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2 / 2)

慈悲殿 尤四姐 6993 字 8個月前

貴妃的那點小九九,怎麼能同掌印相比,昨兒出的那事兒,也是斟酌再三後任其發生的。宇文家呢,其實並不願意貴妃和那小小番役有牽扯,隻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兒出了沒法子,唯有儘力挽回,這才派人暗殺小四。掌印的順水推舟還是為削藩,宇文貴妃最後真要是捅了大簍子,南苑王府想獨善其身,自是不能夠了。

所以就得保住小四,至少暫且來說,還沒到他死的時候。眼下的較量全在暗中進行,無憑無據不能驚動皇上,他們要做的就是穩住局麵,一切等掌印回京後再做定奪。

接下來宮中歲月依舊靜好,和貴妃躲在西海子避世的皇帝,終於擇了個良辰吉日回宮了。按著柳順的話說,“皇上跟孩子似的,趁著老祖宗不在鬆快兩日,眼瞧著人要回來,趕緊回歸本位,老祖宗也不能說什麼。”

不過宮裡女人多了確實麻煩,皇後和貴妃不對付,其他主兒煽風點火等著看好戲。貴妃倒也不和人一般見識,原先那麼驕矜的脾氣,慢慢變得沉穩起來,除非尋釁的登門,否則她就在她的承乾宮裡作養著,兩個月過去,人還略微圓潤了點兒。

不過皇帝的身子好像更不如以前了,入了十月,天兒微微有些涼,早晚咳嗽得愈發厲害,有時候痰裡帶點兒血絲,咳過之後麵色也蠟黃。

“彆不是癆病吧!”貴妃常在跟前伺候,待皇帝歇下後退出來,和帶進宮的嬤嬤悄悄商量。

嬤嬤忖了忖道:“真要是這個病症兒,太醫檔也不會如實記檔。您往後留神點兒,沒的過了病氣,傷了自己的身子。”

貴妃掖著兩手,歎了口氣道:“越是這種病的人,那上頭就越要,哪裡能躲得過!隻恨肚子還沒動靜,要是能懷上,就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

不過也不是沒轍,還有稱病這一宗。嬤嬤過乾清宮回稟,說貴妃精神頭兒不濟,整天懨懨的。皇帝略好些了來看她,確實是一副病西施模樣,清湯寡水披散著頭發,唇色發白。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一番顛鸞倒鳳後,偎在皇帝懷裡嚶嚶啜泣:“我怕是不成就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皇帝不明白她怎麼忽然說這話,忙溫聲安撫:“想是變天的緣故,你自小在江南長大,不能適應北方的氣候,哪裡就要死要活的。”

貴妃卻搖頭,“皇上不明白,您越愛重我,我在這宮裡就越不受待見。那天我去禦花園,走在夾道裡聽見隔牆有人咒罵我,說南蠻子纏著皇上,三宮六院全成了擺設,咒我失寵早死,說這麼著皇後才有個皇後的樣兒。我自己細想想,眼下不明不白病了,太醫又瞧不出所以然來,這病勢來得怕不簡單。”

皇帝聽後皺眉,“這是誰在嚼舌根!”

貴妃苦笑了下,“我招人恨,自己知道。所以回宮後做小伏低,不敢肆意張揚,也是不願意叫主子為難。她們咒我死,我倒不怕死,隻是放不下主子,好歹咱們恩愛一場……”

那細潔的柔荑溫柔捧住皇帝的頭,皇帝在她懷裡吞含,她揚起脖子,輕輕“啊”了聲。

皇帝受用完了,說你放心,“朕一定找出那兩個咒罵你的人,給你個說法兒。”

後來便大動乾戈,闔宮排查,最後矛頭直指向誰,不用問也知道,必是皇後無疑。

皇後百口莫辯,白著臉喃喃:“皇上,您怎麼成了這樣……怎麼成了這樣……”

皇帝雷霆震怒,“朕怎麼成了這樣?是你怎麼成了這樣!當初說你飽讀詩書,可堪母儀天下,結果怎麼樣?你善妒不容人,自打貴妃進宮,你在朕跟前念秧兒念了多少回,朕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皇後紅著眼說:“我那都是為著大鄴,為著您的身子!您還知道自己是誰嗎?見天和她滾在一處,再這麼下去命還要不要!”

皇帝氣得渾身打哆嗦,“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

皇後也是寸步不讓,冷笑著說:“色令智昏,您眼下還做得了自己的主麼?”

貴妃站在交泰殿的月台上往後看,看著皇帝憤然而出,看著坤寧宮的殿門大白天轟然闔上。皇後被禁足了,全天下都知道皇帝獨愛宇文貴妃,為了她,就算廢後也不在話下。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進了梁遇耳朵裡,那時候福船已經進了大沽口,月徊在邊上嘖嘖,“男人靠不住,當了皇帝的男人更靠不住。當初是他自己挑中了徐太傅的孫女,這會兒可好,為個貴妃,把皇後給圈禁起來了。”

她老是這樣,經常感慨著,忘了哥哥也是男人,不小心就把他也給罵進去了。好在梁遇並不計較,至多乜她一眼,“天底下男人都招你了?”

月徊忙齜牙打圓場,“我是說有些男人。”

他微微撇了下唇角以示不滿,隔了好一會兒,才蹙著眉頭道:“這趟回去處置宮裡的事兒,小四是個難題。”

月徊扭頭看向他,“小四……怎麼了?”

那件事他一直沒和她提起,因為裡頭多少存著算計,月徊又那麼顧念小四,到最後小四要填窟窿,恐怕她不能答應。

可如今就要進京了,這事瞞不住,該讓她知道裡頭原委。不過不能一股腦兒全倒出來,便避重就輕地告訴她:“貴妃為早生皇子,給小四下了藥。宇文家得知後,派人殺小四滅口,被番子攔阻了。我本不想讓你擔心的,可事到如今該讓你有個準備,倘或這事兒沒有後話,過去也就過去了;萬一有後話……小四這回,恐怕保不住了。”

月徊霍地站起來,腿上的椰子滾落,椰汁灑了一地,“你說什麼?”

梁遇垂著眼道:“這也是不得已,他逃不開這孽債,隻有死路一條。”

月徊半天回不過神來,左思右想沒了主意,“那還有救沒有?”

他平靜地告訴她:“南苑野心勃勃,這事兒不光我知道,皇上也知道。彆瞧皇上被迷得找不著北,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未必會到這地步……”

“你的意思是……皇上在捧殺貴妃?”月徊那不甚靈便的腦子終於運轉起來,驚惶地瞪著梁遇道,“捧得連戴綠頭巾也不當回事兒?這皇上,可真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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