳牛心中升起一抹不妙的想法，他已經碰過很多次壁了，但最後一個希望也不想放棄。
陳牛努力揚起一抹微笑道：“曹老板。我可是從香江那邊帶來女王國最新的手表。精準度和樣貌都是數一數二的。在那邊四大家族豪門老爺們都帶呢。而且進貨多的話，我給你打個八折怎麼樣？”
曹老板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陳牛：“阿牛啊。你有沒有注意市麵上的收音機和手表，那款式，那價格。”沒有說完，曹老板就從口袋裡拿出三塊手表遞給他看。
陳牛的眼睛差點被璀璨的銀質珠子給閃瞎了，老天爺喲，這三塊表不僅光澤度驚人的高，怎麼還長得這麼精致小巧哦，瞧瞧這款印著一個怪好看的粉□□咪頭像的，表盤裡麵居然還有一個小表盤，太高端了吧。還有這個表盤裡麵是黃色笑臉指針的，花裡胡哨怪好看的。最後這款純銀色，連指針都是銀珠構成的手表，比他在表行看到的任何一款都要顯得有檔次，這種玩意拿到香江去隻怕會被公子哥們瘋搶啊。
陳牛再看到自己口袋裡被對比得宛如沉重鐵托的手表，唉，以前都是緊俏貨啊，現在估計打折都沒什麼人要了。
早知道這一次進貨不應該進手表的，要是進點縫紉機之類的還能跑到地級縣市去銷售，但是手表，那些農民漢子對這根本不感興趣。
曹老板見阿牛唉聲歎息，忽然拍拍肩膀道：“阿牛同誌。以前我們相互扶持了四五年，看你給我供貨就知道你還算是個實心人，那我也就給你一個內部的消息。”
“什麼消息？”
“我表舅是在政府工作的，專門管經濟和商務這一塊。前些時間一起喝酒的時候他告訴我商人的好日子要來了。國家有決心放一批公私合營重新變成私營製。”曹老板小聲道。
“什麼！”阿牛一臉震驚，他可是知道當初國家花了好幾年時間才把S市的所有企業徹底改革，不少老板又是哭又是鬨的，怎麼才幾年時間中央就要自打臉了？
“我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但好多退下來的老板們又活躍起來了。”曹老板慢慢地拍拍凳子，“中央也很大氣，給予的項目都是賺錢的，比如開放了紡織行業、成衣製品行業、縫紉機銷售還有單車銷售。”
“單車和縫紉機都開放啦？”阿牛瞪大眼，四大件也是分等級的，比如縫紉機和單車，廣大群眾最熱愛購買這兩樣。
阿牛腦子本來就活，忙道：“那我得去問問。這麼好的東西，價格也便宜，看來我也能試著賣到香江去啊。”
曹老板聞言愕然，他原本是想借這個話題讓阿牛過來幫忙乾事，畢竟他早就看重這個活泛的小年輕了，卻沒想到阿牛有這樣的雄心壯誌，居然想到反走私。
曹老板可是經常見識過香江那邊的貨的，原看著還好，現在嘛……那真是貨比貨得扔，一想到洋人對著國貨蹭蹭驚奇的模樣，不知怎麼的曹老板心中的榮譽感油然而生了呢。
“有誌氣！”曹老板舉了舉大拇指，也換了一個思路，“乾脆我們合夥辦廠吧。我負責生產，你負責銷售，如何？”
阿牛正愁資金不夠呢。立馬與曹老板一拍即合，兩人稍微商量了一下馬上向著S市政府的商務部前進。
諸如阿牛和曹老板這樣想法的商人還有很多，他們原本平靜的心湖被私有化這顆炸/彈炸響。
商人們都想早點搭上這趟車，一時間，S市的商務部人山人海的擠滿了。負責這個項目的公務員完全沒想到會是這麼熱鬨的場景，要知道上頭也隻是隱晦地說開放，隱晦的說部分單車和縫紉機以及輕工業項目開放，但具體到哪個輕工業的點就沒說了！
就這麼點魚餌能勾這麼多人上岸，公務員看著焦慮的市民們徹底抓瞎了。他隻好連夜給上司們打電話，希望上司能聯係上大佬給出更加實際的解決方案。
於是，剛剛回到兔元58年的溫筱暖，還沒喝上一口熱茶就被請到了陳逸雲的辦公室。
溫筱暖剛走進去，一位神色焦慮的身著軍裝的中年男子便起身，他的視線先是一頓，見陳逸雲微微額首後，中年男子大邁步走過來，緊緊地握住溫筱暖的手上下搖了搖：“這一位就是陳佬口中的，有關我國經濟發展的溫顧問吧。”
溫筱暖用難以言喻的表情看了陳逸雲一眼，眼神中滿滿的控訴“您老人家怎麼也墮落了”。
陳逸雲慢慢地低頭喝了一口茶，裝作沒看見。
溫筱暖也不可能太不給陳佬麵子，便道：“顧問談不上。隻是對這方麵稍有研究罷了。不知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單車生產線出了問題？還是工業縫紉機用不了……如果說是手表的話，得在G市郊區建立一個工業園區後再說。”
中年男子一聽就知道溫筱暖是個門兒清的人物，原本因樣貌而心生的疑惑一掃而空。
他大喜道：“溫同誌。你是不知道我們S市政府的苦啊。國家將這麼一次改革試點的機會放在S市是對我們的信任也是我們的光榮。但是下放的權利也太大了。國家說部分不損害國家利益的輕工業，您說這怎麼評判嘛。自行車確實不損害國家利益，但生產自行車的那些零部件設備，比如，壓痕工序的壓痕機，裁切工序的裁切機，注塑成型工序的車座本體注塑成型機，還有發泡工序的高壓聚氨酯發泡機等。這些設備，這些設備總不能提供出去啊！”
中年男子說到這裡一臉亢奮：“我仔細看過那些設備了，不管是精細度、容錯率還是工作效率都令我瞠目結舌。想當初我去毛熊國等幾個工業大國參觀的時候，每次都會被那裡工廠的生產線震撼，但我完全沒想到原來我國早就又這麼厲害的生產設備。尤其是圓珠筆生產啊！這小小的圓珠筆我們可算是生產大國了，在兔元55年的時候還援助過巴巴羊兄弟國呢。
不過之前的圓珠筆製造業，從易切削鋼線材、墨水到加工設備都依靠進口。一根幾毛錢的圓珠筆的背後，是特殊鋼、精密機床、精密模具等行業的齊頭並進。這些技術我們一直沒吃透。結果這會好了，549工程師最新研發的多條墨水、新型結構筆頭等示範生產線等。不但吃透了技術，還幫我們工廠武裝到了牙齒。我對圓珠筆出口賺外彙更有信心了！啊。我們國家真是了不起。怪不得要把539的工程師們秘密保護起來，這也是為他們的安全做考慮啊。隻看十多二十年後，等我們國家強大了，專家們可以解密出來了，我一定要上門好好拜訪一二。”
說完，中年男子立馬扭頭看向溫筱暖：“所以溫同誌，你能理解我們不敢也不想將國家機密設備泄密的想法吧。”
溫筱暖：“……”她能說什麼呢。
她真的沒想到采購這麼平凡的民用輕工業設備，都會被兔元58年的專家們當成秘密設備。現在咋辦？溫筱暖求助地看向陳逸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