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攻受互穿第二十五遭:(2 / 2)

陪太子讀書 霧十 14689 字 8個月前

人們對被禁之言,總是會擁有更大的好奇心,也更願意去相信那些話。

若它不是真的,它為什麼會被禁止呢?

這樣想很沒有道理,但它卻普遍存在。

“所以,到底該怎麼解決?”周叔辯是個急脾氣,要是按照他的意思,就應該直接在下午皇子們習武時,借著切磋的名義,挨個教訓過去,打到他們怕了,不得不閉嘴,“誰管他們心裡怎麼想呢,隻要讓他們嘴上憋屈地閉嘴就行了,最好能憋死他們!”

溫篆一聽這話就腦仁疼,因為過往太子雖總說周叔辯蠢,但是當太子行事時,還是會不自覺地被周叔辯的話帶跑偏。

而且周叔辯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溫篆飛速地想著措辭,想給太子殿下反洗腦——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了,皇子們逐漸長大,心也一個個地大了,這麼簡單粗暴很可能會被他們反過來利用,隻讓皇子們閉嘴是沒有用的。

顧喬卻已經開口:“給李淑妃送些補藥禮物,聊表安慰吧。”

“啊???”周叔辯有點憋屈,憑什麼他們要給那個女人送東西安撫啊?

“就說,孤感同身受,心痛異常。”重點不在安慰,而在於提醒所有人,太子才被刺殺過,太子也是受害者,“還請五姐代勞一趟?”

公主們下午是不習武的,一般是琴棋書畫的興趣課,可以上也可以不上。

五公主過往就不愛上,她中午還留在文華堂,隻是因為她習慣了下午去蹭皇子們的騎射習武課聽。

“好的,交給我吧。”五公主行事風風火火,既然答應了,當下就隨太子身邊的福來去拿禮物了。

順便地,五公主在心裡再一次確定了,太子弟弟就是個好人啊,雖然脾氣不好了一點,但天之驕子,哪個脾氣又能算是真的好呢?大家過往一定是誤會弟弟了!

等五公主走了,溫篆才鼓掌而讚:“殿下此計,甚妙。”

溫篆不是想不到,而是覺得太子一定忍不下這口氣,就沒有提,現如今太子自己想這麼做了,他自然要竭儘全力地去鼓勵,哪怕誇得有些浮誇了也在所不惜。

“這種時候一定要沉住氣,我們不動,才能逼得對方動起來。”

不管李淑妃收到禮物會是何種反應,又或者三公主和十皇子的刺殺是不是自導自演,反正他們的安慰已經第一時間送到,不計太子被刺殺的前嫌,氣度擺在那裡,誰也沒有辦法說什麼。

若李淑妃氣不過能大鬨一場,那就更好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武帝的態度。

不等進一步計劃,下午由太子少傅教授的武課就已經開始了,這回因為顧喬交卷晚了,他們連午休都沒有,午飯也才匆匆吃完就要緊鑼密鼓地繼續上課了。

太子少傅在來之前,就已經提前得知了三公主和十皇子的事情,也不可能不知道,現在這事在前朝已經鬨得亂哄哄的了。以他對太子的了解,下午必然不能善了,於是他特意改動了課程,儘量避免了所有能讓太子與諸皇子比試、靠近的內容。

沒想到,一下午卻風平浪靜,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在所有人膽戰心驚的時候,太子殿下竟沒有動怒發火,而是一板一眼、認認真真地完成了所有的練習,甚至還有點刻苦過了頭,自動加練了一些,簡直就像是做夢一般。

真相是,顧喬是個弱雞,沒有練過武,一切都是靠太子身體的本能,怕給太子丟臉,這才加練了些許。

至於其他不明真相的皇子……

他們越想越害怕。明明是熱衷於挑釁太子的,但在太子見到他們隻是笑眯眯的,卻毫無往日裡的回應時,他們反而有些無所適從了,甚至覺得太子不動,肯定是在憋著大招。就像是遲遲沒有落下的另外一隻靴子,簡直要人命。

但顧喬還在儘量散發著他的友善,試圖想要從皇子裡再找出來一個男版五公主,幫太子殿下再發展一下人脈。

殿下不需要手足親情,但也需要眼線和小弟啊。

李淑妃果然被孩子的事情牽動了心神,再不複往日裡的從容,當天晚上就指使著被武帝寵幸的一個美人,哭訴了一番太子對李淑妃的挑釁與不敬。

武帝本來興致就不高,聽到美人這無腦的眼藥,更是心中惱火:“你是在試圖告訴朕,太子在聽聞了三公主與十皇子的事情後,給李淑妃送去珍稀藥材,是在挑釁?若天下的挑釁都是這般,朕倒也希望自己能被人無故挑釁挑釁了。”

“妾身、妾身……”這美人真真是個沒有腦子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當李淑妃的出頭鳥。幾句話後就敗下陣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太子寬厚,你們不知道感恩,卻總用小人之心揣測於他,長此以往,再熱的心也會冷下來啊。”

武帝本來也還沒有想好怎麼解決這件事,被這麼一刺激,反而有了想法。

——太子也到了該出閣講書的年紀,讓他來給這些人講一講什麼叫禮義仁信吧!

至於三公主和十皇子……他們出事和太子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一定要把這兩者生拉硬拽在一起?若李淑妃這麼擔心孩子,那就去祈寧庵陪他們吧!

當晚得到消息的李淑妃,被嚇得肝膽俱裂,整整一夜沒有睡。

聞道成在宮外聽到消息的時候,對顧喬的殺傷力更是有了進一步的認知,有些時候,真的不用做太多,一個小小的舉動就可以四兩撥千斤。

他真的撿到寶了啊!

第二天,一切照常,該讀書的讀書,該上朝的上朝,昨日的議論紛紛在太子這邊的淡然處之下,好像真的變得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了。

三公主和十皇子受傷就受傷了唄,又沒有死,藥也送了,關懷也有了,他們畢竟是戴罪之身,還想怎麼樣呢?

今天上午最後的課程還是繼續講卷。

主講依舊是蘇師傅。

毫無疑問,第一份被點評的卷子就是周叔辯的。

周叔辯:“……”心裡有一萬句和蘇肅學來的三字罵人經,但他不敢說。

蘇師傅其實也有些一言難儘,兩次考試,一模一樣的第六論,周叔辯竟能給他寫出完全不一樣的廢話,一看就是那種生搬硬湊強行敷衍的東西,但周叔辯神奇就神奇在,他連這樣的東西都能寫出截然不同的內容,一次更比一次差,真真是看不到他的才學未來。

蘇師傅實在是無從下口,隻能拿著戒尺意思意思地在周叔辯眼前晃了晃。

“今晚回去之後,除了早上沒寫完的罰抄,再多把殿下、顧喬、溫篆、白雁、陸南鼎五人的第六論都抄寫一遍,用心去記。”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的理論,在蘇師傅這裡就是,抄寫百遍其義自見。

周叔辯隻能蔫答答地答應了,垂下的頭都快要鑽到課桌底下,因為雖然蘇師傅沒有明說,但大家都懂,讓他多抄,也有一個目的是希望他能練練字。

這麼大一個人了,寫的字還像小孩似的,哪裡都圓滾滾的,始終沒有文字本身該有的棱角與四四方方。

其他伴讀的卷子就大同小異了,他們答出來的內容,與他們寫在試卷上的並沒有太大差彆,偶爾也有一些細節的修改,但主體是沒有改變的。他們在製科之後回到家裡,就已經乾過默寫一遍給長輩看的事情了,如今再默並不會多教人為難。

溫篆和謝漣都有了精益求精的結果。溫篆是三等五人之一,謝漣是四等裡排在前麵的佼佼者。

蘇師傅一一看去,十分開懷,尤其是對謝漣:“若考試當日你作此文章,三等也許就要變成六人了。”

謝漣的學問在伴讀裡就是萬年老二,一方麵是溫篆過於突出,一方麵也是由於謝漣在性格上多少有些狂放,平日裡不顯,醉酒和答題時卻難以掩蓋。這種狂,用得好了叫人欣賞,用不好就會過於孟浪。謝漣每作文章,都總要反複斟酌修改,好些時日才能刪去那些不合適之言,出一個叫大部分人滿意的成品。

謝漣也很清楚自己的這個毛病,所以比起考試,他更喜歡靜下心來在家裡做學問。當然,如果偶爾跳個舞,也會更加有益身心健康。

他們基本幾句就過去了,因為蘇師傅要留下大部分的時間來重點分析太子的卷子。

這也是所有師傅講課的規律,他們最關心的是太子或者是皇子公主們是否懂了,是否記住了,而不是伴讀學得怎麼樣。既不會為了伴讀加快進度,也不會停下來等他們。往往在宮中常伴貴人的伴讀們,在家裡都有專屬於自己的夫子從旁輔導,不至於讓他們無法跟上殿下的課業。

“製科六論裡,除了默認的三經三史,三正文三注疏,就是明數和暗數了。

“第六論的考題采用的便是暗數的模式,顛倒了原書中的句讀,用以來誤導、迷惑你們。

“答題時最主要的就是要先理順真正的題目,若一開始就錯了,那整篇論述就站不住腳,不可能拿分了。周叔辯!我說的就是你!都不好好聽,怎麼指望能答對?!”

周叔辯在飛過來的毛筆下,終於老實了,也明白了不管是他第一次開卷考,還是第二次閉卷考,他都沒能搞清楚這題到底出自哪裡,問的什麼。

他能稀裡糊塗地寫夠兩版三千字廢話,也算一種天賦了。

“反觀殿下,就完整地答出了正確的出處,其實很簡單,正是《詩經》裡《大雅》的《民生》,既醉備五福……”

顧喬聽得很認真,他是運氣好,這次製科考試的六論剛巧都知道,但本身的學問和知識儲備還是不夠的,至少他暫時還沒有辦法做到像蘇師傅講解的這般深入淺出,旁征博引。能當太子師傅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等閒之輩。

顧喬如沐春風,收獲頗多,看蘇師傅的眼睛都有了小星星。

蘇師傅就壓力有點大了,說實話,被太子這麼一直盯著,換誰都扛不住。太子自出生起就一直被刻意培養出來的威儀,讓他隻是平平淡淡地看人時,都會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在確定了太子兩次考試一次比一次好,有不少全新的見解完美地融入後,蘇師傅就再沒懷疑過太子與顧喬了。

大概真的是巧合吧,顧喬與太子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顧喬很有可能便是太子伴讀的補缺,他來了,能與殿下發生什麼更奇妙的思想碰撞,這是蘇師傅等一眾老師都喜聞樂見的。他們希望太子能變得更好,也隻放心把大啟交到這樣的太子手上。

不過在太子和顧喬的答卷中,其實蘇師傅是更欣賞顧喬一些的,顧喬的意識和蘇師傅等為人臣子的是一模一樣的,看上去就透著那麼一股子三觀合適的舒服。而太子殿下,就怎麼看怎麼有些彆扭了,他寫得很好,答得也沒有問題,但就是有一種違和,一種他恨不能連著出題人都一起批評得體無完膚的糟糕預感。

在提起顧喬的卷子後,蘇師傅就徹底刹不住了,各種溢美之詞,讓顧喬這個當事人紅了一張臉。

他已經許久未曾被人這般誇獎、肯定過了。

不得不說,這感覺真好,他萬分地懷念。

但在其他人眼中,此時此刻的顧喬是太子,太子在聽到顧喬被誇獎時紅了臉,這是為什麼?難不成在太子眼中,他和顧喬已經同位一體,誇顧喬就讓太子覺得與有榮焉了?看上去外表可愛乖巧的顧喬,在某種意義上說,真的有點可怕啊。

上完課,蘇師傅並其他太子的老師、大儒,就一起被叫去了宣政殿。

武帝開始認真詢問他們,如今的太子是否已經足夠可以講書了。

“若以往,臣不好說,但今日臣已不需要再說。”蘇師傅直接呈上了顧喬今日再寫的版本。所有在場的大臣都傳閱了一遍,臉上的笑容都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了。

武帝更是激動,拍著大腿不斷感慨,我兒子!親的!就是這麼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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