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看到了兒子,彆開眼,不想讓對方看到她的狼狽。
今日裡看到了薛阮被拿下,心中一陣陣暈眩,她的眼睛是因為薛阮哭紅的,臉上也有些浮腫。
按照劉大人的說法,昨日裡拿下了薛阮的丫鬟,那丫鬟經不住,已經儘數都說了,在應證了口供之後,這案子就差不多定下了。
因為是她和劉提刑說的,劉提刑把前因後果都查得清楚,在拿下薛阮之前,和章氏說了這事,甚至章氏是看著劉提刑入魏武侯府。
她自己在侯府門口不遠處等著,看到了薛阮被帶上大理寺的青帷馬車,整個人淚如雨下。
到了寧蓁蓁這裡,在這位小輩麵前失去體統,痛快哭了一場。
哭過了之後,再和寧蓁蓁說了薛阮的案子內情。
薛阮並沒有天·衣無縫的犯罪手法,隻是因為兩家人都覺得隻是意外,沒想到哀哀切切上門吊唁的薛阮是害了他們女兒凶手。
第一次的案子,劉提刑走訪了周圍的村民,有人認出了薛阮的畫像,最為關鍵的是,其實那人還撿到了薛阮的金耳環,其他人沒有深入去查,當時都當做意外去調查的,草草結案。
劉提刑是得了章氏的提醒去查案,就發現了這關鍵的證物。
至於說第二樁案子,薛阮送了那位姑娘一首詩,讓她得了詩會的頭籌,得了一盒上好的浸潤了毒的胭脂,隻有在喝酒之後,才會發作。
薛阮估摸著都用完了,請人喝酒,才讓那姑娘毀容,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其實胭脂也還沒有用完,因為比較貴重,臉又毀了,直接擱置了起來,也被劉提刑拿到了手。
兩樁案子都有證物,加上丫鬟的口供,薛阮承不承認都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
如果不是章氏開口和劉提刑說,劉提刑也誰也想不到薛阮居然會害了兩個無冤無仇的姑娘,而且理由……是如此荒謬。
滿京都裡,現在知道這事的就是寧蓁蓁,章氏就到了林家。
沒想到傍晚,居然兒子也過來了。
趙昱暉收斂自己的心神,對著章氏行禮,“娘。”
章氏悶悶地應了一聲。
趙昱暉這才發現娘親的不對,是哭過了?他有些猶豫,最終沒開口。
寧蓁蓁知道趙昱暉是聰明人,也不提這事。
在章氏提出要離開的時候,開口說道:“我送送你們。”
如果在今天之前,章氏十分提防長子與寧蓁蓁兩人,現在就不必了,等到上了馬車,閉著眼靠在馬車的車壁上。
因為馬車行駛,車帷掀起又落下,夕陽的光明滅不定,落在章氏的麵容上。
本來在想怎麼解釋的趙昱暉,有些開始擔心娘親了。
是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去林家?為什麼哭成這樣?想到林家是開藥鋪,難道是病了?
“我沒事。”章氏撚動佛珠,“我就是有些倦了,晚上我再和你說。”
*
章氏晚上是讓小廚房送飯到正院裡單獨吃的,簡單吃了過後,按照寧蓁蓁的法子,先是用手帕裹著冰滾在臉上,然後再用剝了殼的熱雞蛋,交替敷眼,章氏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好了不少,就差人去請長子到正院裡。
水晶宮燈裡的燭蕊被剪過之後,丫鬟們合攏了房門。
章氏要和趙昱暉說薛阮的事,但總不好開門見山就說這個,先從其他的事情開口,對著兒子說道:“你今日裡,怎麼去林家了?”
趙昱暉看到娘親好了不少,就說了侯傑妹妹請人看診的事。
“她還會給人看病?”章氏有些驚訝。
趙昱暉稍稍鬆了一口氣,起碼下午娘親的狀態不對,不是因為生病。
深吸一口氣,說了寧蓁蓁給陳溯看診,說了侯府的二公子對她有意。
趙昱暉低著頭,沒看到章氏的表情。
章氏深吸一口氣,顫著聲音求證,“你呢?”
趙昱暉想,他今日裡是不應當聽了侯傑的話就去林家,這樣的姿態太急切了,笑了起來,剛想要說話,就看到母親搖搖頭。
章氏開口了之後,就覺得不妥,現在這個情況下,不必讓兒子劃清與寧蓁蓁的界限,“你是不是喜歡嘉嘉。”
趙昱暉先是臉上一熱,繼而是渾身冰涼,從椅子上站起來,撩起袍角就給章氏跪下,“兒子不敢。”
見到兒子似乎還要磕頭解釋,章氏上前一步扶住了趙昱暉,“你可以。”
趙昱暉想要說的話直接被哽住,回過神發現被娘親拉起來,按在椅子上,“你和薛阮的婚事不成了,所以,如果你心悅嘉嘉,可以的。”
章氏覺得自己不應當先問那個話題,應當直接說薛阮的事。
趙昱暉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婚事不成了?”
等到聽了母親的話,趙昱暉知道為什麼這樁已經有十多年的婚約不成了,他的表情十分複雜。
章氏深吸一口氣,說道:“這件事,過幾天京都裡就會有風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