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正司的人並不是放著看的,但凡宮內的案子,甚少有他們查不出來的,趙婕妤這回做的並不算隱蔽,甚至算得上拙劣。隻要到時宮正司派人一查,便能查出緣由。顧素未雖和趙婕妤交集不多,但上一世對方既然能在被降位之後又因身懷有孕而重新回到婕妤的位置,還得到了封號,從這便能看出來,對方手段可謂了得。
挑冬至夜宴這樣的日子,用這簡單的方法構陷於她,顯然不似趙婕妤會做的事。
而趙婕妤聽了顧素未的話後,麵色不動,紅唇一張,正要開口,卻聽得殿門處傳來動靜。
“本宮還說,怎的左等右等等不來你三人,原是都在這殿外站著。”
賢妃說著,從殿門口走了出來。
顧素未三人見狀,便福身行禮:“賢妃娘娘安。”
“不必多禮。”賢妃疾步往前走到顧素未跟前,接著將她扶起,“這樣冷的天,怎麼不進去,在這兒站著?”
三人同時站在殿外,但賢妃出來後卻隻扶了顧素未一人,也隻同她說了話,顯然是故意為之。
原來賢妃先到了清暉閣準備停當後,便在上首等著諸位嬪妃來赴宴,她清楚眼下天氣冷,按顧素未那樣的性子,必定不會早來,因而才沒派人去催。可等了許久,直至快到開席時辰,也未曾見到對方到來,她才終於覺得不對,便差了人去看怎麼回事,誰知派去的宮人剛出了清暉閣沒多久便回了殿中,還將殿外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賢妃,說是顧貴嬪被趙婕妤和曲禦女攔住了去路,似是在質問著什麼事。賢妃怕顧素未因此吃了虧,才忙著從殿內出來。
而她方才那番表現也是為了讓趙婕妤和曲禦女知曉,顧素未背後還有她這個賢妃,不是她們想動就能動的。
顧素未被她扶起後並不多說,而是道:“方才因與婕妤娘娘有了些誤會,這才未來得及進殿,倒讓娘娘空等。”
賢妃一聽便明白對方不欲在這樣的場合下節外生枝,便順著她的話:“既如此,便先進去吧,宮宴時辰是早定下的,耽擱了不好,若是真有什麼誤會,也等宮宴散了後再說。”說著看向另外兩人,“趙婕妤、曲禦女,眼下正下著雪,冷得很,倒不若先進殿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旁的事,晚些再說。”
這便是分明的偏袒了。
若是平日碰上這樣的事,趙婕妤說不得便罷了,畢竟對方是執掌六宮的四夫人之一,可今日不一樣。
一想到顧素未不知為何得了陛下青眼,趙婕妤便咽不下這口氣,因而聽了賢妃的話後,她並未有動作,而是道:“賢妃娘娘,並非臣妾得理不饒人,此事原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那八寶香囊乃臣妾母親親手所做,是臣妾最為喜愛的物什,眼下見顧貴嬪如此糟蹋,臣妾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她說到激動之處,便再也說不下去,倒是一旁的曲禦女接過了話頭:“若非顧貴嬪不願承認是自己所為,婕妤娘娘與妾也不必在這天寒地凍中拉著她說清楚。”
賢妃見狀道:“究竟是何事?”
曲禦女便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還道:“婕妤娘娘如此珍愛那八寶香囊,可顧貴嬪卻毫不在意地將其掛在自己車輦上,還將香囊拿給婕妤娘娘看,這分明就是在打娘娘的臉。”
也不知這曲禦女怎麼想的,許是覺得顧素未不受寵,因而從一開始見著對方時,便絲毫沒表現出應有的敬意,不行禮便罷了,之後的言談之中更是一副全然不將顧素未放在眼裡的模樣。
賢妃入宮多年,一眼便看出了這點,但此時並非計較這個的時機,因而她聽了曲禦女的話後隻是略一點頭。
“本宮知道了。這香囊對趙婕妤來說必定是珍視的,本宮也不會讓你受了委屈,芷喬……”她說著喚了一聲跟她一起出來的芷喬,“你去宮正司,將此事告知秦宮正,叫她宮宴結束後來清暉閣一趟。”
“諾。”芷喬福身應了聲後,便匆匆離去,很快背影就消失在漫天大雪和濃重的黑夜中。
待她身影不見後,賢妃才含笑轉頭看著趙婕妤:“趙婕妤放心,宮宴過後本宮必定會叫宮正司嚴查此事,給你個滿意的答複。隻是眼下宴席將開,還是先進殿罷,否則若是傳到麟德殿,陛下知道都這個時辰了宮宴還未開始,便不好了。”
陛下正在麟德殿障日閣內宴請諸位朝臣,故而賢妃同顧素未一樣,並不想因此事而節外生枝。
隻是她這話並不能讓另外兩人滿意,尤其是曲禦女,聽到她這番話後,認定了她是在包庇顧素未,心中不滿,一時衝動之下,便張口道:“賢妃娘娘執掌六宮,怎的也這般徇私?!”
她這話說得並不客氣,因而賢妃聽後,原本帶著三分笑意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
“哦?本宮怎麼徇私了,曲娘子倒是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