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立刻把手頭的事情放了放,親自走了東市一趟。
結果到了地方一看,楊修一下子瞧見穿得花裡胡哨的曹衝!
曹衝這會兒正與一群同樣打扮的紈絝子弟湊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得好不歡暢。
這廝不時還帶頭起哄,朝台上的表演拍手叫好,儼然已經完美融入到紈絝堆中去。
若非楊修前幾天才見過他,怕是根本認不出來!
曹衝也注意到了楊修的到來。
其他紈絝子弟瞧見楊修那通身氣派,不由得噤聲看去,明顯有著學渣對學霸的天然提防!
曹衝卻一點不慫,還上前拉著楊修的手當場套起了近乎:“德祖兄,你來了,前幾日我曾跟家兄一同去拜訪過你,你應該記得我吧,我是七郎啊,顧七郎!德祖兄應該還沒用膳吧,不嫌棄的話可以到店裡嘗嘗鮮,我們店裡雖沒什麼山珍海味,勝在有許多彆處嘗不到的新花樣。”
楊修聽明白了,這小子是弄了個“顧七郎”的身份混跡於市井之中。
想到曹操得知曹衝跑來開店會是什麼表情,楊修就一陣頭疼。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楊修也不好戳穿曹衝,隻得在曹衝的盛情相邀之下進了店。
曹衝把楊修領了上樓,讓顧雍他們招待聊天,自己又跑下樓和人吹牛去:“剛才那是誰知道不?長安令楊修楊德祖,他和我哥交情可好了,這不,得知我們麵館今天開業特意來捧場!”
一乾紈絝子弟聽得佩服不已,他們家中也有錢,隻不過長安令這樣的人物一般是不大給他們麵子的。
聽說楊修出身弘農郡楊氏,父親楊彪曾當過太尉,母親更是出身顯赫一時的汝南袁氏。
雖說楊彪如今稱病不出、汝南袁氏早已覆滅,可這樣的家世仍是許多人可望不可即的!
都是木製建築,樓上樓下隔音不是特彆好,曹衝跟人吹的牛逼毫無阻隔地傳到了二樓。
顧雍:“……”
周瑜:“……”
楊修:“……”
來都來了,楊修也不好就這麼走人,隻得意思意思地點了幾樣菜,與顧雍他們客客氣氣地聊了起來。
顧雍本也不願當這個大管事,不過曹衝給他畫了一通大餅,說他們做的不是買賣,他們做的是改革試點工作!
顧雍能有什麼辦法,顧雍隻能隨曹衝去了。
麵對楊修這位長安令的探問,顧雍隻能對他說曹衝做的事都是和曹操通過氣的,具體目的他們也不清楚,還得看看他們父子倆到底是什麼打算!
顧雍都把事情推到曹操頭上去了,楊修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來,隻得作罷。
楊修又與周瑜攀談起來,想知道周瑜日後有什麼打算,難道這位名盛一時的江東周郎準備就這麼一直賦閒在家?
周瑜臉上帶著笑意,表示自己挺滿意這種閒雲野鶴的生活。
楊修見周瑜兩人皆是人精,也沒再試探,專心享用起擺到自己麵前的吃食來。
其實對於楊修來說,麵館的飯菜算不得多新鮮了。
過去他時常被曹植留下用膳,早嘗過不少花樣的麵食,倒是作為招牌的biangbiang麵他聞所未聞,成功吸引了他的第一筷。
這大寬麵條,勁道!
這油潑辣子,真香!
隻不過好吃是好吃,就是比較費手帕!過去不怎麼吃辣的楊修為了在周瑜他們麵前維持儀態,已經快把隨身帶著的帕子擦廢了!
樓上的人吃得矜持,樓下的人卻吃得儘興。
曹衝盤坐與紈絝堆中,聽他們講起長安諸多樂事,也覺心向神往。
紈絝們吃吃喝喝得很滿足,神神秘秘地拉著曹衝說道:“一會我們要去個能留宿的好地方,你一起去不?”
曹衝一聽就懂,這是紈絝們淳樸的交友方式:熟悉了就帶你一起去喝花酒!
曹衝搖頭:“那不行,我一會就要回家去,我有媳婦兒!”
紈絝們失望不已,頗為遺憾地說道:“那隻能改日再聚了。”
曹衝揮彆一乾準備去喝花酒當續攤的紈絝,正要揣上當天抄錄下來的文稿拿回去與荀意分享,卻見個三十出頭的中年文士自門外走了進來。
對方胡子拉碴,瞧著相當落拓不羈。
中年文士沒去點菜,好奇地問掌櫃招牌上的兩個字念什麼。
掌櫃與夥計都是接受過培訓的,今天也有不少讀書人來問過此事,當即笑嗬嗬地給對方解讀了一番,並表示若是能提供點長安風謠之類的就能免費在店裡吃頓好的。
中年文士來了興趣,走到曹衝身邊拿起其中一本抄錄本翻看上頭記錄的內容。
曹衝見狀,不由在旁發問:“在下姓顧,排行第七,旁人都喚我七郎,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中年文士勻了些餘光到曹衝身上,見曹衝年方十五六歲,雖是一身花裡胡哨的錦繡衣裳,眉宇卻透著難掩的清正俊秀,便知曹衝不過是喬裝打扮,實則大有來曆。他笑著應道:“在下仲長統,字公理。”
曹衝兩眼一亮。
字公理,不來搞科學著實可惜了!
曹衝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可見對方氣度不凡,當下也沒再急著回去,熱情地邀對方坐下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