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真的很喜歡溫郡王嗎?”
若不是歡喜到入骨,怎會如此。
葉娉望天,誰讓自己立的癡情人設太成功。
“喜歡。”
拋開所有的不論,單論溫禦那盤靚條順的外形,哪怕是站在一個純欣賞的角度,她也沒有不喜歡的理由。
葉婷心下澀然,她不知何謂相思,也不知世間真有人相思成癡,更沒想到那個人會是自己嫡親的姐姐。
“大姐,你可不可以試著不要喜歡他了?”
若是不再喜歡,是不是就不會痛苦悲傷患得患失?
“可以。”葉娉回望黑夜,暗道日後她確實應該慢慢洗白自己的癡情人設,步入正常的生活。“為了婷娘,我願意一試。”
葉婷大慟,險些哭出聲來。大姐果然最疼她,為了她什麼都願意做。她一定要養好身體,守護好自己的大姐。
葉娉有些內疚,內疚自己騙了單純的妹妹。
“等會我洗一洗,今晚和你睡。”
葉婷聞言,終於破涕為笑。
……
此時的王家三房,火已滅,燒殘的庫房也已清理出來。金銀古玩雖未損失多少,但那些收藏多年的字畫和名貴的料子等物卻是已化為灰燼。
朱氏氣得肝疼,看守私庫的是她的心腹。
打也打了,罰也罰了,什麼也沒問出來。
火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若不然不點明火的庫房怎麼會著火。隻是這火到底是誰放的,她一時竟沒有頭緒。
若說最近與她不對付的,唯有葉家那些低賤之人。可是那些人遠在王家之外,她可不信自己那個庶女會在王家還埋了暗樁。若真這麼厲害,也不至於這些年被她捏得死死的。
如果不是葉家人,她又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不管是不是葉家人,自己這口氣出不去,大抵是要算在他們頭上。
她的眼神似淬了毒,重重朝地上呸了一聲。
礙眼的玩意兒,為何不早些死了乾淨。
一夜燒心撓肺捶胸頓足,她生生老了好幾歲。早起後聽下人說最疼愛的孫子夜裡又起高熱了,氣得她恨不得衝到葉家去將那一家子打殺了。
夜裡的火瞞不了人,很快傳了出去。
等消息傳到南城時,已是下午。
葉氏正做著繡活,聞言看了一眼坐在一起一邊繡花一邊有商有量的兩個女兒。她眼眸微動,竟是一個字也沒問。
葉娉女紅不行,葉婷也不太好。
姐妹倆這點倒是極像,一直是葉氏的心病。葉氏拘著女兒們做繡活,也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卻不想婷娘的性子也越發有點像娉娘了,也不知道是娉娘一人所為,還是姐妹倆一起。
她輕輕歎息,放下繡繃出去。
葉娉和葉婷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
“大姐,你說真燒了那麼多值錢的東西?”
“怕是有些不實,不過也夠三老夫人心疼好些天的。”
“…活該,誰讓她心思惡毒。”
“隻怕對她來說,這樣的懲罰不僅不會讓她反思,反而會讓她的惡變本加厲。最近咱們警醒一些,莫讓他們再有可趁之機。”
葉婷直點頭,她聽大姐的。
葉娉內心並無多大欣喜,到底是實力相差太大。眼下父親在家養傷,倒是可以避一避。她們這些女眷若一直待在內宅,暫時也不會有什麼事。
葉廉和葉正!
她猛地站起來,因為起得急繡繃和笸籮一起掉在地上。針啊線的一股腦翻在地上,似極她此時紛亂的心情。
“大姐,怎麼了?”葉婷也白了臉。
“沒事。”葉娉深深一個吸氣,“隻是想到廉哥兒和正哥兒也進學好幾日,不知那郭夫子到底學問如何,老是覺得不太放心。”
“若不然,咱們去看看?”經過這幾次的事,葉婷膽子也大了一些。
葉娉正有此意,姐妹二人當下去見葉氏,剛要說出來意,卻看到四順慌裡慌張地跑回來,說是有人在郭夫子家門前鬨事。
鬨事的是一位梁姓夫子,與郭夫子曾經在玉清書院共事過。梁夫子在郭家門前痛斥郭夫子學業不精,還說郭夫子不過是一個教琴的夫子,居然敢收學生授課,簡直是誤人子弟。
他義憤填膺,痛心地看著郭夫子身邊的葉廉和葉正。
“我知道你們急需進學,可也不能病急亂投醫。葉學生難道不知道郭夫子書院就是一個琴技夫子,這樣的人你也敢跟著讀書?雖說你被玉清書院趕了出來,但以你在書院幾年受教,應該可以在家自己讀書,何苦心急求成,反倒誤入了歧途。”
葉廉認得梁夫子,這人也是王家派係的,平日裡最是巴結胡夫子。
“梁夫子,我就是要跟著郭夫子讀書,你請回吧。”
“葉學生,你…你真是讓人痛惜!若不然這樣,我給你尋一個學堂,保證讓你們兄弟二人有學可上,如何?”
“我不去,你請回吧。”
“葉學生,你雖說名聲壞了,但也不能自暴自棄…”
“梁夫子,王家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麼昧著良心說話。”葉廉雖小,但經過這段日子發生的事,隱約看明白了許多事。
“你小小年紀,心思如此不正,怪不得被逐出書院。”
“我不是被趕出來的,是我不屑跟著那等無才無德的人讀書,自己離開的!”
梁夫子嗤笑,這位葉學生還真是會給自己找補。明明就是被趕出玉清書院的,居然說是自己離開的。
真是可笑至極。
他以前在書院時就看不慣郭夫子,不就是一個教琴的夫子,還天天裝什麼清高,好像誰都不放在眼裡。
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鄉人,離開書院怕是一個學生也收不到,這才收了葉家的兩個小子,果真是物以類聚。
“郭夫子,葉學生年紀小,尚且不能明辨是非。你是個成年男子,難道也不知道事情的輕重?你如此誤人子弟,良心何在?”
“你怎知我是誤人子弟?”
梁夫子冷笑,“你說你不是誤人子弟,那我問你,你可有功名在身?”
“沒有。”
“那你師從何人,你師父可有功名在身?”
“沒有。”
外麵圍了好些人,許多都是附近的街坊,其中不乏一些還想把自家孩子送到郭夫子這裡的人。聽到這番對話,一個個暗自慶幸。
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人,怎麼能當夫子?
彆說是舉人,哪怕是個秀才童生也使得。這個郭夫子,看上去一副書生模樣,卻原來連個童生都不是。
梁夫子簡直想大笑,就這麼一個人還敢開堂收學生,分明是不自量力。
“郭夫子,你既無功名在身,怎敢明目張膽誤人子弟?我等一眾同行寒窗苦讀,豈能與你為伍!”
“我雖無功名,但自問學問不輸人,我為何不能為師?”
“你…你強詞奪理!想來你那也不曾有任何功名的老師就是這般教你的,難道你還要將自己的無知教給彆人嗎?”
“我恩師雖無功名在身,但…”
“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人,竟然恬著臉當夫子,你那老師是在害人!那等害人不淺的人,簡直是我們夫子中的害群之馬,人人見之唾之!”
郭夫子徒然變臉,氣勢也跟著大變。
梁夫子莫名一陣心慌,隨即又挺直腰板。一個沒有功名的人,想來也沒什麼背景靠山,他何懼之人?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我說錯了嗎?你師父就是一個禍害…”
“這話你敢不敢去常太傅麵前說一遍?”郭夫子氣勢一收,又恢複從容淡定的模樣,甚至神情中還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笑意。
梁夫子心下一緊,“我…我為何要去常太傅麵前說?”
常家三代帝師,常太傅不僅是陛下的老師,還是當今太子的老師,那可是他們讀書人中的泰山北鬥,借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常家放肆。
郭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因為我的恩師,也是常太傅的老師。”
急匆匆趕來的葉娉聽到這句話,心頭狂喜。
這真是撞大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