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2 / 2)

慈悲殿 尤四姐 7188 字 8個月前

月徊聽了,覺得有道理,橫豎破罐子破摔了,哥哥要是被人霸占去了,那她活著還有什麼趣致!

於是到了衙門,用不著梁遇來提溜她,她自己就戳到了他眼窩子裡。

他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傲慢地打量了她一眼,“乾什麼?”

“等著挨您的訓斥啊。”她滾刀肉一樣,在屋子裡溜達了兩圈,“實話告訴您吧,在我沒答複您之前,您彆想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怎麼樣。我得替爹娘看著您,咱們梁家是詩禮人家,好人家的孩子宿妓,擎等著被打斷骨頭吧!就算您如今升發了,也不能忘了本,這還要我提點您嗎?”

梁遇哼笑了一聲,“我不是梁家的血脈,做了醜事也不和梁家相乾。”

“不和梁家相乾?就算做了女婿也是梁家人,您想往哪兒逃呐?”

她說得痛快,卻沒想過這話對他內心造成多大震動。

是啊,他現在並不盼著做梁家的兒子,他想做梁家的女婿。這話從月徊嘴裡說出來時,本該帶著幾分羞怯的,可實際呢,她像剛才在人前胡扯一樣,臉不紅,氣也不喘,越是這樣,越表示她對他還是沒有上心。她如今是出於江湖道義,一個殘了的養哥哥砸在手裡,自己不接收,仿佛對不起全天下。

他因她的坦然而失望,彆開臉道:“你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出去,彆攪了我的好事。”

他要是這態度,那更不能出去了。月徊賴定了,t著臉道:“哥哥,您今晚上有什麼好事兒?”

梁遇也不理會她,轉身解了腰帶,把直裰脫下掛在衣架子上。

月徊盯著他不放,“您還不死心呢?在等多麗姑娘來?您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人來了又怎麼樣?”

她最會捅人肺管子,梁遇順了順氣道:“我就是讓人做個伴兒,怎麼的,也礙著你了?時候不早了,快回你的屋子吧,彆再叫我攆你了。”

月徊說就不,“做個伴兒,我也能做伴兒啊。不就是陪您睡覺嗎,我陪您不是一樣?”她邊說邊脫衣裳,一麵嘀咕著,“又不是沒睡過您的被窩,我早就想和您一頭睡了。找個外頭人多麻煩,還得提防她是不是紅羅黨,找我不是現成的嗎,又可信又貼心,何必舍近求遠。”

她脫衣裳,脫得比他還快,脫完了一骨碌兒爬上床躺下了,毫不見外地說:“哥哥,擰把手巾,讓我擦洗擦洗。”

梁遇卻彷徨了,心虛地朝外看了一眼,“快起來,叫人看見像什麼。”

月徊直挺挺說:“就在昨兒晚上,您害得我在艙房外頭顏麵儘失,我現在已經沒臉了。一個沒臉的人還在乎什麼,您不是要人作伴嗎,我給您作伴,您還愣著乾什麼,有話躺下說。”

遇見這麼個胡攪蠻纏的人,實在是沒轍。先前有意吩咐孫知府一句,不過是為了激她,結果這人經不起攛掇,一攛掇她就豁出去了。

梁遇也負著氣,她這麼耍賴是做給誰看?既然她不在乎,他又怕什麼?於是擰了手巾扔給她,“擦乾淨了,我可容不得臭人躺在我的被窩裡頭。”

吹燈,上床,齜牙咧嘴,虎視眈眈。

月徊的語氣十分不屑,“吵著鬨著要帶上那個高麗姑娘,彆怪我說話不中聽,您帶上了也就這樣。”

梁遇盯著帳頂,氣湧如山,連連冷笑著,“看吧,嘴上說得好聽,心裡終究瞧不起我,可憐我。”

月徊說沒有,“您是我最親的人,我瞧不起我自己,也不能瞧不起您。我就是覺得您作踐自己,那個什麼高麗女人,不管她是青的還是紅的,反正是個粉頭兒。您和她糾纏,不光我傷心,地底下的爹娘也會傷心。”

然後梁遇便不說話了,就這短短的幾句,讓他讀出了人世的辛酸。不管她對他有沒有發自肺腑的愛意,至少她全心全意為著他好。就像她說的,身邊躺著的人是她,他就不用擔心半夜睡夢裡被人殺了。他當初認汪軫做乾爹,後來又除掉汪軫自己執掌司禮監,知道周圍的人個個野心勃勃,所以他誰都信不過。曾鯨是他一手調理出來的,他對曾鯨也同樣提防,唯獨她,他是可以放心的。這陽世上,什麼都是假的,什麼都靠不住,隻有甘苦與共過的親情,才讓人踏實。

還好她就在身邊,夜很寂靜,甚至能聽見她的鼻息。

一輪月亮懸在窗屜子上,這樣的夜色,常叫人心生漣漪。慢慢有莫名的小衝動,像蠕蟲一樣爬上來,爬進他心裡,爬上他的指尖。他知道月徊離得不遠,手腕稍稍轉動一下,就能觸到她。

“月徊……”他勻了勻氣息道,“你是不是覺得太監的身子殘了,就變成了女人,沒有威脅,什麼都乾不成了?”

月徊唔了聲,“我不這麼覺得啊,我看您和少監們,明明還都是男人。隻要換下司禮監這身衣裳,外頭誰能把您當女人。”

“我說的不單是表麵上看,是骨子裡。”他說著,翻身撐在她上方,“我這樣,你有什麼想頭?怕麼?”

月徊看著他,屋子裡光線迷蒙,他的五官不似尋常淩厲,有種溫潤的美感。隻是滿眼都是那張臉,能嗅見他領緣的香氣,暴風雨那晚的情景便不由自主又回到眼前。月徊的心都快從腔子裡蹦出來了,還嘴硬,“怕什麼?怕您吃了我啊?”

他確實很想吃了她,從得知自己不是梁家人開始,一日日的積累,把他的胃口養得越來越大。

她裝糊塗,他也順勢而為,慢慢逼近她,“這樣呢?”

他的臉在她眼前放大,那種心慌,那種喘不上來氣兒,她覺得自己真要陷進他的無邊美色裡了。

好看的人,隻要略微撩撥,就能勾出無限遐想。月徊憋得麵紅耳赤,唱反調似的又搖了搖頭。

果然他繼續欺近,最後慢慢地,極溫柔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那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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