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眸中含淚,重重的點了點頭,她相信主子一定會平安歸來,一定會!
沈楚楚跟著雲瓷走出院子之後,才知道太後行事有多嚴謹,以防永和宮人偷偷與外界聯係,整個永和宮外都站滿了侍衛,將永和宮包圍的嚴嚴實實的。
她哭笑不得的跟著雲瓷離去,太後不愧是上一屆的宮鬥冠軍,她能想到的事情,太後都已經提前想到了。
沈楚楚發覺,不光是永和宮外,幾乎每個宮殿之外都有侍衛把守著,隻不過是旁的宮殿沒有像永和宮那樣圍得水泄不通。
這一路朝著神武門走去,她都沒有看到一個眼熟
的人,皇宮之中似乎在消無聲息之間進行了一次大換血,所到之處皆是一張張陌生的臉龐。
到了神武門,早已經有一輛馬車在此等候,雲瓷望著她半晌,麵帶不忍的安慰了一句:“聽聞皇上的天花不太嚴重,想來若是娘娘悉心照料,皇上康健之後,必定會對娘娘的情分念念不忘……”
沈楚楚抿了抿唇,狗皇帝的天花要是不嚴重,就不會被太後強製性的送出皇宮,扔到寶蓮寺那種地方養病。
她知道雲瓷隻是安慰罷了,便也沒有拂了她的好意:“勞煩雲瓷姑姑幫忙照看永和宮,若是本宮回宮,必定會對姑姑湧泉相報。”
雲瓷自然是連聲應下,客套兩句之後,沈楚楚便放下了車簾,馬車緩緩駛向了寶蓮寺。
說起來當初丞相夫人便是在寶蓮寺外誕下了原主,也正是在此處,原主與沈嘉嘉陰差陽錯的互換了人生。
沈楚楚感覺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已然注定,原主逃脫不開命運的束縛,她也一樣。
或許是太後怕她在皇宮外大喊大叫,馬車的窗格被人用木板封上了,一出了皇宮,便有個身著宮裝的女子跟她一同坐上了馬車。
女子的樣貌有些陌生,瞧著女子身上穿著的宮裝樣式,似乎是掖庭之中下等人穿的。
沈楚楚知道這女子是太後派來看她的,從女子平穩的氣息來看,定然是練過武的。
她將身子縮了縮,太後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連這種埋在皇宮裡的眼線都給翻了出來,看來太後已經將她當做一個死人來看待了。
沒有人會在意,秘密是否泄露給一個將死之人,畢竟都快死了,也就不用擔心秘密外泄。
見沈楚楚縮得像是個鵪鶉,女子瞥了她一眼,眸中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不屑:“你這種女人,怎麼配的上主子?”
沈楚楚:“……?”
她不知道這女子為什麼會突然說出一句令人摸不到頭腦的話,她本想豎起耳朵再聽聽,看能不能聽出什麼蛛絲馬跡,但女子卻就此閉了嘴。
一直到馬車穩當的停在了寶蓮寺外,沈楚楚也沒再等來女子說第二句話。
還沒下馬車,女子便突然伸手對著沈楚楚的脖頸一看,猝不及防的一掌,令沈楚楚毫無防備的暈倒了過去。
女子將她套進黑麻袋裡,而後將沉甸甸的麻袋交給了車夫,自己則獨自一人駕車從寶蓮寺離去。
許是女子下手太狠,等沈楚楚醒來之時,天色都已經黑了。
她揉了揉眼睛,腦子迷迷糊糊的,半晌之後,脖頸處傳來一陣陣酸痛感,她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在馬車之中被女子劈暈的事情。
沈楚楚咬了咬唇,五官微微有些扭曲,最近她是犯了哪門子神仙,這些人怎麼就專門對著她的脖子下手?
船宴上被人差點吊死,永和宮中又差點被人掐死,現在連個掖庭的女子都能隨手像是砍小雞似的,對著她的脖頸下手。
若是她能活著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個練武的師父習武,這些人
有什麼可豪橫的,不就是會點武功?
沈楚楚腹誹之間,眼睛也逐漸適應了黑暗,她朝著四周看了看,這似乎是一間不太寬敞的木屋子,由於屋子裡沒有點燈,她也看不仔細周圍。
她想了想,既然將她關在這裡,想必狗皇帝肯定也在這屋子裡。
既然如此,她應該趕快確定狗皇帝的位置所在,而後儘她所能的躲狗皇帝這個瘟神遠一點。
天花可不是鬨著玩的,她瞧著原主身上並沒有染過天花留下的疤痕,也就是說,原主很有可能從未得過天花。
沒有得過天花,這就意味著,如果她離狗皇帝太近,很有可能會被狗皇帝傳染上天花。
其實她並不是很了解天花這個病毒,也不清楚天花的傳染途徑有沒有飛沫和唾液,她隻知道離他遠一點,她就相對安全一點。
沈楚楚摸著黑在屋子裡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她通過從某個窗戶縫隙裡打進來的月光,尋摸到了牆壁,而後一點點的找到了屋子裡的其中一個窗戶。
值得興慶的是,太後並沒有仔細到將窗戶也給全部封鎖上,隻是窗戶內側似乎掛了木栓,許是窗戶太久沒有打開過,木栓拔不出來,卡在了窗戶邊沿上。
她對著窗戶鼓搗了一陣,使上了渾身吃奶的力氣,才將木栓拔了出來,用力頂開了窗戶。
新鮮的空氣透過窗戶爭先恐後的鑽了進來,隻是想象中明亮的月光並沒有如約而至,窗戶外三四寸的地方,有一堵一眼望不到儘頭的高牆。
那高牆比皇城的宮牆還要高,難怪太後不封窗戶,便是她打開了窗戶,也絕對跑不出去。
沈楚楚苦笑一聲,安慰自己好歹打開了窗戶,屋子裡沒有方才那樣漆黑一片了。
她轉過身,依靠著窗外那點微弱的月光,摸索到了一張桌子,以及桌麵上隻可憐兮兮剩下小半根的蠟燭。
蠟燭旁邊有個火折子,她費勁巴拉的把蠟燭點上,有個燭火照明,沈楚楚總算是看清楚了屋子裡的內況。
這屋子不大,屋子裡的擺設更是少的可憐,除了一張桌椅,便隻有不遠處的一張床榻。
沈楚楚不出意外的在床榻之上,看到了狗皇帝的身影,他不再像往日一樣身穿明黃色衣袍,他身上隻著褻衣和褻褲,淒涼到連個外袍都沒穿上。
她不敢離他太近,一手遮掩著口鼻,一手執著半截蠟燭,往前走了兩步,遠遠的朝著榻上看了看。
即便是在昏暗的燭光下,沈楚楚也能清楚的看到他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上,不規則的分布著綠豆大小的水泡,水泡周圍皆是密密麻麻的紅通通一片。
她隻瞥了一眼,便忍不住彆過了頭,這簡直是要逼死密集恐懼症,即便她從早上到現在未曾進過食,可看過他小臂上的天花,她還是生出了一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天花的症狀伴隨著嚴重的高燒,沈楚楚都不用看都知道,狗皇帝怕是已經燒到昏迷不醒了。
但凡狗皇帝還剩一絲理智,太後也不至於膽大包天到敢將他轉移到
這種地方來。
沈楚楚咬著下唇,又將眸光轉回了他的臉上。
他的麵龐上倒是沒有被傳染上天花,除了麵色緋紅的像是被煮熟了一樣,看起來與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
如今他高燒不退,屋子裡又沒有燒著炭,連沈楚楚穿著襖子都覺得冷,他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褻衣,被褥也不知被誰丟在了床底下。
這樣下去,彆說天花能不能好了,估計一夜過去,狗皇帝光是硬生生的凍著,都能凍死過去。
可讓她過去給他蓋被子,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誰知道那被褥有沒有沾過他的身子,萬一要是接觸過他,她再去觸碰,豈不是會被傳染上天花?
沈楚楚縮回了試探的腳步,老老實實的退回了屋子的角落裡蹲著,剛一蹲下,她便感覺到肚子撐不住叫了起來。
自打昨晚上用過晚膳之後,到現在都快二十四小時了,這期間她都沒有進過食,她隻覺得餓到渾身無力,眼前隱隱冒出一片馬賽克。
她輕輕的瞥了一眼床榻的位置,想來狗皇帝昨晚上本來想去永和宮,到最後沒有來,就是因為天花犯了。
若是這樣說,怕是狗皇帝從昨晚到現在,跟她一樣也沒有進食。
人是鐵飯是鋼,就是正常人一直不吃飯也得生病,更彆提一個這麼大的病號了。
太後這個老妖婆,總不至於狠絕到連飯都不給吧?
就算是地牢裡關押著的犯人,一天還有兩頓飯呢。
沈楚楚咬著唇,忍不住在心中咒罵太後,正在失神之際,門外隱約傳來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狗皇帝不蠢也不弱,一切都儘在掌握中,甜菜也不說太多了,再多就涉及劇透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