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攻受互穿第二十五遭:(1 / 2)

陪太子讀書 霧十 14689 字 8個月前

顧喬對遠在祈寧庵山下發生的事暫時還一無所知,自武帝走後, 他們就開始正課了。在諸皇子公主先稍事休息, 進了些點心果飲後,他們就帶著各自的伴讀去了專屬於自己的課堂, 翻到了以皇子公主的學習進度為主的書頁,開始了一天的苦讀。

本著“再苦不能苦孩子, 再窮不能窮教育”的樸素想法, 每個皇子公主都享受著來自五湖四海的名師, 根據他們各自特性而來的因材施教。

太子最近的上課內容之一, 就是他前不久參加的製科考試。

一天的課程流程幾乎是固定的, 先講經或者講史, 然後就開始講卷子。

太子的三少三師裡, 正好有兩位是這次製科的試官,在判卷結果出來之後, 他們就特意把太子和伴讀以及一部分優秀試卷抽調了出來,命人另外謄抄數份, 送到了文華堂。

兩日一論, 今天已經該開始講製科六論裡的最後一論了。

“分析卷麵”幾乎是所有學生的噩夢, 太子及其伴讀團也不例外,其中尤以周叔辯同學最為抗拒。因著他太子表哥的恩典,他就沒參加過製科考試, 但在其他人考完之後, 他還是被迫拿著卷子回家答了一回, 幾位師傅還積極地給他判了卷, 成績那是相當地不理想。

自從開始講卷,周叔辯就被立成了個反麵典型,開始承受起了學渣所不應該承受的高關注度。

周叔辯也知道自己先天條件不足,後天讀書又不夠努力,並不懼怕直麵糟糕的考試成績,他怕的是每一天、每一天都有人給他老子和娘打小報告——今天三公子被太傅點名了,明天三公子又被哪個大儒批評了……

簡直沒完沒了。

他爹周大就是個大老粗,教育孩子的方式比妹夫武帝還要狂野,明明自己都看不懂卷子,還能理直氣壯地教訓兒子。

按照一日三頓的餐標打,周叔辯這段日子過得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十天一休沐,昨日本以為終於能夠好好休息一下了,又因為顧喬設宴他不想去,而被他娘耳提麵命地收拾了一頓。

周叔辯覺得再沒有比他更可憐的公子了,隻求趕緊扛過這最後一遭,早死早超生。

但是偏偏今天的蘇師傅彆出心裁,在講卷子之前,先收起了所有的卷麵,要讓眾人重新默寫一遍自己第六論的答案。

“???”周叔辯不堪重負,如喪考妣,忍不住發出了抗議的聲音,“我們都答過了,為什麼又要重新默寫?”

“我想看看你們在師傅講解了這些時日後,是否對題目有了不一樣的見解,對比當時是進步了,亦或是退步了。”蘇師傅說的官話十分標準,不知道的絕對猜不到他祖籍四川,不過蘇師傅的性格倒是像極了慢悠悠的天府之國,不管學生做什麼都從來不生氣,雖偶爾會頭疼學生的古靈精怪,但卻總有著無限的耐心一一解釋。

“我看您就是懷疑我是不是作弊了吧。”周叔辯小聲逼逼。這位三公子就是個再標準不過的課堂學渣,不僅成績差,學不好,還總愛在課上接老師的話茬。

沒想到蘇師傅卻笑彎了一雙眼睛,竟沒有否認:“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周叔辯恨不能伸開雙臂,仰天長嘯一句,我冤啊,我沒有!他當時雖是把卷子拿回家當課業做的,一天一論,也確實動了想作弊找人代筆的歪心思,但是,但是……現實卻是他在周家根本找不到外援。

周家錚錚鐵骨幾十條漢子,拿著課本開卷考,竟沒有一個人可以答出這製科全部的題目。

祖父已經老糊塗了,父親連字都認不全,大哥走的是武官練兵的路子,二哥是個比周叔辯還要純粹的學渣……

他們答的都不一定會比周叔辯的好。

最後,周三公子隻能認命,自己抓耳撓腮地胡編亂造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每題湊夠了三千字交上去,他根本就不可能完全記住自己都在卷子上瞎扯了什麼。如今讓他重新答題,還不給書,真的不是在故意給他穿小鞋嗎?!

在周叔辯想東想西的時候,其他人已經低頭開始答卷了,爭分奪秒地筆走龍蛇。畢竟是整整三千字,以蘇師傅一貫愛拖堂的性格,他們要是寫不完,真有可能連午飯都吃不上。

周叔辯吱哇怪叫了一聲:“啊啊啊,你們等等我啊,好狡猾!”

根本沒人搭理他。

隻有顧喬在下筆第一個字時才反應過來,蘇師傅也許要查驗的並不是周叔辯,而是太子。他和殿下在製科考試的當晚換到了彼此的身體裡,當時殿下草稿上的第六論並沒有寫完,雖隻剩下一個收尾,卻也實打實是顧喬寫的。

而顧喬的答案也是他自己在白天的時候寫在草稿上,晚上由太子謄抄的。

換言之,在第六論這道題上,顧喬和太子的答案有可能是出現了一些近似的,至少是引起了蘇師傅注意的近似。

今日讓眾人默寫,大概就是一次試探。

事實也與顧喬猜的差不離,蘇師傅不是這次的試官,但他有個好友是。偏巧,他的好友同時判了太子與顧喬的兩份試卷,印象極其深刻。

也是他的好友第一個提出了這兩份答卷的最後一題存在相似性的假設。

但在知道這兩份試卷,一張屬於遠在東宮的太子,一張屬於困在貢院的顧喬之後,眾人就再沒了疑問。這麼天南海北、各安一隅的,根本不存在互相串聯的可能。

而且,就在考試當日,試官們得知了這次製科考試確實存在泄題的隱患,在開場前就突然更換成第二套更偏更難的備選題目。這也是這次考題能古怪刁鑽成那個樣子的原因。在這麼多意外加在一起的情況下,太子和顧喬並不存在提前就知道了考題,進而商量過答案的可能。

最終,大部分人把一切都歸結為了巧合,太子與顧喬在某些方麵的觀點不謀而合,對此事輕輕拿起又輕輕放下了。

但蘇師傅卻總覺得不放心,但畢竟事關太子,他不敢妄下結論,隻能用些其他手段。

他也不希望他教出來的弟子出現考場舞弊這種情況。

顧喬的過目不忘在關鍵時刻發揮了極大作用,他幾乎是一字不差地在草稿上默寫出了太子殿下當日的答案,還有後麵他收尾的幾百字。

蘇師傅一直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太子,在看到近似的答案後,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雖這樣並不能百分百肯定太子和顧喬沒有問題,但至少是能解除一部分懷疑了,隻有殿下自己用心寫出來的內容,才有可能記住這樣大概的主要脈絡。文章中的用詞用句也符合殿下往日的習慣,他不用再飽受良心上的抉擇與困擾,這實在是太好了。

但是,顧喬卻並沒有直接交這份草稿,反而再次通讀了一遍。

也許是心境變了,也許是在時間上沒有那麼緊迫了,顧喬必須得承認,他當日答題時最後銜接真的有點問題,過渡得不夠自然,也沒能很好地按照太子殿下的理解把結尾收好。

顧喬越看越皺眉,對自己的答案挑剔到了極致。

他覺得真不怪蘇師傅等人起疑,這些大儒才子若連這樣的瑕疵都看不出來,他們也就枉費了那麼多年的讀書與科舉準備了。

顧喬決定重新潤色修改一番。

日上三竿,溫篆、謝漣等人接二連三地上前交卷,畢竟都是答過一遍的題目,雖有修改,卻也並不會太多。一直到周叔辯生搬硬套、湊夠了全新的三千字交上去,顧喬都還在專心致誌地寫著他的答卷。

待顧喬答完,他才意識到已經讓旁人等了他許久,早過了中午該下課休息的點,但不隻伴讀沒有離開,連蘇師傅也捧著一卷書,坐在上首耐心等到了現在。

“連累大家等我了。”顧喬下意識地道了一句。

其他本在安靜地各做各事的眾人,都震驚地看向了太子。好一會兒,他們才如大夢初醒一般,誠惶誠恐地連忙擺手表示,不連累,不辛苦,這都是他們應該做的。

往日裡習慣了太子的暴躁,突然被這麼以禮相待……

總感覺更害怕了啊。

連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的周叔辯,都不是那麼想吃飯了,腿有點軟。

***

一直到顧喬與伴讀們一起吃午飯的時候,文華堂裡才隱隱約約傳來了三公主與十皇子被刺的消息。在其他房間三三兩兩約在一起進食午休的皇子公主,都不約而同地把矛頭指向了過往睚眥必報、行事霸道的太子。

誰不知道,當日十皇子想要用來刺太子的,正是宴會桌上一把尋常的削水果小刀呢?

如今十皇子被同樣的小刀狠狠地捅了,真的很像是太子一貫以牙還牙的作風啊。

有聲討太子此行不妥的,也有轉動腦筋想要搞事的,自然還有作壁上觀的。但總之,不管是何種反應,都並沒有真真切切站在太子這邊,相信他是無辜的。

顧喬事後回想起來才意識到,他是在這天才真真切切明白了太子在宮中孤立無援的處境的。殿下看上去擁有無數與他兄友弟恭的血親手足,但卻和他當年在國公府的處境並無半點不同,他們都被彆人因“地位不同”而阻攔在了社交圈外。

或者可以這麼說,其他皇子公主用恭恭敬敬的態度,孤立了地位超然的太子。

在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兄弟姐妹或者是午餐小夥伴的時候,隻有太子永遠是一個人。可以說是遺世獨立,也可以說是形單影隻。

他隻能選擇要麼自己吃,要麼和伴讀一起吃。

大部分時候,為人驕傲的太子,都是選擇自己吃的,但他的厭食卻一天比一天嚴重。

顧喬換過來後,就選擇了與伴讀們一起吃,因為他喜歡這種人多圍在一張圓桌前的感覺,這才像是一個家。

總之,顧喬是不應該知道其他的皇子公主都是怎麼想的。

但誰讓皇子公主裡麵如今出現了一個“叛徒”五公主呢,這位爺們性格的公主深受不知道打哪裡來的江湖義氣“荼毒”,在顧喬等人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就提著裙子來給太子提醒了。

“他們有些人說是你指使的,我不信,就與他們吵了起來。”

五公主是真的一點都沒把自己當外人,帶著女伴讀跑過來之後,就坐下來讓太監多添了幾副碗筷,自然而然地吃了起來。

她之前已經吃過了,還吃得很飽,但在看到太子這邊的禦膳後,她覺得她又可以了。

五公主在心裡美滋滋地想著,太子弟弟這邊的飯菜真香啊,根本忍不住,多吃不能怪她。皇後娘娘在世時,也經常關心他們,送來類似的美食,這就是童年的味道啊!

五公主的生母之前算是皇後一係的後妃,皇後去後,隻能勉勉強強自立了門戶,但為人性格卻不夠強勢,膝下又隻有一個女兒相依為命,總被人找麻煩。這也就練就了五公主男孩兒一樣的性格,隻有她厲害起來了,她才能夠張牙舞爪地保護她和她的母親。

因為生母的關係,五公主天然就對太子有著一股親近之感,隻不過以前的太子太難搞,彆人不想與他扯上關係,他也不想與任何人扯上關係。

與其說太子孤立無援不得不選擇孤獨,不如說太子就是享受著這份獨來獨往。因為他注定要比所有皇子和公主都要強,走向更高更遠的地方,看到廣闊的大千世界,他真沒有太大的興趣去和愚蠢短視的人交流。

在聞道成看來,三公主就屬於短視,五公主則屬於愚蠢。

顧喬卻覺得五公主有一點傻乎乎的可愛,她雖不一定有多麼聰明,但她的性格很好。有些難能可貴的品質,靠的不是腦子,而是靠心才能做出來的選擇。

反正顧喬是挺喜歡五公主的,也樂於聽五公主義憤填膺地吐槽。

五公主手舞足蹈,說得口乾舌燥,連喝了兩大杯白茶之後,才道:“你都不生氣的嗎?我都快要被氣死了。”

不要說五公主了,其他太子伴讀都已經很生氣了,特彆是五大三粗的周叔辯,已經快要克製不住打人的欲-望了。太子與太子伴讀一直被外界視為一個整體,他們自己大多也是這麼覺得的,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他們不可能任由太子這麼被懷疑!

顧喬也不是不生氣,隻是他在國公府裡憋屈習慣了,遇到被無端構陷的事情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生氣反擊,而是思考該怎麼儘快解決問題。

對於這種謠言,訴諸於武力,無疑是最下之策,因為那不僅無法製止謠言,還會讓謠言進一步被渲染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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