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無比敏銳,瞬間捕捉到字裡行間的怪異,腦子裡飛快地劃過“你既然知道鎮派靈獸沒丟為什麼不說非但不阻止我們找新的靈獸還讓風鳴把孟在淵扔回妖界是不是你看孟在淵不順眼覺得他在跟你搶徒弟你這變態可真是占有欲爆棚了”。
然而他嘴上什麼都沒說,隻吐出一句:“哦。”
“總之,我下去,你們在這裡等著。”晏臨說完,白蛇化身移動起來,一頭鑽進碎石之間的縫隙裡。
等他徹底消失,承衍才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站起來:“那那條蛇……真的是掌門?”
青梧垂著眼,神色有些複雜:“如假包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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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在碎石間的縫隙中艱難移動。
這具化身是紙捏的,紙的方便之處是可以折疊成任何形狀,能輕鬆地穿過哪怕隻有一毫米的縫隙。
但,他的元神不能。
因為紙過於輕薄和脆弱,元神附在化身上,基本等於直接暴露在空氣中,一旦化身受傷,疼痛感會比傷在仙體上更劇烈數倍。
可是這不能阻止晏臨。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忍受,不管是體內那股無法驅除的滾燙靈力,還是現在這般將元神硬生生從石縫間擠過的痛楚。
紙做的化身即便有他的仙力維持,還是一點點在摩擦中變得破損,原本整齊的蛇鱗不斷被剮蹭掉落,雙眼被碎石鋒利的邊緣劃開,五臟六腑像是被擠成薄片,壓迫感從四麵八方密密麻麻地襲來,漆黑一片中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卻隱約能感受到絲絲縷縷熟悉的氣息。
屬於他徒弟的氣息。
他尋著氣息一路在岩縫間穿行,忽然他能聽見聲音了,前方有說話聲傳來:
“哥哥……哥哥!快點停下來!”
“好燙,好燙……阿白錯了,阿白不讓哥哥生小兔兔了,阿白自己生!快點停下來啊哥哥!”
“救命!阿白好疼,哥哥放過阿白吧,阿白錯了,阿白求求你了,不要啊!”
是那兔妖的聲音。
他們在乾什麼?!
這聲音瞬間讓晏臨振奮精神,加快速度,前方石縫中有了微弱的光線,同時他感到一股熱流,周圍的溫度開始升高。
等他接近出口時,岩石的溫度已經高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前方光線乍亮——鋪滿整個視野的,是熊熊燃燒的火。
他連忙禦起寒氣抵擋高溫,就看到整個洞穴已陷在一片火海之中,兔妖少年被逼在角落,火焰堪堪停在他腳邊,僅剩兩個腳掌的立足之處。
他後背緊緊貼在洞壁上,兔耳上柔軟的毛已被火焰燎焦,眼淚成串地往下落:“哥哥快點停下來吧,阿白真的錯了!”
“……閉嘴,”這是聞朝的聲音,他蹲坐在洞穴的另一側,似乎在克製著某種巨大的痛苦,聲音都是從牙縫裡咬出來的,“待在那裡彆動。”
他臉上的魔紋還在延伸,順著頸側一直滑進領口,漆黑的眼瞳也隱隱有泛紅的趨勢,像是接近乾涸的血。
晏臨瞳孔收縮——這是魔化的征兆!
他再沒時間顧及彆的,蛇尾擺動,一下子投入正在燃燒的洞穴,穿過烈火,準確地落在聞朝肩頭。
隨即白蛇張開嘴,一口咬在了對方耳垂上。
“嘶……”聞朝被劇痛喚回了一縷神智,隻覺冰涼的氣息環繞在自己頸側,那氣息無比熟悉,像是扶雲峰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體內的燥熱被一點點壓製下來,眉間褶皺緩緩打開,他合上眼,聲音低到近乎囈語:“師尊……”
肩頭的白蛇身形一頓,蛇身已在仙術下完全複原,它鬆開嘴,蛇信輕輕掃在對方耳廓,將絲絲縷縷的涼氣渡給他,小心翼翼地用腦袋磨蹭他的脖頸,像愛撫一件珍貴的寶物。
聞朝緩緩地吐著氣,那股涼意讓他渾身舒暢,便不自覺地貪戀那溫度,想要再多一點。
失控的火焰漸漸熄滅,洞穴裡的溫度很快冷卻下來,兔妖虛脫一樣跪倒在地,眼神卻變得無比癲狂:“哥哥……果然還是舍不得阿白嗎?阿白也舍不得哥哥,哥哥留下來陪阿白吧,阿白什麼都可以滿足你。”
他四足並用地向聞朝爬來,白蛇冷冷地注視著他:[你戲太多了。]
少年猛地停下,警惕抬頭:“誰?!”
白蛇順著聞朝的胳膊爬到他手上,蛇尾在儲物戒上一劃,一道金光伴著怒吼從裡麵竄出:“聞風鳴你這白癡!終於肯把本大爺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