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姐夫即可。”溫禦如常道。
這下倒把葉家人弄糊塗了。
姐弟三人看向葉娉,三臉求助。
葉娉道:“叫姐夫吧。”
三人又改口喚姐夫。
禮儀周全之後,葉庚陪著溫禦在堂屋說話。
葉娉則跟著葉氏進了房間,葉氏先是問她溫禦待她如何,她回答說是極好。葉氏猶豫半天,臉都憋紅了,才問他們有沒有圓房。
“圓了。”
葉氏長鬆一口氣,臉色更紅。“那閨房之中,郡王可溫柔體貼?”
葉娉心下歎息,體貼什麼的,怎麼可能。她又不好意思說溫禦在床笫之間太過勇猛無敵,自己招架不住。
想了想,說:“尚可。”
葉氏見女兒氣色紅潤,不疑有他。
不多會兒,葉母和葉婷進來。
葉娉笑著說等過段時間她來接葉婷過去小住幾日,到時候去宮裡請太醫為葉婷診脈開方子調理身體。
幾人聞言,皆是又驚又喜。
葉婷沒想到,大姐還記著這事。
她紅著眼眶道:“大姐,我的身子已無大礙。你還沒有在公主府立穩腳,若是貿然接我過去小住,怕是會有人說閒話。”
“我是府裡的主母,誰敢說閒話。”
“話雖如此,但還是謹慎為好。不如再等些時日,待你將府中諸事理順之事才接你妹妹過去。”葉氏說。
“不用等,我心中有數。”
葉娉堅持,三人自是由她。
葉家有女嫁入高門,一家人都跟著被人高看一眼。近些日子以來,就連平日不怎麼出門的葉母都能感覺到。
葉氏昨日親自去常府和劉府登門道謝,謝這兩家人在大婚之日的幫襯。她先去的是劉府,得知劉家姑娘與謝家公子已經定親。後去了常府,常老夫人居然提起了撫遠將軍府,似乎有意替婷娘保媒。
撫遠將軍隻有一獨子,那便是宋進元。
常夫人對葉娉姐妹倆是讚不絕口,此前就有意替她們保媒。而今葉娉嫁入公主府,葉家的身份地位一下子提了上來。宋家那邊才遞了話,她便覺得這門親事極好。宋家家風清正,男子潔身自好。唯一不足之處,便是人丁單薄。恰好葉家女或有雙生之相,若葉家次女嫁過去後一舉生倆,簡直是再好不過。
葉氏當下心跳得厲害,險些失態。到底尚有理智在,忍著心中願意還得矜持地表示回家與丈夫商議。
她和常夫人說了好大一會兒話,常夫人也看出她的心思,見她頗有些心動,自然是說了好些關於宋家的事。
宋大人幫過他們,她對那位京吾衛的大統領印象極好。將軍府那樣的門第,她從前想都不敢想,說來說去也全是托了娉娘的福。若不是娉娘嫁的是郡王,宋家怎麼可能會有意娶婷娘。
她一說完,葉娉立馬皺眉。
怪不得近日沒聽到宋劉兩家定親的消息,原來親事黃了。親事黃了是好事,劉靜雅應該能逃過前世的噩運。隻是好端端的為何扯上了婷娘?
葉娉滿腹心思,麵上自是無半絲喜悅。
葉氏原本還滿心歡喜,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合適。一來將軍府家規嚴,三代無妾室。二來是因為宋大人和郡王爺交好,日後娉娘和婷娘也能時常走動。
“娉娘,這親事你以為如何?”
葉娉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葉婷原本聽母親提及自己的親事時羞紅了臉,再一看大姐的表情之後又白了臉。
“這門親事,怕是有些不妥。”
“哪裡不妥?”問話的是葉母。將軍府上下習武,她覺得婷娘嫁過去很是合適。
“並非宋大人人品之故,而是此前我聽劉姑娘提過,似乎劉家和宋家有意結親。為何劉家棄宋家而選謝家,母親可有打聽內情?”
葉氏搖頭,她隻聽劉夫人說和謝家定了親,並不知道劉家曾經和宋家也議過親。宋家那樣的門第,按理說劉家不可能中途生變,或許真如娉娘所說有什麼內情。
“那要不我派人去打聽打聽?”
“不用。”葉娉道:“我讓郡王爺去問。”
“這…這合適嗎?”葉氏忐忑。
“合適。”
葉娉根本不是讓溫禦去問劉宋兩家沒結親的原因,她是想讓溫禦去勸阻宋進元,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讓婷娘嫁進宋家。
回去的路上,她直接將此事告之溫禦。
溫禦說宋劉兩家之所以親事未成,是因為劉家人去問了卦。卦相顯示這門親事有大凶之兆,恐危及劉靜雅的性命。劉家人初時不信,連去了幾家寺廟相詢,竟是一樣的卦相。
葉娉擰眉細思,卦相如果都這麼準,那豈不是人人都可知後事如何,且能規避凶險?她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卻是什麼也沒問。
“劉姑娘那等健全開朗之人,嫁進宋家都會病亡,何況我家婷娘。這門親事斷斷不可以,還請郡王尋個機會勸阻宋大人。”
溫禦“嗯”了一聲。
葉娉依舊愁容未展,她隱約有種猜測。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提醒了劉靜雅,所以劉家人才會去問卦?所以正是因為自己的橫插一手,這門親事才會落到婷娘頭上。
宋進元接連死了兩任妻子,是人為還是巧合?
“宋大人的兩位夫人,為何都是病死的?”
“不止兩位,是三位。”
“三位?”
難道真是克妻?
葉娉震驚。
“三個人都是病死的?”
“是。”
這就怪了。
其他兩位葉娉沒見過,但她見過劉靜雅。劉靜雅性子活潑,又是習武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活不過三年的樣子。
“你們沒有懷疑過?”
“查過,並無異樣。”
既然溫禦說查過,那就證明宋進元的幾位妻子確實是死於疾病,而非宋進元有暴力傾向。那就更奇怪了,宋家自宋進元祖父那一輩就人丁單薄,宋將軍是獨子,連個姐妹都沒有,宋進元亦是如此。
葉娉想,無論如何婷娘也不能嫁過去。
此時已過了申時,日已漸偏西。馬車又快又穩,從城南到城北,中間並無停頓和擁堵,半個時辰左右停在公主府的門口。
夫妻二人又是一番更衣梳洗,葉娉先出來。
她想著心事,靠在窗榻前隨手取了一本賬冊。漫無目的地翻著,眼睛在賬冊上,心卻不知飛去了哪裡。
溫禦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她慵懶無聊的模樣。
桃色的裹帶中衣,鬆而不露。烏黑的秀發如瀑,隨意散落在腦後前胸。不施脂粉的豔色小臉,通透如瑩玉。一雙水眸迷茫中帶著幾抹幽思,無焦地看著手中的賬冊。
“可有不懂之處?”
葉娉“呀”了一聲,生生被嚇一跳。
“沒有。”
溫禦朝她走來,帶著沐浴之後的水氣。
她眼中的迷茫之色更甚,不知是心有疑結未解,還是被眼前的美色所迷。神情越發的呆怔,迷離而又懵懂。
迷茫中,溫禦已站在她身後。頎長的身體往前傾,似是將她整個擁入懷中一般。
“其實這種賬冊,還有更為簡便的計算之法,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他的聲音極低極沉,如古琴一般。
“我知道。”
“你知道?”
葉娉心顫如脫兔,羽扇般的睫毛抖動,緩緩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在我們那裡,這種記賬之法家喻戶曉。”
溫禦眸光驟沉,瞬間風雲彙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