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尖頂議會。
電梯發出輕響，鋼鐵門滑開後，刀魔從裡麵走了出來,在最中央的大門處站定：“S級異變者刀魔，申請求見。”
片刻後,驗證完人臉和虹膜後,門口的檢測儀器發出輕響。
“這裡是亞伯plus，議長如今不在議會內,可以用投屏器聯絡，係統將為您第一時間傳達和接通。”
果不其然,背後的書房空空蕩蕩，隻有S015仍舊臥在書桌上,輕輕地舔著自己毛茸茸的貓爪。
刀魔先對S015深深鞠了一躬，這才走到書桌麵前，打開了投屏器。
這件事情,刀魔在心裡掙紮了很久。
一方麵按照職責,他的確應該當即彙報給議長,但是由於這件事情背後涉及許多問題,導致他猶豫了一天一夜後,還是決定親自回到尖頂議會，當麵彙報給議長。
“正在接入中,請稍後。”
很快,湛藍色的光點被一個接一個投送到空中,彙聚成一個光屏。
光屏之上出現了兩鬢斑白的第一議長。
看見議長後,刀魔恭恭敬敬地道：“老師。”
“嗯,什麼事？”
艾子墨剛剛處理結束了對西美聯盟的施壓,正在天空戰艦上處理公務,眉眼間還有著尚未掩去的疲意。
“是這樣的。”既然都接通對話，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於是刀魔將昨天自己在足球場內的情況從頭到尾彙報了一遍，最後才說道：“學生在那個時候......看到彌賽亞的眼睛，是紅色的。”
對麵正在批閱公務的議長頓時停筆，深色的墨水在潔白的紙張上留下一點黑色的墨團。
他忽而擱下筆，語氣淡淡地說：“是嗎？我知道了。”
即使隔著一塊屏幕，刀魔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抬頭，妄加揣摩這位老人如今的神色，而是深深垂首。
“星星降世，唯有彌賽亞才能拯救吾等於水火，終結汙染時代。”
艾子墨低聲道：“這是他告訴我最後的預言。在他臨死前，他將彌賽亞送給了我，他說彌賽亞是他的孩子，並且以自己的死為請求，拜托我照顧好他。”
刀魔臉上顯露出不加掩飾的驚愕來。
他怎麼也想不到，被譽為救世主的彌賽亞，整個尖頂議會苦苦尋覓良久的彌賽亞，竟然是那位狂信徒，公認最離經叛道者的後代。
“可那位是修道會的——”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艾子墨打斷。
“他已經死了。”
第一議長凝視著白紙上的黑字，低聲道：“我親手砍下了他的頭顱。”
“不管他活著是個怎樣的人，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是最偉大的預言家。”艾子墨道：“即使在他死去之後，預言也仍舊在生效。”
“可是老師您同他早已分道揚鑣。”
刀魔心裡滿腔疑問：“再者，那位的目的便是要讓噩夢之主徹底降臨於世，這個結果總歸不會改變。他的目的同我們背道而馳。”
他打心底裡覺得狂信徒的話壓根沒有可信之處。
可刀魔心裡也清楚，他的老師同那位曾經齊心協力，彼此協同，更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愛侶。隻是後來理念不合，加之各種誤會，導致了他們反目成仇，刀尖相對的結局。
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管當初是否存在愛意，最後總會消磨。以至於進行那輪最後的戰役，從你死我活中決出唯一的勝者。
“預言是真的，我親眼看他得出的預言，也親自進行過驗證。”艾子墨揮了揮手，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如果今天你隻是為了和我說這件事的話，那到這裡就可以了。我早就知道彌賽亞的身份。”
“你走吧。這些都不要對他提起。”議長閉了閉眼：“不管他是不是彌賽亞，我都不打算強迫他背上這個名號所帶來的責任。我意已決。”
見狀，刀魔也乖乖閉上了嘴：“是，老師。”
他朝著第一議長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等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書房門口，艾子墨才抬頭。
S015早已舔好貓爪，如今正蹲坐在桌子旁。
“你說，我這麼做，是對的嗎？”
弟子離開後，艾子墨也沒有繼續辦公的心情。
他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笑容苦澀：“明明有一勞永逸的辦法，但是我卻選擇了私心。”
艾子墨走到天空軍艦的窗前。
這裡高懸天際，下方是尖頂議會密密麻麻的戰略部署，天空中飛行著一台台正在執行任務或提前奔赴戰場的戰機。
在他的位置，仿佛能將整個地球收入眼中。
事實上，也很難找到一個比天空軍艦更為先進的裝置。這艘戰艦通體用牆外尋找到的新型異變材料打造，每個聯盟頂多造出一艘，多了沒有，足以見得其珍貴。
而在尖頂議會，這艘軍艦，卻在第一議長名下。
“我根本不是他們口中的救世主。”
凝望著遠處西美主城的燈火，艾子墨在這個瞬間好像蒼老了許多倍：“你不是問我上一次使用能力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發生了很多，很多，遠比你想象中或者過去任何一次都要多。”
他張開手心，凝視著自己的掌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