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對這種文人風骨也頗為敬佩,隻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研究經世致用之學的大儒。
這些人可能文學上沒有高士們出色、名聲上沒有高士們響亮,可他們好歹能為朝廷輸送點有用的人才。
可惜從東漢的清議發展到魏晉的清談,大多都隻是局限於對人物的評議、對玄學的討論,並沒有人真正把議論探討的功夫放在真正可以經世致用的學問上!
經世致用這個概念是明清之際才被拉出來強調的,當時理學、心學逐漸奔向唯心理論。本來讀書人崇尚“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許多人隻顧著修身,直接扔開了後麵的齊家治國平天下,養出一堆隻知之乎者也的腐儒。
顧炎武等人提出一係列的口號,想要把讀書人從專注“修身”陷阱裡麵拉回現實。
可惜人心頑固,並不是輕易轉變的,口號喊得再響亮,很多人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不過顧炎武所在的時代背景,倒是與目前頗為接近:先是東漢末年名流用清議得譽,後有魏晉時期名士靠清談出名,雖說其中不乏真正的、令人欽佩的清流,但也有許多人靠著清議與清談沽名釣譽!
最嚴重的時候,打招呼的時候要說“我最近注了本《老子》”“好巧我最近注了本《莊子》”“來來我們來討論討論《周易》”。
相反,要是你談論治國治民之法、強兵富民之方,彆人會說你是俗人!
倒不是說魏晉風流就一無是處,至少這個時代對於藝術覺醒以及個人覺醒等方麵意義重大。
這時候出現了許多真性情的人物,著名的竹林七賢就不說了,時人也開始表達對妻子的深情,比如潘安為妻子寫起了悼亡詩並終身不再娶,又比如後世所說的“不辭冰雪為卿熱”。
“不辭冰雪為卿熱”講的是妻子病重,高燒不退,丈夫跑到雪地裡把自己身體凍冰,想用這樣的方式給妻子降溫。可惜天不從人願,妻子還是沒能好起來,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
第二年,丈夫也因為傷心過度隨著妻子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丈夫離曹衝很近,目前已經快一歲了――而且不是彆人,正是曹衝的未來小舅子荀粲。
這是一個很有“人性”的時代。
隻不過就目前而言,亂世初平、百廢待興,還是更需要實乾家,而不是藝術家。
藝術家並不能讓百姓吃飽飯。
百姓吃不飽飯就看不懂藝術。
曹衝準備提出“經世致用”這個概念把跑偏的風氣掰回來。
人孔子、孟子講的都是怎麼治理國家、怎麼澄清世道,哪怕總是被人排擠和冷落,也堅持不懈地周遊各國兜售自己的治國思想!
連孔孟都這麼努力,現在的讀書人卻想坐在家中誇誇其談、與朋友相互吹捧幾句就出名兼當官,想什麼美事呢?
照曹衝來看,清議和清談還是先靠邊站站,從博士到生員都要把“經世致用”四個大字貼在腦門上,日日看夜夜看!
平時相互打招呼就該問對方“你對興修水利有什麼心得”“你覺得應該怎麼尋訪人才”“你太厲害了居然去過那麼多地方實習”“給我講講你的遊學經驗吧”……
想想那情形,多麼地令人振奮,簡直處處洋溢著積極向上的氣息!
等這批踏踏實實研究經世致用之學的人才培養出來了,接著就是安排他們去把計劃付諸實踐,興修水利、屯田養兵、科教興國、扶貧建設、招商引資,總有一樣工作適合他們!
曹衝從司馬懿手裡拿到一疊朝廷人才庫檔案,開始從裡頭挑選順眼的博士人選,回頭派人挨個登門把人請來。遇到特彆合心意的,他還可以親自帶著人去三顧茅廬!
司馬懿可不知道曹衝已經在心裡給太學生們安排好了從入學到入仕的一條龍服務。
他見曹衝安安分分地挑選起博士人選,莫名鬆了口氣。
好歹有正事把這小子絆住,要不然這小子不知會想什麼歪點子打發時間!
曹衝看了一天的人才檔案,感覺眼睛有點累。
他晚上回去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才想起自己在《三國莊園》裡造的大船估計可以驗收了。
曹衝打開寶船廠一鍵接收新海船,把它投放到海島莊園開辟的那片海上。根據係統提示,隻要湊齊十艘海船,就可以建設通商港口,派莊戶進行遠洋航行。
莊戶們每次通過通商港口出海,有一定幾率帶回特殊商品,也有一定的幾率血本無歸,全看緣分!
造大船耗材特彆多不說,耗時還特彆長,曹衝建好寶船廠這麼久也才造好九艘海船。
要不是有這麼個通商港口在前麵吊胃口,曹衝還真不想去刷材料。
白天兢兢業業打工乾活,晚上還得辛辛苦苦肝材料造大船,他為這個大魏付出良多!
――行吧,既然隻差一艘,今晚他就連夜把材料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