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聽張春華這麼說,也沒再耽擱,起身出府前往曹府。
另一邊,自從昨天出去寫了副絕妙的門聯,曹衝便被曹操禁止出門。
他閉門讀了一早上書,自覺頗有心得,於是準備溜達去找他二哥叨上幾句,共同討論共同進步!
曹衝才走到半路,就瞧見有人引著個生麵孔往裡走。
那人生得高大,肩寬背直,高鼻寬目,神色卻透著一股子“我真的不想上班”的怏怏不樂。
瞅著與平日裡精神抖擻來見曹操的眾人大不相同。
那引路人瞧著還挺眼熟,似乎是曹操身邊伺候的。
既然迎麵碰上了,曹衝便笑著上前打了聲招呼。
引路人也笑道:“公子來得正巧,主公剛才還讓我把人帶到之後再去尋公子,眼下碰上了倒省得小的多跑一趟。”
曹衝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想起曹操昨天說的話。
曹操說要他跟司馬懿學上幾天!
眼前這人難道就是司馬懿?
曹衝忍不住抬頭看司馬懿。
司馬懿也看向曹衝,曹衝年紀還小,他倒是不用抬頭,反而還得垂眸看去。
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起,都看出了對方身上那種“我不想上學”以及“我不想上班”的氣質。
到底還是曹衝先敗下陣來,十分乖巧地向司馬懿見禮:“司馬先生。”
司馬懿瞅著眼前這個乖乖巧巧的小孩,不知怎麼感覺不太對頭。
他在心裡默念“曹操兒子跟我司馬懿有什麼關係”,才笑著給曹衝回了禮,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曹衝閒聊起來。
曹衝剛才準備了一肚子話要跟他二哥閒扯,這會兒不能去找曹丕玩耍了,馬上把這些話扒拉出來循環利用,與司馬懿分享了一路自己的讀書感悟。
司馬懿起初聽得漫不經心,後來見曹衝什麼書都讀一點、樣樣都不太精通,便忍不住說道:“每個人的精力有限,讀書貴精不貴多,貪多嚼不爛。”
曹衝說道:“郭先生他們也是這樣說的,隻是父親不許我出門,我便隨意拿了幾卷書來讀。”
司馬懿也沒問是哪位郭先生,聽他這麼說便住了口。
兩人已被帶到曹操書房門口。
引路人通傳一聲之後,側身引曹衝兩人入內。
曹衝起初還跟在司馬懿身邊走,到了屋中便自發地加快腳步,徑直跑曹操身邊坐下,口中喊道:“父親!”
曹操沒搭理他,待司馬懿上前行禮之後便招呼他坐下。
待司馬懿落座,曹操才笑嗬嗬地說道:“要見到仲達你可真不容易,上次文若向我舉薦你還是七年前。”
曹衝在旁邊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爹的表情是在闡釋“笑裡藏刀”。
曹衝又看向司馬懿,發現司馬懿已經不是剛見麵時那生無可戀的社畜臉,而是多了幾分謙恭與謹慎。
司馬懿說道:“懿當時年方二十二,自覺才疏學淺,不堪重任,又恰巧得了那風痹之症,不敢耽誤使君大計。”
曹操對司馬懿的說辭不置可否。
既然司馬懿都來了,曹操也不會太為難他。畢竟統一大計還需要天下能人誌士襄助,人都三催四請地請過來了,總得用回本才是!
曹操瞅了眼旁邊捧茶看戲的兒子,對司馬懿說道:“這幾日朝廷的任命還沒下來,沒什麼要緊事用得上你,你且先教我兒幾日。你們路上應當都認識了?”
曹衝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司馬懿聽到這裡,可算明白見到曹衝時那種不太妙的感覺因何而生了。
曹衝小時候有神童之名,瞧著是個聰慧過人的,可曹操怎麼會才見麵就把這小子塞給他教?
司馬懿以己度人,直覺認為其中必然有詐!
司馬懿說道:“懿才學淺薄,怕是教不了公子什麼。”
曹操說道:“連文若都誇你才識過人,一個半大小子有什麼教不了的。”
曹操今天去上朝本來挺高興的,結果孔融經過他麵前時重重地冷哼了一聲,把他的好心情都給弄沒了。
虧他還替這家夥著想,專門讓兒子把那門聯改了!
不過孔融對潤色過後的門聯都是這個反應,可以想象要是直接上原句會是什麼效果!
曹操雖然對孔融有諸多不滿和猜疑,卻也不想讓自己兒子小小年紀就背上氣死孔家後人的罵名,甚至帶著他那對門聯遺臭萬年。
那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這兒子鬨騰歸鬨騰,平日裡還是挺討人喜歡的,名聲能維護一下還是維護維護吧。
讓他氣氣孔融沒問題,氣死還是免了。
不至於,不至於。
殺人不過頭點地!
思及此,曹操給司馬懿補了一句:“也不用你真教他什麼,隻讓他彆出去惹是生非就好。”
司馬懿:“………………”
果然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