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仙女離開此界之後, 陸小壓同學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_(:з)∠)_
想念她的笑, 想念她的吻,想念她身上青草的味道【誤】
……準確來說, 是發了瘋一樣想念小姐姐處理事情(主要是批公文)的效率。
畢竟狐柏自己是哄了招妖幡另認他為主,而陸壓本來就是帝俊唯一的兒子,招妖幡哪怕一開始舍不得狐柏,到最後也算半推半就認可了陸壓, 再在狐柏即將離了此世之時,效仿了當年的妖皇東皇之例,在萬妖麵前另立了陸壓做東皇。
從此之後,事務不斷:)
商容老丞相確實是個極靠得住的,至少這許多年的管理學教下來,妖族大長老們的行事都有了章法許多, 也沒那許多事情要去煩東皇,然而哪怕各族一月有個一兩件事情搞不明白,又有個三五個鬥雞打狗的案子給報了上來,也已經不在少數。
何況,還得加上和隔壁人族扯皮, 自己需要清理北俱蘆洲上這許多年來的怨氣,弄明白北俱蘆洲上有什麼可用的資源及靈脈,偶爾還要錄視頻給有天賦的小妖怪們上課講一講怎麼修煉,應付一下找麻煩的天庭官員, 日常過來交流人口流動的地府閻羅, 再有隔壁冥河老祖以及再隔壁一點的西方教日常外交, 和道門保持正常交流的各種應酬……早就足夠陸壓喝一壺了。
陸壓瞅著這個勢頭實在是不太行——主要他修的也不是什麼帝王之道,並不會發生什麼“事情越多我越開心,公文越多我越快樂”之類的事情,才略支撐了百年,便覺妖生艱難日子難過以及望眼欲穿地思念起小仙女來。
小仙女是盼不來了,陸壓到最後也隻能頂著一腦門的官司,去問商容老丞相能不能搭把手。
商容:……不能:)
#教徒弟那是閒得無聊教教也罷,可退休返聘做妖族丞相那豈不是我養老保險白交了麼!#
陸壓:“……”
好吧,人家老丞相雖然拒絕搭把手,可到底是給了陸壓一份名單。
名單上赫然寫著第一屆老年妖怪培訓班裡的優秀學員名字。
送完了名單,老丞相遛狗一樣招呼著跟過來的狐狸崽子,被另外一個清秀可愛的狐狸書童穩穩地扶著回狐族,樂嗬嗬地撚著他的全白胡子對著那書童笑道:“若是九微娘娘能見著今日之景,老朽也不算辜負了她的托付。”
小童兒不懂這話,看著商容老爺爺的模樣似乎也不需要他接什麼話,便隻是安安靜靜地扶著老爺爺回狐族。
卻說陸小壓對著這一份名單發了片刻的呆,老丞相的意思到底領會了沒有這個比較難說,隻是意味深長地摸了摸下巴,想象了一下不存在的胡子,接著就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然後吩咐侍奉的小妖:“按著名單一個個叫來。”
帝俊在妖族有著幾乎是至高無上的地位,帝俊之子·招妖幡之主·現任東皇相召,哪怕叫的是幾個大族的大長老,也無有不從。
而自從幾個大長老到了如今陸壓暫時住著的北俱蘆洲女媧宮,陸壓指派了一堆堆積的事務給他們處理,庶務完成之後,幾個大妖怪也不白來,隻關起門來一商量,再於女媧宮邊上不遠處尋了個風水絕佳之地,以法力起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雖比不得當年天庭,這名字也不好用人家天帝用得正好的“淩霄寶殿”,然而僅僅稱一個“東皇宮”,消息傳出去時,已然讓許多妖怪熱淚盈眶。
再往後,那幾個被商容寫在了名單上,如今已經成為了陸壓加班路上左膀右臂的大長老們一商量,又挑了個黃道吉日給陸壓辦移居大典,而在典禮當日,妖族各族大長老便帶著族中許多年來在沒有天道偏見下生養出來的,有些修煉天賦的妖族毛絨絨們來與東皇陛下搬家——說是搬家,卻更多是來朝賀的。
高坐在尊位上的陸壓看到下頭的毛絨絨小角角們給他作揖行禮,一口一個東皇陛下叫得恭敬,再想想記憶之中的,父皇與叔父在淩霄寶殿上被萬妖朝拜的場景,卻總是覺得那兩位傳奇帝王的身影越發模糊,竟至想不起來。
待得醒過神來,瞅著如今裝飾一新的東皇宮大殿之上的諸妖,再看看知道他今日移居,特地過來觀禮的羲和與常羲二位娘娘,這時再想不起來當年淩霄寶殿上到底是如何光景,還覺得淩霄寶殿上如今如何,似乎也沒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帝俊遺子已經長大,三足金烏一族隻剩下他這樣一個大寶貝,便該由他為妖族撐起一片天來。
麵對著下拜的萬妖,陸壓便趁著他們都看著地麵沒看著自己,悄悄揉了揉砰砰作響的小心心,雍容道:“起身罷。”
羲和看著自家親兒子,腦海裡儘是當年那位活得不能說像小太陽——那特麼就是太陽本身,所到之處讓人如沐春風服服帖帖的夫婿的言談舉止,心酸落淚。
常羲輕輕拉了拉姐姐的手:“阿姊,今兒是好日子,莫哭呀。”
“我知道。”羲和臉上帶著的笑卻是欣慰的,“小十長大了。”
常羲笑著點頭。
心裡不是沒有遺憾——孩子長大了,孩子的父親,那位這許多年來唯一一個讓她心旌搖動的男人卻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這邊姐妹倆傷感過去,活到如今的妖怪們卻沒有見過當年盛景,也不明白她們這樣子的傷春悲秋是為了什麼,隻在陸壓吩咐今日大家務必儘興而歸之後開開心心地去吃好喝好。
宴席過後,喝多了的陸壓被侍從扶著回了寢宮,半夜夢醒之時,卻看到他臥房之中,立著兩個麵皮發黃的道人。
還有點醉意的陸壓當即被嚇醒了。
#甚至有點瑟瑟發抖#
小金烏瑟瑟發抖著,那大半夜闖人閨房的接引與準提確是十分從容自在地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還各自給自己慢悠悠倒了杯茶,由接引道:“壓兒今日喬遷新居,我二人若白日來賀,難免人多口雜,徒惹麻煩,還不如在夜裡過來送上一份賀禮,也不枉了你我多年的師徒之情。”
陸壓喉嚨滾了滾。
通天放過話說“找小十的麻煩就等於找他的麻煩”,老子也對外宣稱“我欠了妖皇一個大人情,五千年之內你們誰都不要找妖族的麻煩不然我就要去找你的麻煩了”,這都不假。
但接引準提兩個聖人的修為擺在這裡,若是真要鐵了心地殺了他或者再斷條腿啥的……三清來救人之前,陸壓絕無還手之力。
陸小壓抱了抱自己的小被子,卻又覺得自己如今都已經是東皇了,還抱著小被子慫成哈士奇似乎不太符合東皇的人設,並且退一步說他還有東皇鐘在其實不太需要慫_(:з)∠)_
可接引與準提對陸壓那許多年來的“管教”的生理反應尚在,哪怕理智給了一百個暗示“不要慫不要慫”可到最後能留在心頭的也無非一個“慫”而已,陸壓咬著發白的嘴唇,強行問:“聖人……聖人給的是什麼禮?”
聖人知道陸壓怕他,也不以為意,隻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個玉盒出來,怕陸壓不肯與他接觸,隻把玉盒放在了小幾之上讓陸壓自己來取。
接引麵前也不必有什麼“不要當著客人的麵開禮物”的規矩,陸壓隻站在小幾的另外一頭,拿了那玉盒之後打開。
看了一眼陸壓就臉色一白,手忙腳亂地把那盒子“砰”地一聲關上,還險些沒握住那個盒子。
接引也不意外陸壓會有這個反應,隻道:“這是你留在西方的最後一件東西,我知元始他們必會給你把這個東西補上,可補上了的到底沒有你原來的好,這便給你送來,也全了你與西方的一場緣分。”
陸壓攥著那個玉盒,想一想那個暗無天日的下午,手指尖捏得發白,乾澀著喉嚨問:“這個東西……不是……不是被蚊道人吃……怎麼還在。”
接引安安靜靜看著陸壓,卻沒說話,準提哪怕是想說點什麼,卻還是被接引一把拉住了。
——玉盒裡麵,是陸壓的第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