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司馬懿支招, 曹衝很快準備好計劃二,跑去找荀攸提出想去長安的事。
荀攸得知曹衝又想往外跑,第一反應也是拒絕。
荀攸就沒見過曹衝這樣的, 明明做什麼都能上手,偏就什麼都不沾手, 活像彆人給他的職權太燙手。
荀攸做事向來也算是謹慎小心,比之這個學生還是覺得自愧不如,真不知道把他和司馬懿扔到一塊到底是對是錯!
“長安倒不是不能讓你去。”荀攸沉吟片刻, 終是鬆了口,“你手上的事準備交給誰去辦?”
曹衝說道:“底下的事都有專人負責,平時我也就和仲達先生商量著拿個主意而已。我出去了, 自然是把事情交給仲達先生。仲達先生拿不準的, 不是還有老師您在嗎?”
荀攸說道:“行了,我會和陛下商量商量, 若是陛下不許我也沒辦法。”
荀攸私心裡也想曹衝能暫且離開洛陽,曹丕與曹植隱隱有相爭之勢,曹操態度又遊移不定,朝中人心都浮動了。
他冷眼旁觀, 朝中諸人各有態度, 有的旗幟鮮明, 有的兩頭下注,還有些把目光轉到了曹彰或曹衝身上。
曹衝根本不適合這趟渾水, 倒不是他能力不足,隻是他心不夠狠, 並不是那種願意為了權勢地位手染鮮血的人。
太子之位這種東西, 真正爭紅了眼可顧不得什麼兄弟親朋,當下殺手便要下殺手, 容不得半點心軟!
若是天下之主真那麼好當,為什麼最後當皇帝的是曹操,而不是他手底下那麼多猛將?除卻要有能力,還要有足夠的果斷與狠厲。
曹衝若是真想爭一爭,倒不是全無希望,隻是曹衝怕是更看重自己心中在意的東西,權位反而可以往後挪一挪。
隻是天家無父子、天家無兄弟,也不知曹操他們到底會不會縱容他到底。
未來會如何,荀攸也無法推斷。
他與荀的態度一樣,從龍之功他們已經立過了,沒必要再立第二次,隻要他們始終忠於朝廷,無論誰坐上太子之位都不會對他們如何,頂多是會少了些榮寵罷了。
潁川荀氏的榮寵已經夠多了,就算少一些也無妨!
相反,要是他們真的傻到去渾水,以為自己可以左右太子的人選,那可就是蠢到家了。
多少人盯著他們這批“潁川係”官員?
他們這些出身潁川的人看似占據了朝堂半壁江山,開口便能左右朝局。可誰又敢胡亂開口,甚至徇私枉法、以權謀私?
曹操越是把他們高高地架起來,他們就越不能行差踏錯,否則迎來的就是滅頂之災!
不是荀攸對曹操不信任,而是曹操既然坐上了那個位置,考慮事情時必然是皇權在前情義在後!
這種情況下,莫說曹操沒問他們關於立儲的意見,就算問了他們也要謹慎回答,絕不能試圖去左右曹操的決定。
荀攸沒立刻去找曹操商量曹衝去長安的事,而是等太祝那邊把名單遞上來才將曹衝的名字加上去,揣著去向曹操說起此事。
長安那邊有許多禮製建築,如今已經毀壞了不少,這次太祝過去主要是尋訪一下相關遺跡,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參考的地方。
要知道儒家治國講的就是個“禮”字,老曹家差的東西得逐步補回來,比如現在大夥就在翻找史書典籍,準備給老曹家找個祖上曾經闊過的祖宗!
要做到“名正言順”可不容易。
荀攸與曹操說起派人去長安的事,曹操本不甚在意。
曹操心裡不大信鬼神,他要信的話晚上根本睡不著覺,畢竟他行軍打仗二十年,真要有鬼神的話晚上哪還睡得著,怕是夜夜都有怨魂纏身!
他年輕時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去濟南為國相的時候更是毫不留情地打擊當地各種封建迷信活動,從來不信鬼神報應之說!
隻不過既然天下人都吃這一套,曹操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提到去長安,曹操倒是想起自己那個糟心兒子來。他笑睨著荀攸問道:“這名單上沒加什麼不該加的人吧?”
荀攸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曹操對親兒子的打算了若指掌。
荀攸苦笑著說道:“倉舒說他也想去。”
曹操冷哼一聲,罵道:“這小子還真是不死心,見我這邊行不通,又去磨你。你們就是太心軟,才老讓這小子得寸進尺,覺得他想做什麼都可以!”
荀攸說道:“倉舒這年紀,理當到處走走,多見識見識外麵的天地,打磨打磨他的脾性。”
曹操哼道:“他還需要見識外麵的天地?他的心已經夠野了。”
荀攸不再多說。
曹操又改了口:“不過,我本也打算讓他去長安,既然你開了口,那便允了他吧。”他說罷拿出絲綢之路的輿圖,給荀攸看看曹衝遞上來的絲路開發方案。
荀攸這才知道曹衝跟自己說的已經是方案二,早前已經和曹操畫過開發絲路這種大餅了!
荀攸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曹衝好。
曹操這個當爹的也讓人一言難儘,明明已經準備答應了,偏就不給曹衝個準話,弄得曹衝又另辟蹊徑從他這邊下手!
隻能說他倆不愧是親父子。
荀攸懶得管他們父子倆的事了,揣上得了曹操批複的名單便回太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