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人也注意到曹衝幾人, 為首之人的目光落到趙雲身上,原本收斂的氣勢也瞬間放了出來,兩邊很有些一觸即發的劍拔弩張。
曹衝喊道:“子龍不必如此, 這裡是長安,沒有人敢亂來。”
趙雲放下抬起的手, 仍是護衛在曹衝身旁。
為首那人也注意到曹衝,曹衝一身紈絝打扮,本不是他們會關注的人。不過這樣一個商賈子弟, 身邊居然帶著個明顯見過血的侍衛,那身份就很耐人尋味了。
為首之人擺擺手,也讓抬手按劍的扈從退下, 策馬上前打量著曹衝, 先是看人,而後看馬。
馬匹這種東西, 尋常人一般隻能弄到吃苦耐勞的矮馬,像曹衝身下這樣的良駒是有錢也買不到的。何況曹衝這一行人騎著的馬都不差,拿去當戰馬都不會有問題!
這幾人喬裝打扮,也不過是騙騙外人罷了, 在明眼人來看無疑是渾身破綻。
馬超又多看了勇武過人的趙雲兩眼, 難得地主動自報家門:“在下涼州馬超, 不知足下姓甚名誰?”
曹衝睜大了眼。
馬超,西涼漢子!
平時遠在天邊, 如今近在眼前!
“你認得我?”馬超注意到曹衝的表情,不免有些奇怪。他沒見過曹衝, 也沒見過他身邊的趙雲, 隻能憑借種種蛛絲馬跡猜出曹衝身份不一般。
曹衝當然不能說“我一直想讓人活捉你”,他全然不怕馬超身上那懾人威勢, 也學著馬超那樣驅馬上前,張口就是一通誇:“我時常聽父親他們提起你!父親常說,好幾位將軍年紀都不小了,很擔心後頭沒人能接上來,幸好還有馬將軍你們這一撥年輕人啊!”曹衝一臉的誠摯,“以前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才知道父親所言不虛。想來有馬將軍在,涼州著實再安穩不過了!”
馬超聽著曹衝這番話,麵上不免帶上幾分狐疑:“你父親是……”
曹衝沒給馬超報假身份,而是坦坦蕩蕩地報上本名,並詢問起馬超此次來長安要做什麼。
馬超得知曹衝的姓名,自然也知曉曹衝的身份。他沒想到會在長安碰到曹操的兒子,但也沒太吃驚,反倒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馬超言簡意賅地答道:“奉皇命赴京一趟。”
作為地方守將,一般是不能擅自離開駐地的,除非得了朝廷宣召。
馬超對於為曹操賣命這件事一直十分抗拒,哪怕曹操稱了帝他也不願意去俯首稱臣。
隻不過這一次他卻是不得不去,一來是因為家裡來信說他父親病重,二來是因為……曹操讓人在他們槐裡周圍種的棉花產棉了。
起初他們也不覺得這種白白的東西有什麼用處,好看有什麼用?又不能吃!
可是在得知棉花的用處之後,馬超坐不住了,他也想要這個棉花。
比起中原腹地,關西可真是苦寒之地,熱的時候更熱,冷的的時候更冷,每到冬天,凍死的人不知凡幾。若是能多種些棉花,遇到嚴冬便能少死不少人!
哪怕馬超天性桀騖,生來就有著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也抵不過底下那麼多人對棉花的渴望。
馬超知道曹操派人在槐裡周圍種棉花,還對外宣揚棉花的保暖作用,就是想讓他們知道有這麼個東西、讓他們有求於朝廷。
一路走過來,馬超心情都不大好,不知道這次去洛陽到底是對是錯。
曹衝對馬超的心情一無所知,他積極問道:“馬將軍可要在長安這邊歇歇腳?”
馬超說道:“正有此意。”
曹衝笑道:“正好,我在長安開了家小店,一會馬將軍可以到我店裡吃頓便飯再出發。”他說完又邀馬超一起去靈台那邊瞅瞅,等登完靈台再一塊進城去。
馬超讓左右在靈台下守著,自己與曹衝一行人走向高高的靈台。
靈台築得很高,既可以仰觀天象,也可以俯瞰長安城。曹衝亮出身份之後,他們要登台自然沒人阻攔,幾人順利走到靈台最高處,眺望著遠處的終南山。
曹衝對荀意說道:“等我們得空了,就去南山那邊走走,聽說那邊風景好,許多隱士高人都喜歡在那邊隱居。將來我們老了,也可以在南山腳下圈塊地,學學那‘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風雅!”
荀意聽得一陣無言。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哪裡風雅了?要是種地的真的把地種成這樣,家裡怕是會揭不開鍋!
曹衝倒沒管那麼多,反正他興致勃勃地和荀意規劃了一番以後的退休生活:最好就是走到哪都能鹹魚躺到哪!
小夫妻倆暢想了一會未來,曹衝又轉頭問起馬超涼州那邊的情況,可有什麼彆處看不到的風光或者彆處吃不到的吃食。
馬超本來正吹著獵獵秋風,聽曹衝這麼一問,淡淡說道:“涼州沒什麼好風光,哪裡有長安這樣的繁榮。”
曹衝說道:“荒涼也有荒涼的美!我聽說涼州有個敦煌郡,遠在玉門關之外,風光格外地好。當年那位投筆從戎的班超,便是遠出敦煌郡經略西域,在那邊過了二十幾年。說起來,馬將軍的名字與那位班將軍還是一樣的!”
馬超雖已習慣涼州的苦日子,聽曹衝一臉豔羨地侃侃而談,還是忍不住辯駁道:“你若去住上幾個月,便不會覺得風光好了。”
曹衝聞言看向馬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