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尋常東西他根本看不上眼。
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和曹丕爭搶。
若非心中還存著一絲理智,吳質聽著他所講的未來規劃都有些心向神往。
隻是,那太難了啊。
嘴上說說誰都會說,真做起來有幾個人能做成?
光是一統天下就不知還得耗上多少年,想要掃除朝中阻力專心辦正事,更是難上加難!
荀攸和周不疑心中也是各有想法。
荀攸與曹衝接觸多了,或多或少也知曉曹衝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麼不著調,隻不過親耳聽他說起這些“三年計劃”“五年計劃”,心中還是免不了可惜他晚出生了幾年。
曹操雖還沒確定由誰來繼嗣,可有三個兄長橫在前麵,曹丕三人又並非庸才,目前曹丕、曹彰已有實職在身,曹植又文采出眾,早早在士林之中聲名大顯。
綜合這種種考慮,不占嫡也不占長的曹衝繼嗣的可能性極小。
何況就曹衝這性情,怕是不會樂意被拘著。
荀攸沒有插話,隻記下了曹衝剛才所說的計劃,準備寫信勸勸荀。
旁人不知曉,他卻是知道荀不久前寫信給曹操,力勸曹操不要稱魏公。
曹操的脾氣擺在那,荀不勸還好,荀一勸怕是隻會弄巧成拙,讓曹操氣惱之下進一步給天子施壓。
洛陽離許都較近,荀攸決定趁此機會好好做做荀的思想工作,可不能讓荀硬往死胡同裡鑽!
必要時還可以給曹衝透個信,這小子還沒娶荀家女兒,就一口一個老丈人的,荀攸覺得他勸起人來肯定也有一套。
就是得擔心他會不會先把荀氣死。
對未來老丈人,這小子應該會收斂一些吧。
相比荀攸、吳質的複雜心情,周不疑的感受就單純多了:他想參與曹衝這個宏大的計劃。
周不疑看了眼曹衝的背影,默不作聲地聽他們兄弟倆繼續閒談般討論著天下大勢。
由於一行人裡頭有老弱也有婦孺,一路上走得不快,曹衝感覺路上還蠻輕鬆的,夜裡甚至還有閒功夫打打遊戲。
途徑南陽的時候,一行人在城中落腳,曹衝又與張仲景見了一麵。得知曹衝要去洛陽,張仲景把侄子打包給他,就是那個跟劉備往來過的大嘴巴張醫官。
對於這種專業人才,曹衝是來著不拒的,何況看張醫官生怕被人捏住把柄的慫模樣多有趣。
曹衝從張仲景這兒薅到了人,心情很不錯,第二天一早又精神抖擻地跟著曹丕出發。
不過小半個月,他們便走到了司州境內,徑直入了河南尹。
哪怕經過十餘年的休養生息,整個河南尹還是沒能緩過勁來,長時間的饑荒、戰亂、疫癘,幾乎把這邊變成一片荒土。
曹衝行走在河南尹中,很難想象這曾是富貴繁華的天子腳下,畢竟一路上人煙都見不著多少,有人的地方大多是軍屯和民屯。他原本還以為重建洛陽就是在原來的基礎上縫縫補補,沒想到天災**給這邊帶來的影響會這麼嚴重!
曹衝一開始是想來打打卡、收集收集圖鑒,見此情景不免也少了幾分玩心。他跟曹丕嘀咕:“感覺這差使,不好辦啊。”
曹丕說道:“若是好辦不是早就辦妥了,哪用留到我們過來?”
臨近洛陽城,兄弟倆齊齊下了馬,牽著馬沿著破落的官道上往前走,準備仔細看看城裡城外的情況。
越是細看,越是感慨萬千。
國都變空城,良田變荒野,竟然隻用短短十來年的時間。百姓倒是回來了一些,隻是皇城舊址與昔日官邸仍是一片斷井殘垣,儼然已經給人一種後世所說的“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之感。
多虧了近年來夏侯在此駐軍,好歹是給它添了些生機。
夏侯早早聽聞曹丕一行人要過來,在城中聽聞他們到了城外,立刻領著兒子騎馬出城相迎。
夏侯家與曹家的關係一向親密,曹操和夏侯淵早年還是連襟,夏侯的兒子夏侯更是娶了曹操女兒,兩邊關係親近得很。
曹操對夏侯是十分信任的,甚至對他使用過【出入臥室】【同車出行】的技能!
曹衝與這一串夏侯家的人往來也不多,不過曹丕看起來與他們倒是有些交情,至少夏侯就一臉歡喜地迎上來與曹丕聊開了。
夏侯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但做事十分踏實,他上前與荀攸寒暄了幾句,又看向曹衝,誇了句“長高了不少”,才領著他們入城。
“主公派人來報說你們要來,我便讓人把幾處宅邸收拾出來。”夏侯說道,“洛陽這邊一直是眼下這種情況,委屈你們先將就著住下。我是個粗人,隻懂得多多屯田,如何重建還是得看你們的。”
荀攸笑著誇了回去:“屯田才是最要緊的事,有人有糧才有我們施為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