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了些許。
很想問問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急不可耐地離開他,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那間密室,發現了他那些不能拿到明麵上的小東西。
聞朝回答得十分自然:“對啊,銀枝玉葉草的生長周期就隻有三個月,當夏天過去,草籽就會沉入地底,來年開春才再次被春風喚醒——扶雲峰的雪終年不化,但現在妖界那邊剛好是夏天,如果現在不去,就要再等上一年了。”
他這回答仿佛當頭一棒,把晏臨敲蒙在了原地,臉上浮現出少有的茫然:“銀枝玉葉草……是什麼?”
“師尊不知道嗎?”聞朝也傻了,“是為師尊治療腿傷的藥,就生長在這次的目的地,三妖窟。”
在原著中,明明是師尊自己去三妖窟采的藥,還順手降伏了一隻妖回來,替代死去的鎮派靈獸,怎麼現在……師尊竟不知道這藥草的存在?
他穿書帶來的蝴蝶效應,已經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了嗎?
晏臨皺眉:“為師……並沒有聽說過。”
“唔,”聞朝撓了撓自己的臉,“師尊不愛吃我煉的藥丸,那我隻好快點去把藥草采來,早點將師尊體內那股我的靈力化解掉,讓經脈複原,師尊就不用再疼了。”
得到了出乎意料答案的晏臨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他眼前莫名變得有些模糊,聞朝的聲音也像被扭曲拉遠了似的,有一種微妙的不真切感。
聞朝繼續道:“師尊是擔心我嗎?雖然師伯也說三妖窟很危險,可有小師叔在,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晏臨迅速定了定神,幾乎是機械地附和道:“嗯,對,有你小師叔在……你不要愣頭愣腦地往前衝,保護好自己的安全,青梧不會讓你們受傷的。”
聞朝用力點頭,隨即不知為什麼臉紅起來,心虛地撓了撓鬢角:“那個……師尊,昨天我整理書架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了屋子裡有……有一間密室,然後我還不小心打開機關進去了。”
晏臨剛要放下來的心突然停住,不上不下地懸在了半空。
聞朝沒留意到他的神色變化,繼續道:“希望師尊能……原諒我私闖密室的行為,我當時太好奇了……”
晏臨嗓音喑啞:“你……在密室裡……看到
什麼了?”
“看到好多仙籍!”聞朝眼睛亮了起來,“弟子能不能不要臉地……跟師尊討一本?風樞師弟想要木係仙籍,我本來想去找小師叔要,但是想想,師尊這裡應該也有吧?”
晏臨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感覺自己胸腔裡那顆心臟從未像今天這般活潑過,他幾乎有些體力透支:“自然,你師叔那裡都是拓本,扶雲派所有仙籍,都在掌門手裡保存著,我密室裡放的僅僅是部分而已。”
他說著將輪椅停在書架前,打開通往密室的門:“你隨我來。”
密室裡沒有光亮,聞朝自覺充當了火把,便見晏臨抬手一點,從書架上飛下兩本書:“一本給你,一本給你師弟,但為師所修行的功法與風樞相去甚多,有些地方無法指點他,若他看了書有所疑惑,可以去找青梧解答,就說是為師命令的,他不許拒絕。”
聞朝接了仙籍:“多謝師尊。”
晏臨抬頭看他,見他的臉映在火光下,鮮紅的魔紋也像是跳躍的火焰,讓人視線移上去,便不想再挪開。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他徒弟的心比燃燒的火焰還要乾淨,根本不可能想到平日冷如冰霜的師尊內心有多少陰暗滋生,他就算再怎麼暗示,也不能讓對方往那方麵聯想。
他竟想把這朵滾燙的火焰,將這顆高懸天空的太陽摘下來,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裡,隻為自己一個人照亮。
聞朝得到了仙籍,有點樂得找不著北,當場就把他來找師尊的目的忘了,他風風火火地跑去把仙籍交給風樞,沒看到晏臨始終盯著自己的背影,那眼神是難以形容的複雜。
晏臨坐在窗前,輕輕伸手,窗外的冷氣凝結成雪花,一片一片飄落在他的指尖。
從天上落下來的雪,是最臟的。
會沾滿無數細小的灰塵。
可它們落滿地麵,又變得無比潔白,看起來是純淨無瑕的。
晏臨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雪花,內心竟前所未有的迷茫起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心裡那份對徒弟的“愛護”,轉變成了“愛”與“占有”?
正當他沉浸於剖析自己內心時,已經離開的聞朝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他抱著一隻黑漆漆的小妖:“對了師尊,差點忘了,這個家夥昨天弄壞了我的藥田,它是誰養的靈獸嗎?”
小妖被他在袖子裡裹了一路,差點被活活悶死,此刻正蔫頭耷腦地癱軟在聞朝懷裡。
一人一妖忽然對上視線,小妖那雙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起來,它直勾勾地看著晏臨,整隻妖驟然緊繃,發出一聲極不友善的低吼,渾身毛都炸了起來。
晏臨微微眯起眼,幾乎有了拔劍的衝動。
他的徒弟……果然還是不能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