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紅了(2 / 2)

他試著拍馬屁:“原來就聽說虎父無犬子,我原來還想著,也沒見多你厲害。咋雪林就聰明成這樣了呢?現在看著,真是不一樣。兄弟,厲害。”

大拇指比劃起來。

許老三:“嗬,彆以為我沒看出來,你是拍馬屁。”

大隊長:“拍馬屁,不是也以為你有東西讓我們拍?如果沒有,我連拍都找不到地方。”

許老三:“哼。”

大隊長:“那你說,你想咋地?其實我是很想再給你一份工分的,但是你現在都拿兩份了,你說我咋給?我倒是能給,主要是不好看啊!我不怕咱村裡人說,村裡人雖然有小心思,但是不糊塗,年末你讓他們看到好處,他們就知道你的作用了。但是你知道的,咱們上頭還有公社呢。雖說公社不管事兒,但是一旦有點啥,麻煩的是你,現在的形式,還是看的不是很清楚。”

這個道理,許老三比大隊長看的準。

雖說他不是個土著,但是他出門多見識多啊,曉得有些事兒就怕太高調。

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他和兒子也不至於想要帶動大隊共同富裕。大家條件都好,他們家才不明顯。

他說:“先這樣吧,我告訴你哈,你可彆著我,我現在是義務奉獻,你讓我不開心。我就不奉獻了。”

大隊長好笑的說:“行行行,我現在把你當祖宗供起來。”

許老三:“這倒是也不必。”

頓了一下,說:“那我當你爹就行。”

大隊長直接踹了過去。

許老三:“嗷!”

大隊長沒忍住,笑了出來。可彆說,雖然這五千個紙袋子賺不了太多錢,但是這好的開始還是讓大家充滿了熱情。造紙廠的人高興,村裡人也高興。

他們在其中,也能賺到的。

村裡是用木材的,所以村裡的人閒著沒事兒也上山撿一些樹枝下來,原來是為了自家燒火,現在則是“賣到”造紙廠,三斤就可以換一個工分,這都不用大人乾活兒,孩子們下午都是沒有課的,一個小朋友,再不濟撿三斤柴火也是可以的。

所以這個活兒,基本都被村裡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承包”了,各個兒都能給家裡賺工分了。這真是相當合適了。

大隊當然沒有那麼多糧食可以分,糧食是固定的,但是隻要造紙廠有錢,他們的工分是可以結算成錢的。農村沒有來錢的路子,如果可以多分錢,那是再好不過。所以大家無一不希望造紙廠紅紅火火。

許家屯大隊的變化也是被人看在眼裡的,不說旁的啊,就說許家屯小學,他們小學可是接收了三個大隊的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兒,但是四五年級的可都是大孩子。

有時候大家都覺得孩子不懂事兒,但其實,孩子們想的也是不少的。少不得,就有孩子回家說起,大家原本就知道許家屯大隊又是養殖又是造紙,十分的熱鬨。

現在聽說許家屯幾乎家家戶戶都動了起來,不禁也眼熱起來。

特彆是,聽說人家大隊三斤枝杈兒就能換一個工分,更是羨慕的不要不要的,恨不能趕緊找自家大隊領導,好好的攀扯攀扯。咋同樣都是大隊,人家就能這麼為老百姓想,越來越紅火。

他們就隻能辛辛苦苦呢。

這日子,不可以這樣啊!

造紙廠他們不想,這個需要技術含量,也不為難大隊領導。但是,這養殖他們差哪兒了?人家咋就能呢?有一些跟許家屯沾親帶故的人家,更是頻繁的來他們屯兒。

這種事兒,總是想占一杯羹的啊!

這養殖的事兒,還能難得到他們鄉下人?

他們也想賺錢啊。

要說起來,什麼時候都有紅眼病,這個時代尤其如此。因為許家屯兒大隊養殖,有些人沾不到邊兒就恨不得給攪合黃了。畢竟,現在不是不允許投機倒把嗎?那咋還能私人養殖?

少不得,就有偷偷告狀的。

許家屯兒大隊這邊忙碌的如火如荼,另一頭兒,大隊長也被公社領導約談了。大隊長倒是心裡一點也不慌,為啥?

還不是因為有許老三?

準確說,是因為雪林。

不過雪林自然是不能露麵的,他一個孩子,太過出頭未必是好事兒,不過他倒是可以指點他爸。所以在村委會幾人看來,許老三真是出息了啊!

“許老三”一早就預想了可能發生的情況,他們模擬了好幾次,已經把各種問題都考慮進去了。不怕領導問,就怕領導不問呢!一切,還不是妥妥的?

大概是因為反複詢問試驗的次數太多,以至於大隊長都十分有底氣,並不擔心和公社領導的交涉了。他拎著自己的小提包,騎上自行車準備走人。

記分員勻婷過來拿記錄本的時候,正好看到大隊長要走。

她打招呼:“隊長,您這是要去公社啊?”

大隊長嗯了一聲,騎車走人。

許老三看著勻婷,眼珠子轉了轉,給章會計使了一個眼色。

章會計立刻了然:“勻婷啊,進來吧。”

勻婷是大隊的記分員,每天早拿晚送登記簿,所以算是隊裡跟他們大隊部接觸比較多的人。不過這個接觸比較多,主要也是章會計,其他幾個男同誌有點年輕,不適合和小姑娘勻婷來往太多。畢竟人家剛定了親,結婚都沒呢。

章會計就無所謂了,他這麼大歲數了,比勻婷她爸都大呢。

“叔,大隊長咋了啊?看他臉色不咋好。”

這都不用章會計主動,勻婷就自己問了出來。

章會計輕描淡寫:“不知道那個癟犢子舉報咱們大隊的村民投機倒把私下養殖,大隊長被公社叫過去了解情況了。”

有時候,越是輕描淡寫,越是讓人震驚,勻婷:“什麼!!!”

她憤怒:“哪個缺德的!”

章會計:“這倒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外村眼紅咱們日子越過越好。不過你不用擔心,咱們大隊不管啥時候都是站在村民前麵的,肯定是不會讓那小人得逞。”

“那咋辦啊?”勻婷擔心起來,她家還養了呢,每隔兩個多月就能收到五塊錢,她爸媽可是喜的不行:“讓我知道是哪個缺德冒煙兒的王八犢子,非套麻袋揍死他。”

涉及到錢,溫柔小姑娘也能化身母老虎。

章會計:“咋辦?咱們是農民合作社養殖,你們不是農民嗎?都是的!既然是,咱們擔心什麼?咱們是因為沒有大場院,才分散到各家養殖,那是村裡借……你們家的地方,可不是你們私下養殖。誰說你們是私下養殖拿出證據來啊!你們哪一次的賬目不是從大隊走的?咱們大隊人好,收了錢就分給你們,這還不行?”

勻婷一愣,立刻:“對對對,咱們是農民合作社。”

章會計:“就算公社說咱們攪合市場影響其他大隊老百姓賺點零花錢,我們都是不認的。你當咱們為啥一定要千裡迢迢的去外地賣貨呢?為的就是防著這些。咱們大隊,可一次都沒在公社收購站賣過東西。這一次許建雲同誌去省城,已經敲定了一年的一個大訂單。省城那邊,會連續收購一年。咱們是賣到外地,可沒影響本地人。要是拿這個說事兒,我們可得好好掰扯一下。”

勻婷激動的看著許老三,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還有這樣的能力。

不過她更是感動大隊早就做好了準備,隻是,公社那邊能聽得進嗎?

她說:“那公社會聽咱們說嗎?”

章會計:“咱們大隊,總是要據理力爭的。就算公社想要均富貴,也得讓咱們把這一年的訂單做完吧?不過明年是個啥樣兒,就不好說了。”

勻婷:“!!!”

她咬牙切齒:“真就有那種損人不利己的喪門璿兒。”

章會計:“可不是嗎?咱們大隊發展的好,彆人且嫉妒呢,如果我們自己再不繃住了,可不就更給人可乘之機。”

他停頓一下,說:“時間也不早了,去上工吧。”

勻婷:“好。”

她這記分員,也不能總是缺席,但是勻婷內心是氣惱極了的,回到地裡,少不得掛相。勻婷老娘把她拉到一邊兒,低聲問:“咋的了?大隊誰給你氣受了?”

勻婷抿著嘴搖頭。

“你可彆想騙我,我可是你娘,你這拉個驢臉,誰看不出來?”

勻婷想了想,低聲:“大隊沒人欺負我,是外人欺負咱大隊社員呢。巴拉巴拉……嘰裡咕嚕。”

勻婷娘:“這他媽……”

一千字臟話小論文,橫空出世。

章會計為啥要跟勻婷說,就是因為勻婷是個藏不住事兒的。而勻婷娘,那是村裡最最最有名的幾個大喇叭之一。她知道了事兒,那就相當於全村就知道了。

所以這個事兒,也就小半天兒的功夫,就已經人儘皆知。

這正是許老三和章會計要的結果,倒是許建山這個治保主任有點看不懂,不明白為啥要告訴村民。

許老三:“……那咱們為他們抵擋風雨,還不說?我跟你講,做了好事兒就要說出來,不然誰知道你做了好事兒?彆人還以為啥事兒沒有呢。憑啥這壓力就咱們承擔?他們身為當事人是有權知道的。彆是說到時候這個養殖撤了,他們不樂意。這事兒怪誰?可怪不到咱們大隊的。怪誰?怪咱們大隊那些出去嗶嗶的;怪那些話紅眼病想跟著占便宜的,但是可怎麼都怪不著咱們。”

許建山從小被教導,就是要無私奉獻,多乾活兒少說話。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人告訴他,必須要說。倒是讓他很是感慨。

“把這種事兒說出去,有兩個好處。一來讓大家知道咱們大隊為大家做了什麼,雖然公社收購是六塊,我們大隊統一是五塊。但是我們會給他們承擔一些其他問題。要是他們都拿去收購站看看?也就賣兩次,人家五塊都不能給。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了。還指望可以一直賣?想得美吧!二來,在一致對外的時候,我們大隊會更有凝聚力的,彼此之間的屁事兒就少了。”

許老三的話又讓許建山學習了。

他默默的:“我還得消化一下。”

許老三笑了笑,沒再說話。

其實吧,他反而還覺得,有人在背後紅眼病鼓搗未必是一個壞事兒,最起碼讓事情攤在麵兒上。隻要這次說清楚了,以後反而是方便了很多。

而且,確實,也能給外人以證明,讓那些缺德的玩意兒知道,他們是多麼的光明正大。

這個倒不是他格外相信他們村裡人,而是,他們是、是啥來著?

雪林那個話怎麼說的來著?

哦對!

利益共同體。

雪林說:他們是利益共同體。

全村上下,沒有一家沒有參與到這件事兒裡,大有大的乾法兒,小有小的乾法兒。反正,都參與了。既然都參與都從中獲利,大家就不會想要把這事兒攪合掉。

所以在這一點地上,全村上下是同仇敵愾的。彆管是不是彼此之間有什麼小嘰歪,在大事兒上,大家都是一個目標的。他們也就養殖一個土鱉賣到收購站而已。

你說賺不到錢還要在背後搗亂,這煩不煩人。

總之,這一天,村裡人是從早罵到晚,就罵那損人不利己的。

因為大隊長下午還沒回來,所以大家更急了,生怕以後不讓他們養殖了,這才看到錢啊。突然就被人攪合黃了,誰能扛得住?這不,許老三出來上茅房,剛一出來,就看到管老四蹲在茅房門口。

許老三:“臥槽!”

他狐疑的看著管老四,問:“你該不會是偷窺我上茅房吧?你個變態。”

管老四嘴角抽搐一下,說:“你要點臉好嗎?誰要看你,我自己沒有嗎?這不是等你嗎?”

許老三:“等我?你等我乾啥?哎不對,等等!你來的時候問你娘了嗎?”

管老四迷惑:“我問我娘乾啥?”

許老三:“但凡是你自己腦子想出來的事兒,基本上都是要作死的!”

管老四:“你要這麼說,我可就要生氣了。”

他不是就做錯了兩次嗎?

憑啥就把他蓋上廢物的標簽了?

許老三翻白眼,說:“我好怕怕哦,你生氣啊!”

管老四:“你這人真是太煩人了。”

許老三掃他一眼,徑自往院子走,不打算理會管老四了。

管老四:“等一等!”

他認真:“我還有重要的事兒找你。”

許老三真是讓這大哥搞得很無語:“你到底想乾什麼?”

管老四抿緊了嘴,說:“我聽說,有人找茬兒?”

許老三立刻警惕起來,問:“你想乾什麼?”

管老四:“你覺得,我們把懷疑的人都套麻袋揍一頓怎麼樣?”

許老三無語的看著管老四,一時竟然無言,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這個大哥,腦子還是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是很夠用。他惆悵的看著這個人,尋思管老四的老娘也過的挺不容易的,畢竟有個蠢兒子真是太糟心了。

許老三伸手整理了一下管老四的衣服,管老四高興:“你也覺得我的主意好?”

許老三:“我覺得,你的腦子,裝的都是糞。”

管老四的笑容僵在臉上,許老三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是想去蹲籬笆嗎?”

管老四:“不想。”

許老三:“那你就給我老實點,什麼也用做,就是不給我們添麻煩。我拜托,你千萬彆動腦。不管啥事兒,你就聽彆人的。自己千萬彆分析。”

管老四:“?”

許老三:“你腦子裡裝的都是糞,一分析,指不定就要濺出來影響到彆人了。所以,大哥,你就安分。”

管老四氣的冒煙。

許老三:“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要找你娘談一談了。”

管老四真是氣得不行不行的,他說:“許老三,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都多大歲數了啊!竟然還乾告訴家長這種事兒。”

許老三:“不管大小,這告狀好用就行。”

他徑自要走,不過似乎又想到什麼,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管老四,上上下下,認真的看。這給管老四看的頭皮發麻,他疑惑的看著許老三,不知道這人想乾啥。

他後退一步,撞到了茅房的門,說:“你你你,你想乾啥?”

許老三微微眯眼,說:“這次你彆妄動,以後用得到你的地方,我找你。”

管老四:“哎?哎!!!”

他還沒想到,是這樣的。趕緊說:“真的?”

許老三:“真的啊。”

他說:“我突然覺得,你挺有用的。”

有時候,腦子不好的人,也有腦子不好的用法。

管老四被誇獎了,喜出望外:“真的啊,我就說我不是個笨人,以後有事兒,你儘管找我。”

許老三:“行的。”

打發了管老四,許老三回到了大隊部,倒是也巧,他回來了。大隊長也騎車進村了,他蹬著自行車的腳步都格外的精神,那能不精神嗎?他們準備的“答案”,這次全都用上了。

大隊長有一種小時候念書的時候,考試知道答案的喜悅。

爽!

他覺得,自己騎車往回走,就像是一陣風。

“爸!!!”許朗遠遠的看見他,蹦蹦跳跳招手。

大隊長立刻停下車,說:“你們這乾啥呢?”

許朗小分隊一個個都在呢,大大小小的,唧唧嗚嗚,咋咋呼呼。

小許朗驕傲:“我們又要抓螞蟥賣錢啦!”

小桃子補充:“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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