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地聲音讓兩人皆是一怔, 尚未回過神時, 對方卻已從殿外走進來。
“陛下大安。”見著身穿玄色暗紋常服的陛下, 賢妃忙福身行禮,一旁的顧素未原也想見禮, 卻忽地想起對方先前說的, 一時便站在那兒不動。
楚子闌先是看了眼下拜的賢妃, 漫不經心地微點頭道了聲:“可。”
隨即行至顧素未跟前。
“小廚房研製出什麼新菜式,怎的不叫朕一同用?”
顧素未沒料到對方來得這般巧,不著人通稟便罷了,還悄沒聲地進來, 且恰好聽見她同賢妃說的話。
“回陛下,原也不是什麼了不得地新花樣, 不過因著小廚房說著聽起來有趣兒,臣妾方想著叫賢妃一起嘗嘗。”她說著稍一頓,方又續道, “陛下政務繁忙,不好叫這些小事叨擾了您。”
“無礙。”楚子闌道,“眼下既剛好碰上,朕便同你二人一起用午膳罷。”
他這話說完, 顧素未連著眨了幾下雙眼,好半晌方道:“諾。”
一旁的賢妃,微低著頭, 雙眉卻倏然蹙起。
殿中省尚食局什麼吃得沒有, 陛下怎的巴巴地跑到素未這蹭吃的?
然, 縱使心中不願,兩人還是說不得什麼。
顧素未便叫人去傳膳,接著道:“布膳需要些時候,陛下不若先在殿內稍坐。”
楚子闌聽後揚唇:“也好,那一起罷。”
說著伸手握住對方指尖,將她又往軟榻處帶去。
及至到了軟榻旁,他先是將顧素未安置在炕幾左邊處,接著自己坐到了右邊,方看著尚站著地賢妃道:“你且坐下。”
賢妃聽後道了聲“謝陛下”,才在宮人搬來的紅木製梳背椅上坐下。
他這一來,殿內的氣氛便不若先前輕快,顧素未同賢妃都微低頭並不說話。倒是楚子闌,絲毫不覺有何不妥,反倒伸手越過炕幾,將顧素未指尖納入掌中。
“總算不若之前幾次見你那般冰涼了。”他說著又道,“方才見你未著鬥篷便要出去,先前朕交代的都忘了?”
因有賢妃看著,原本就不自在的顧素未心中愈發不適,稍動了動手,想將指尖從對方掌中抽.出,卻被握得更緊,乍一聽得對方這樣問,便道:“原是忘了,想起來時正要回來穿上,陛下您便到了。”
楚子闌見她這樣便知在扯謊,聲音不由壓下幾分:“伺候你的宮人未免過於憊懶,朕分明叮囑過,還一再由著你性子胡來。”他說著四處看了眼,又道,“那一直跟在你身邊的宮娥呢?”
他問的是知秋。
顧素未一聽便道:“臣妾有事叫知秋去做,這才將她支了走,陛下切勿怪罪於她。”
“朕的話都不往心中去,若不做懲戒,日後豈不人人效仿?”
“陛下!”顧素未心中一慌,終於抬了頭看向對方,“您的旨意知秋皆記在心中,是臣妾自己疏忽了,與旁人無關。”
今日因著是闔宮覲見,知秋特意替她裝扮一番,因而眼下的她瞧上去比夜間到素淨清雅又多了幾分明媚動人,許是心中著急,凝脂般的雙頰染上些許薄紅,波光瀲灩地雙眸中倒印著對方英氣、棱角分明的臉。
看著她這副焦急模樣,楚子闌心情略好起來。
“眼下承認是自己懶不願加鬥篷了?”
顧素未抿唇,不答話。
楚子闌見狀輕舒口氣,緩聲道:“朕知道你嫌麻煩,可自己身子難不成不管了?這樣寒侵肌股的天,若是染了病,便不是加件衣服能解決的了。……你犯懶,可不能叫你身邊的人都縱著你,回頭朕從禦前調幾個宮人過來,專叫她們盯著你,不由著你性子。”
顧素未一聽瞬間覺著頭大,忙說自己不需要。
“陛下,臣妾方才真個是忘了,並未不願穿鬥篷,調人就不必了,眼下明義殿宮人內侍儘夠了。”她說著忽地想起一事,便又道,“適才知秋告訴臣妾,您下旨叫正殿地龍和燎爐整日燃著,臣妾想著,既無人在豈非浪費?便叫滅了炭火。”
楚子闌聽後“嗯”了聲,便道,“朕原是想著你無事想去正殿坐坐便可不受涼,眼下你既覺著無用,叫人滅了也罷。隻是寢殿的炭火說什麼也不能滅,否則叫朕知曉了,你宮中一乾人等一並受罰,沒得商量。”
他最後那句話帶了兩分警示之意,叫顧素未聽得心下一緊,不自覺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
殿內氛圍頓時又變得凝滯起來。
片刻後,楚子闌才轉向一直未曾開口的賢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