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她道:“你這孽障!竟敢這樣跟你爹說話!”
阮芷曦眉眼微挑,下巴輕揚:“我說了,怎麼樣?打我啊。”
“你……你彆以為我不敢!”
阮劭安手中仍舊握著那一尺來長的竹板,麵頰兩邊的腮肉因為惱怒直顫。
曹氏亦是氣得臉色鐵青:“我們是你爹娘!就算教訓你又怎麼樣?國公爺他們待你再好,也隻是你的伯父伯母!管不著我們教訓自己孩子!”
“那就打啊。”
阮芷曦還是這句話。
“我就站在這呢,又沒躲。”
說完之後阮劭安夫婦臉色更差了,眼眶抽抽的好像要把眼珠子抖出來,卻沒有誰真的敢動手。
阮芷曦嗤笑一聲,自行走到旁邊坐了下來。
阮劭安怒道:“誰讓你坐下了!”
阮芷曦沒理會他,喝了口茶才再次開口。
“聽說母親病了,不知是什麼病?可用我派人去請個太醫過來?”
“你……我……”
曹氏咬牙,卻拿這樣的阮芷曦毫無辦法,隻能轉頭去看阮劭安:“你看看她!”
阮劭安對阮芷曦叱道:“你少在這裡裝糊塗!我們為什麼叫你過來你心裡清楚!”
“為什麼?”
阮芷曦偏不點破,就等著他們自己說。
阮劭安用竹板指著她的鼻子:“你還裝?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把馨兒……”
他說著說著發現自己是站著的,而阮芷曦是坐著的,就好像被質問的那個人是自己一樣。
他在讓阮芷曦站起來和自己坐下去之間猶豫了兩息的工夫,大概是明白就算開口阮芷曦也不會聽他的,索性裝作忘了這茬,冷哼一聲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你為什麼要發賣了馨兒?”
曹氏心有不甘,但見他坐下了隻得也跟著坐了下來,等著阮芷曦的回答。
阮芷曦反問:“她犯了錯,我為什麼不能發賣她?”
“就為她是從我們阮家出去的!”
阮劭安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身邊那麼多丫鬟,旁人都沒事,偏偏是我們阮家送去的這個被發賣了,讓人怎麼想?”
“她就算犯了錯,你要處置前也該跟我和你娘打聲招呼!把她送回來讓我們處置!我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可你就這樣直接把她發賣了,現在上到國公府,下到牙行的那些人,全都知道她是因為偷盜財物才被賣的,沒準京城其他官宦人家也都已經知道了!”
“這是丟了我們阮家的臉,丟了你爹我的臉!”
阮芷曦靜靜聽著,等他吼完才輕笑一聲。
“送回來讓你們處置?那隻怕就不會處置了。”
“……你什麼意思?”
阮劭安道。
“你是覺得我們會偏袒她?這樣一個手腳不乾淨的下人,我偏袒她做什麼!”
“她不是因為手腳不乾淨才被發賣的。”
阮芷曦眼角餘光往曹氏的方向掃了一眼,莫名讓她打個冷顫。
“馨兒並沒有偷盜財物,這不過是我隨便給她安的一個罪名罷了。”
阮劭安大怒:“那你為什麼要賣了她?”
旁邊的曹氏心裡也閃過這個疑問,緊跟著升起更大的恐慌。
阮芷曦沒再看她,對阮劭安道:“因為不忠。”
“身為下人,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一個對我不忠,背地裡和彆人勾結在一起的兩麵三刀的下人,我不賣了她,難道還等著她哪天賣了我嗎?”
阮劭安聞言眉頭緊蹙:“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做了什麼就讓你覺得她對你不忠了?”
“那就得問父親母親了。”
阮芷曦笑道。
“你們早些年將馨兒當做陪嫁給了我,按理說她就是我的丫鬟了。”
“可自從一年前她到我跟前貼身伺候開始,就忽然間多了一份月例,除了顧家的那份,阮家還另給她一份。”
“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她既然離了阮家沒再為阮家做事了,那為什麼阮家還要再給她一份銀子呢?總不能是錢多的沒處花了吧?”
阮劭安聽到這裡總算明白過來,臉色又開始時青時綠。
他先瞪了曹氏一眼,怪她辦事不牢靠,讓阮芷曦發現了端倪,這才又轉回頭看向阮芷曦。
“馨兒她……她確實是跟我們還有些來往,但我們那也是不放心你啊!”
“你自己嫁到顧家去了,身邊都是顧家和國公府的下人,有什麼事他們也不會跟我們說。”
“我們這也是怕你受委屈受欺負,才讓她盯著點,若是有事記得告訴我們一聲,可除此之外也沒再讓她做什麼彆的了。”
“何況你本就是我的女兒,我們是一家人,馨兒在自家人之間傳些話,怎麼能算不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