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短時間的相處,也足夠他知曉,L的確暗地裡在背後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甚至親手引導如今災厄降臨和蘇醒的步調。
他背負雙手,神情冷漠地走過前廳。
宗瀾能夠感受到,其他主教凝視他背影的目光,如坐針氈。特彆是某位偽裝成第一主教的家夥還亦步亦趨跟在他背後。
好在這座天空戰艦完全就是修道會當初埋在羅馬基地市下的鋼鐵教堂總部,隻需要在該隱那裡用最高權限啟動激活後,便可以直接衝天而起。
因為內部的陳列和裝扮仍舊是修道會總部,所以宗瀾輕車熟路就找到了位於儘頭的修道會會長房間。
“嘎吱——”
幾乎是門剛一關上,宗瀾就猛然扯住L的兜帽前襟,將人按到牆壁上,低聲發問:“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唉。”男人仗著比他高半個頭,裝模作樣地歎氣:“我可是從千軍萬馬,眾目睽睽之下救出了親愛的,無異於同全世界宣戰。親愛的不感謝我就算了,還這麼對我......是否太不公允了呢?”
他彎下腰來,一雙如同紅酒般馥鬱的暗紅色瞳孔緊緊凝視著眼前的青年,口中雖說著看似不著調漫不經心的話,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彆想著蒙混過關,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剛才那件事。”
宗瀾神色平靜,任由L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突然加快複蘇的災厄,江州基地市,青銅機械城,還有最近修道會全世界範圍的活動......你確定要召喚出噩夢之主?”
親眼見證過青銅機械城這個超S級彆汙染源的威力,宗瀾已經不敢有任何小覷。現在這個超S汙染源的清理工作,他們隻進行了其中最簡單的分之一,還剩下最困難的分之二沒有做。
可僅僅隻是這分之二,如果沒有在規定時間內淨化完成的話,人類很可能也會被海嘯滅亡。因為在他們清理的途中,這個超S汙染源還在不斷吸取海洋中的汙染源壯大自己,比起當初他們第一次檢測到汙染源時的汙染輻射,現在比起最初已經增長了整整一半。
說句不好聽的,想要徹底清理這個汙染源,人類必須得竭儘全力,用儘一切力氣,否則隨時有滅亡的可能。
一個超S級汙染源就能這樣,那噩夢呢?
他很肯定,如果最終級彆的災厄“噩夢”真的降臨於世,人類彆說是反抗了,就連掙紮或許都不會有。
“不然呢?”L反問:“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了嗎?”
宗瀾沒吭聲。但攥著L衣領的手,卻慢慢慢慢鬆開。
雖然很不情願承認,不可否認的是,今天站在高台之上,被人千夫所指,冷眼相對的感覺,其實並不好受。即使他再冷漠,再反社會人格,也很難摒棄那種感覺、畢竟過去一段時間裡,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宗瀾的確清理了許許多多汙染源,為尖頂議會做事,維護人們的安全。
有人將他從那樣的境地解救出來......這樣一點,就足夠宗瀾沒法用之前那樣冷漠警惕的態度對待L了。
是的,沒錯。宗瀾頭一回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另一個自己。
這一點小動作,卻沒有逃過L的眼睛。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半身,L略微一想便知道宗瀾如今在想什麼,不由低聲發笑。
“你是故意的。”這笑聲讓宗瀾極為不爽。
他的指尖磨了磨,還是沒再抬手去攥。
“沒錯。”L爽快地承認了:“我就是故意的。”
很多時候,L看著宗瀾,更像一位閱儘千帆的成年人,看著天真純稚的孩童。他看著宗瀾信任那位道貌岸然的人類道標,什麼也沒有說。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必須親身經曆過,才會知道,才會懂。
才會痛。
這一刻,宗瀾才想起,他如今遭遇的這一切,隻不過是L早已經曆的過去罷了。
在那樣的場合他尚且覺得不大舒服,而記憶裡那位踽踽獨行,真切將全世界安危當做自己責任,係於己身的救世主L呢?
宗瀾清楚,L雖然繼承修道會,可他不僅沒讓修道會做壞事,反倒讓修道會改頭換麵,捐了不少錢,甚至因此得到了其他屬下和主教的懷疑,心力交瘁。
在那樣的情況下,艾子墨在全世界麵前揭露了他,他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想必那種痛苦和絕望,一定比自己重上千萬倍。
“......艾子墨有自己的苦衷。”宗瀾說。
“我真想不到。”L譏諷地笑了:“他都做出那樣的事情,你還是信任他。也是了,就連這點,也和我一模一樣。怎麼說?我們不愧是同一個人。”
“既然你不信的話——”
他摸了摸宗瀾的嘴唇,忽然吻了上去:“那就用親眼去見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