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1 / 2)

錦恭人一夜未眠,輾轉反側。

她自知此次風清惹到的是溫禦,也知道自己一旦出麵,溫禦一定會給自己麵子。她心裡最看重隻有兩個人,以前的主子和現在的小主子。風清犯了小主子的忌諱,這個忌諱又事關她的主子,所以她不會為風清求情。

但風清那孩子是她教養長大的,她不能不管。

事已至此,再多的訓責也是於事無補。她看著時辰,估摸著小主子上值的時辰。是以那邊前腳溫禦出府,她後腳就到了無名居。

葉娉並不意外,客氣地招呼她坐下。

她直接說明來意,替風清道了歉。

“風清那丫頭行事欠妥,不宜再留在府裡。我會將她安排去鋪子,繼續做記賬算賬的活計。日後若有合適的人家,便讓她脫了奴籍嫁人。”

這般安排,不可謂不用心,亦是她一夜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葉娉心裡並無膈應,這位錦恭人說話之真誠,行事之坦蕩,很難讓人惡語相向。且風清是風清,錦恭人是錦恭人。

彆人坦誠以待,她也不會玩虛的。

“若說我沒有生氣,恭人必是不信。恭人是郡王的養娘,也算是我的長輩,我在恭人麵前說話自是不會藏著掖著。風清姑娘的心思,想來不僅我看得明白,恭人應該也能看出一二。世間男子愛色者眾多,三妻四妾更是尋常。我雖出身不高,但自小受父母影響,深以為最為恩愛的夫妻,應當不容中間還有其他人。”

錦恭人眉眼動了一下,這話聽著有些熟悉。

長公主在世時,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看著眼前的女子,素色的常服,上麵無任何繡花。簡單寬鬆的款,看上去閒適而隨意。哪怕是發間僅用了一根玉簪,卻將那一頭青絲挽出了彆樣的風情。

極豔又極簡。

矛盾而讓人備覺舒適。

明明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哪怕再是世家大戶出來的也不可能如此沉穩,這樣的沉穩和年紀太過相差。

“郡王妃不怕被人說成善妒嗎?”

“女子若愛重一個男人,自然不願與人分享。但這些事我們女人說了不算,其實全在男人的一念之間。男子若是喜歡新鮮的顏色,必是納妾不斷。反之若是不喜歡,我們女人又何必強人所難。郡王是什麼性子,旁人不知,恭人還不知道嗎?他的主,豈是我能做的。我何等心悅於他,當然不可能傻到充什麼賢惠大度主動為他張羅妾室姨娘。”

“郡王性子淡,於女色上確實清心寡欲。”

這話葉娉以前信,現在可不信。

性子淡是一回事,可床笫之間與清心寡欲毫不相乾。說是攻城掠地都是委婉,簡直是餓狼撲食。

“恭人看得明白,倘若郡王男女之事上稍微有點心,這郡王妃的位置也輪不到我來坐。”

這確實是大實話。

溫禦以前若是有娶到的心思,陛下必定早早相看好京中數一數二的貴女,哪裡輪對得到她一個出身不顯的小官之女。

錦恭人欣賞她的直言,越發覺得她並不是外麵傳聞的那般不堪。

“郡王妃切莫妄自菲薄,你和郡王是陛下賜婚。”

一個陛下賜婚,足以說明許多。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錦恭人算得上是溫禦的養母,從一應細節來看,溫禦對這位養母很是尊敬。這樣的人最好是不能得罪,且如果能拉到自己的陣營中來就更好了。

葉娉方才說的是實話,她還不想藏著掖著。以前大庭廣眾之下表白溫禦的事她都做過,她並不介意讓彆人知道她有多在乎溫禦,在乎到不能容忍他們之間有第三者。

當然真正的原因隻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我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這個人心太小,容不下太多的雜事。喜歡就是喜歡,簡單乾淨的喜歡,若是摻雜了一些礙眼的人,我寧願什麼都不要,也不會惡心自己。”

錦恭人心道,這話越發熟悉了。

那時長公主得知溫國公和王氏的事,便說過相同的話。長公主說這世上有兩樣東西不能和彆人共用,一樣是男人一樣是牙刷。哪怕再喜歡,臟了就是臟了,她寧願丟了也不願意再用。

“郡王妃可知這話若是傳出去,世人會如何指責?”

“他們以前也彆少說我的壞話,可有損我分毫?他們於我而言不過是路人而已,我若真為了他們而活,那才是真的傻。”

錦恭人呼吸急促了些,長公主說世間惡語從來不停。若沒有能力成為聖人,便不要妄想會得到所有人的喜歡。既然注定不能如金銀一般人見人愛,倒不如我行我素活得恣意痛快。

郡王妃和長公主居然這麼像!

“郡王妃…你,你可知什麼是牙刷?”

“應是刷牙子。”

錦恭人瞪大眼,她當時也問過長公主牙刷是什麼,長公主說是刷牙子,還說牙刷是更為貼切的叫法。

長公主所思所想過於常人,手腕謀略不輸男子。有一次長公主曾戲言自己之所以見識比彆人多,那是因為她夢裡到過神仙居住的地方,還被神仙點化過。

那時她以為長公主是說玩笑話,長公主卻認真地告訴她,這世間真的有神仙之地,或許有朝一日還有人也會有此奇遇。

“郡王妃聰慧,以前長公主在世時有一次將刷牙子說成牙刷,還說這叫法更為貼切。”

葉娉笑笑,“長公主有彆於世間尋常女子,這牙刷倒真是比刷牙子順口許多。”

錦恭人也笑了,“長公主還說麵膏不應叫麵膏,而應該叫…”

“麵霜或者護膚品?”

這下錦恭人真的驚了,原來主子說的都是真的。

真有所謂的神仙之地!

她瞬間明悟。

所以郡王妃也是有奇遇之人嗎?

陛下是否也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會急著給郡王賜婚?她就知道陛下愛重郡王,萬萬不會害郡王的。

若是主子還在,應該也會喜歡這樣的兒媳。

她站了起來,朝葉娉深深行了一個禮。“郡王妃日後若有差遣,老身莫有不從。”

葉娉趕緊過來,托了她一把。

“恭人言重,你我都是為了郡王。郡王好,則你好我好,你說是不是?”

“是這個理。”

兩人達成了某種默契。

葉娉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雖然她知道錦恭人很忠心,但那忠心針對的隻是溫禦一人。她願意用錦恭人,也願意相信錦恭人的人品,可是她更願意用一個對自己也忠心的人。

收服錦恭人,在她的計劃之內。但事情能如此順利,卻在她的預料之外。還得感謝風清那個助攻,順理成章給她添了一員大將。她不會暗中使壞,也不會阻止錦恭人安排風清的將來。風清有那樣的心思,其實並不難理解,希望以後風清能明白錦恭人的一片苦心。

當然她知道錦恭人選擇忠心自己,並非她有多大的人格魅力,而是因為溫禦和長公主。若是她猜得沒錯,那位未曾謀麵的婆婆是胎穿。做為一個胎穿者,長公主聰慧之名自小便有顯現。但長公主既然對身邊的人透露過牙刷和護膚品等物,或許在平日裡的言行中多少有後世的痕跡。

那麼長公主是如何圓話的?

長公主大抵不可能告訴身邊人自己是從後世穿過來的,所以大概的說法應該是夢遊神仙之境或是受到高人點化。不管是哪一種,錦恭人現在應該把她也當成和長公主一樣的人。

剛送走錦恭人不久,國公府那麼有人來傳話,說是溫老夫人請她過府商議大事。她皺了皺眉,暗道老太太又要作什麼妖。

整理一番後出門,馬車一刻鐘後停在國公府外麵。正準備進門之時,溫禦的轎子到了。看來老太太確實有事,若不然也不會把他叫回來。

一身朝服更顯威嚴,氣場強大令人膽寒。

這樣的男人哪怕俊美如神子,也無人敢直視他的容顏,更不可能有人想象得到他會和普通人一樣,就著燭光數著銅子兒。

長腿黑靴瞬間到了眼前,她暗自咽了咽口水。

這腿可真長啊!

溫禦當然知道她在看自己,眼風變得柔和無比。

食色性也,以前他從不知女子也會如此。有時他無比慶幸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否則這小姑娘怕是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兩人目光交彙,自有一番說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在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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