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海默是肢體僵硬、記憶力不好,”梁靖川微微一哂,“手抖那是帕金森。”
“……你找揍呢?”許昭意瞪了他一眼,怎麼想都意難平,“你非得學人工智能侮辱我嗎梁靖川?”
機器人不是真的人,但梁靖川是真的狗。
“其實你可以在遊戲體驗裡寫個差評,讓它感受下人間疾苦。”體委聳了下肩。
“我隻是說了句實話,你們人類是不是玩不起?”機器人的麵部顯示屏電流變動,蹦出個鄙夷的表情。
“操,”趙觀良唇角微微抽動,“彆的不說,這玩意兒賤得要死的毒舌水準,讓我一度懷疑後台有人操縱。”
“走了。”梁靖川在許昭意眼前打了個響指,招魂似的,“就一破遊戲,有什麼好看的?”
“不行,我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許昭意沒好氣地拍開梁靖川的手,“遊戲也不行。”
她頓了頓,“你不是還跟著它嘲笑我嗎?我氣飽了。”
“我隨口一提,”梁靖川對她較真的態度感到莫名,“我陪你輸一局不就完了嗎?”
積木剛剛重組,他隨手抽掉一塊。本想演示一下失手,結果抽掉的那塊積木好巧不巧地在平衡支撐點外,可有可無。
該配合演出的虛擬模型,紋絲不動。
周圍幾個人徹底忍不住,放聲大笑,還笑得很大聲。
“許妹,非洲人就是手氣黑點,什麼好丟人的。”趙觀良看不下去了,“人各有命,咱們彆跟歐皇對標。”
“操。”梁靖川低罵了聲。
許昭意僵硬地扭過頭,“你在羞辱我?”
“我錯了成嗎?”梁靖川拿她沒轍,微歎了口氣。
他這態度溫柔得一眾人麵麵相覷,毛骨悚然。
“他倆是不是看不到我們?當著大家麵就不能正常點?”徐洋簡直驚了,壓低了聲音。
“我也受不了了,還沒吃就飽了。”體委肩膀抖了抖,生無可戀地捂住了眼睛。
趙觀良見怪不怪地上去一手拽一個,“快走快走,飯不好吃嗎,何必在這礙眼?”
“真不走?”梁靖川快沒脾氣了,嗓音聽著挫敗又無奈。
許昭意麵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連個標點符號都欠奉。
梁靖川不擅長哄人,哄得快沒耐性了,他直起身時,無可奈何地按了按眉心,“隔壁有家蘇州糕點,海棠糕和鬆子黃千糕要嗎?”
許昭意微頓,忍不住小聲道,“還要薄荷糕和拿鐵可可。”
她熱愛美食的人設倒是始終不倒。
梁靖川微微挑了下眉,心情複雜到想笑,“你小時候沒被人拿零食騙走?”
“那你小時候,有沒有因為說話挨過揍?”許昭意皮笑肉不笑地反問。
互相傷害唄,誰刺激誰呢。
梁靖川無聲一哂,姿態懶散地調轉了下手機。他單手抄進口袋時,清瘦的手腕露出一截,轉身出了店門。
許昭意還留在原地,繼續跟這台人工智能鬥智鬥勇。
這局玩得特順,分數節節攀升,許昭意心情稍緩,忽然聽到語氣不善的一聲。
“剛剛跟梁靖川說話的是你吧,他人呢?”
對麵幾個男的流裡流氣的,其中一瘦高個可能是個小弟,吊兒郎當地打量了眼她,“你是他女朋友?”
來者不善。
眼看一雪前恥的希望就在前方,許昭意十分不樂意被打擾。所以她回眸晃了對方一眼,語氣有些燥。
“你誰啊?”
燕京最出名的幾所高中是嘉博、一中和京附,三所學校距離其實很短,就在附近兩條街錯開坐落著。
嘉博專培養藝術生和特長生,一中最不缺的是成績,而京附確實算得上權貴子女聚集地,父輩基本都背景深厚,拆二代和富二代在裡麵根本排不上號。因此早些年論壇裡就有“嘉博顏值逆天,一中學霸遍地,京附非富即貴預備役”的說法。
看對麵這幾個人的穿著態度,也不難猜出他們是附中的,梁靖川的老同學。
尋仇的。
找梁靖川尋仇的。
明確了最關鍵的兩點,許昭意覺得跟自己沒多大關係,完全可以袖手旁觀。
“你要找他打架?”許昭意難得分給對方幾秒精力,特冷淡無情地回複了句,“出門右拐,快回來了,建議你去門口堵他。”
“你是他朋友嗎?跟他有仇嗎?”瘦高個陰陽怪氣地調侃了聲。
“還行,沒什麼血海深仇,”許昭意平靜而輕淡,“不過你要是有本事收拾他一頓,我肯定會給你鼓鼓掌的。”
畢竟看梁靖川失手的時候不多,要格外珍惜。
要是放在往日,她一定會八卦看戲——校霸的前塵往事,聽著就很有爆點——可惜她今天隻想跟人工智能決一死戰,沒多少心情。
“你什麼——”
“噓。”
許昭意做了個噤聲地動作,不耐煩地朝對方擺擺手,“路我都給你指了,能不能彆吵,你是bb機嗎?”
“你態度還挺拽啊?”瘦高個被落了臉麵,有些不爽地按住了許昭意的肩膀。
被猝不及防地一拍,許昭意的手指微抖。
麵前的虛擬模型晃了晃,才維持了平衡。好在她穩得住,不然她玩了十幾分鐘才有的成果,很有可能毀於一旦。
許昭意深吸了口氣,勉強克製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好脾氣,慢悠悠地轉過身。
她環視了一圈,在心底衡量了下:這地方有監控,而且高科技的東西應該都挺貴的,尤其是那台愛懟人的人工智障。
賠不起。
“同學,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事不過三?”她溫聲笑了笑,“這是第一次。”
“呦,小妹妹,您還挺厲害,這是在威脅我啊?”
“是。”許昭意誠實地點點頭,視線淡淡的,“你再不滾,你拍我這隻手,可能要被物理性損害成帕金森。”
周遭一片哄笑。
也不是他們喜歡以貌取人,實在是這種長相清純、聲音清軟,還帶著點南方口音的妹子——從頭到腳沒一點跟“不好惹”搭邊。
瘦高個正在氣頭上,被她言語一刺激,伸手一揮,“我還真就不信了,梁靖川身邊的人是不是都這麼欠教育?”
虛擬積木帶著她的好脾氣轟然倒塌。
“Game Over.”
操,這下真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許昭意看著分數值歸零,僅剩的耐心告罄,“行,有話換個地方聊。”
過了拐角,步入監控盲區。
許昭意二話不說地按著他的頭往下壓,猛然屈膝撞上他的腹部,手肘朝著他後背狠狠一擊。
出手太狠,也太利落了,周圍幾個人話都說不出來。
“他身邊人欠不欠教育我不知道,你倒是挺欠教育的。”她卡著對方的後頸,將人扯起來,“看彆人玩遊戲,沒點眼力勁兒嗎?”
瘦高個捂著肚子蜷縮在一邊,疼得倒吸冷氣。
他可能真給這驟然一擊打傻了,抱著頭稀裡糊塗地吼了句,“不是說事不過三嗎?”
“是啊。”許昭意纖眉一挑,“可惜你爹連等到第二次的耐心都沒有。”
想她堂堂一個學霸,居然淪落到要替一個校霸出手找場子的境地。
真是世風日下。
她稍微用力,對方疼得麵目扭曲,“我操-你們都在乾嘛?還不快過來幫我?”
“行。”許昭意一腳踢飛了撂過來的雜物,眉眼冷淡,“要麼滾,要麼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