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受互穿第六十二遭:(2 / 2)

陪太子讀書 霧十 11334 字 8個月前

隻這個換衣服的過程,他們就在私底下不知道練習了多少回。既不能太慢,讓外麵的武帝久等,又不能太快,讓太子在換衣中反而換出一身汗,破壞了儀表。一群半大的少年,第一次終於體諒到了貴女們在盛大節日不斷換衣的不易。

“我小師妹一場上元節,可以換三身。”謝漣心中不禁升起了佩服之情,那可是他那個身體較弱的小師妹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司徒女將軍武功高強,應該不會太辛苦。”溫篆暢想了一下他的未婚妻。

顧喬委婉的表示:“我覺得我表姐應該不會在一天之內換這麼多身。”在話本的描述裡,司徒容可不是什麼特彆能耐下心的性子,最多的描寫是“不施粉黛仍美的驚人”,顧喬覺得這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司徒容根本懶得化妝。

總而言之,女性真的太可怕了!

換好衣服之後,就要在正殿內加第三次冠禮了,也是最後一次。

內侍端上來的是最貴重的冕旒,小心翼翼的捧到了溫篆眼前,再由溫篆送到了西南王手邊。西南王老爺子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蒼白如紙,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一雙眼睛就像火焰,雖身體不行了,但強大的意誌還是讓人能夠看出他的鄭重與激動。

“章服鹹加,飭敬有虔。永固皇圖,於千萬年!”

這最後一步,所有大臣應聲而拜,顧喬從西南王老爺子手中請過冕旒,儘量不讓貫玉碰撞的佩戴到了太子殿下的頭上。

他為他最後一次整理頭發,隔著五彩繅,送他的太子成人。

太子帶著眾人最後一次入了東側偏殿,穿上了上黑下黃有章紋的袞服。這最尊貴的禮服,也象征著最大的權力。

當太子再一次出現在人前時,武帝的眼睛都濕潤了。

其他皇子公主雖心中多少有些酸澀,但在經過了圍獵之後,他們對於太子的威儀還是心服口服的,連三皇子都沒有辦法再說出任何挑剔之言。

他就是太子,當之無愧。

聞道成這一天也是前所未有的配合,在隨後的醴席上亦是有模有樣。

醴席,說白就是恭喜太子加冠的酒席,因為隨後還有出閣講書的步驟,誰也沒有真敢喝太多,生怕在禦前失儀。太子喝的更直接就是水,聽著朝臣齊聲道賀:“旨酒孔馨,加薦再芳。受天之福,萬世其昌。”

《喜千春之曲》,在教坊司作樂的下同時響起。

謝漣可憐兮兮的收起了眼中的羨慕之情,哪怕不能跳舞,去跟著奏樂也挺好的啊,可惜不行,隻能在這裡跪拜,假裝大人的模樣。

最後一步就是太子跪謝武帝,聆聽訓誡了。

武帝本應該說“孝事君親,友於兄弟……”之類的官話,這是蘇師傅等人早就寫好的詞,還冒死監督著武帝逐字逐句的給背了下來,就怕他臨場出錯。武帝也確實背了下來,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但誰也控製不住他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皇帝,他拋了所有的詞,決定即興發揮!

以蘇師傅為首大臣驚了,但在驚訝的同時,他們真的莫名的一點都不意外,確實是武帝能乾的出來的事情。不出點狀況也就不是武帝了。

武帝的一開頭和套詞是一樣的,隻不過他說完了之後並沒有停下來……

武帝回憶了不少他與皇後還在世的對話,又回憶了一下自己當年不斷失去子嗣後的種種恐懼,最後順著時間線往上,又說起了太-祖的種種。

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陛下您再這麼說下去就超時了,隻能一起聽武帝激動的回憶往昔。

聞道成實在是跪的有點煩躁,他偷偷抬頭,看了一眼他爹,本意是想使個眼色讓武帝適可而止。但是,在陽光下,聞道成最先看到的不是口若懸河的武帝,而是武帝頭發鬢角的花白。

他想起了太後曾與他的笑談:“人隻有老了之後,才會不斷的想要說起過去。不是因為自己的過去有多麼厲害,而是那些往昔才是腦海裡的曆曆在目,而真正的當下卻經常被轉眼就忘。你彆不信,等你了老了,就知道了。”

聞道成不可置信的突然發現,他爹真的老了。

至少是已經步入了老年的開始。

那個仿佛無堅不摧,不會被任何人打到,哪怕昏聵的特彆討人厭也讓人拿他沒轍的爹,老了。他的頭發會變白,他的記憶會模糊,他會和每個人一樣經曆生老病死。

天子並不真的是上天的兒子,他們也會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

這個認知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又理所當然。

聞道成緩緩垂下了頭,突然多了那麼一些耐心,去麵對自己的父親,去麵對自己的內心……他有多討厭他,就有多喜歡他。

武帝的話也終於說到了最後。

“朕有罪。”

滿場嘩然。

“不能護持妻兒,無法庇佑天下。”武帝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點的,隻是他改不了。但這恰恰才是最討厭的,他不是改不了,而是不想去努力。這一回,他真的決定要做出一些改變了,既然是不好的,既然已經發現了,那就去努力改,哪怕隻是改一絲一毫,也是一絲一毫的進步。

沒有所謂的改不了,隻有想不想。

“望太子以朕為鑒,以事為鏡,切莫重蹈覆轍。”

武帝難得一回的謙虛,讓所有的臣子恨不能肝腦塗地。人心就是這麼奇怪,明明什麼都沒有改變,隻是武帝說了一句“朕做的還不夠好”,其他人反而覺得武帝已經很好了,已經很努力了,他不應該這麼自責。

聞道成一邊在心裡告訴自己,他才和這些人就不一樣了,他才不會上當;一邊心甘情願的磕頭磕了下去。

往事如煙,他也有錯,就這樣吧。

在準備出閣講書時,太子彆彆扭扭的對武帝終於重新再一次叫了爹,不是顧喬那樣的演技,不是學了顧喬的以退為進,而是發自真心的爹。

一如他第一次學會說話時那脆生生的一語,

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是對待最親近之人的信任,憧憬,以及最深的崇拜。武帝的激動無法言喻,隻是再一次回憶起了當年,皇後抱著太子,笑容溫婉,寧靜又祥和。她半是埋怨的說:“哎呀,這個小沒良心的,第一聲牙牙學語竟然是叫的爹嗎?娘這些時日白疼你了?”

太子從小就精明,明明應該還什麼都不懂呢,就已經學會了歪頭,用肉嘟嘟、傻乎乎的笑,來再次俘獲他娘的心。

然後,就又脆生生的一語“爹”。

一切都儘在不言之中,不需要誰對誰道歉,也沒有誰對誰的解釋,一切都過去了,他們是一家人啊。裂痕沒有辦法修補,但……

聞道成願意再去相信他爹一次,就當他是個傻子吧,他才十四呢,有傻的資本。

武帝的聲音都哽咽了:“安-邦。”

顧喬站在台下,在太子可疑回避自己的眼神時,依舊能笑的特彆燦爛。彆人不知道太子在彆扭什麼,顧喬卻是一眼看透。他小聲與身邊的姐夫溫篆道:“殿下可真可愛啊。”

溫篆:“……”你怕不是對“可愛”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太子的耳朵尖紅了。

周叔辯終於從一開始的驚恐中回過了神,恩,他就是從加冠儀式開始緊張到了現在,不可思議與自己竟然完成了差事,一點點都沒有搞砸。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極度亢奮裡,配合著顧喬一起道:“我太子表哥就是可愛。”

溫篆:行了,誰也救不了你了。

果然站在上麵,大概能從口型中聽到他們在說什麼的太子,已經用死亡凝視在看著周叔辯了。

吉日吉時,太子著袞服,戴冕旒,站在事先就搭建好的高台之上,利用和回音壁相似的原理,將自己的聲音傳向了遠方。

“丈夫擁書萬卷……”

少年意氣,光芒萬丈,講書禮成。

顧喬身著一層又一層的禮服,跟隨諸大臣麵朝殿庭的禦座一起先是對武帝三跪九叩,再對著禦座東壁兩跪六叩,禮樂陣陣,香火縹緲。他虔誠的閉眼,每磕下的一次,都是一次對於太子的祝福:一願安康,二願長歡,三願初心不變。

起身再跪,彎腰叩首,兩手向前伏地,亦是三願。

聞道成站在大殿之上,俯瞰著眼前的眾人,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顧喬,他也在想著與顧喬一樣的事情。

願卿千秋健,願卿親無間,願卿歲歲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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