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亡國第七十六天(捉蟲)(1 / 2)

楚承稷在銅盆裡淨手, 扯了塊乾淨帕子擦著手上的水珠道:“陸皇後喜歡她,與我何乾?”

秦箏一噎, 陸皇後與陸錦顏乃親姑侄,關係能不好麼?

也是猜到他並非原太子罷了,不然他直呼自己母後陸皇後,秦箏還得腹誹他大逆不道一次。

楚承稷把帕子搭到水盆邊上時,突然意思到了什麼,抬眸看向秦箏,語調促狹:“阿箏這是在吃醋?”

秦箏低頭看書:“殿下想多了,隻是想到明日要見陸家兩位姑娘,怕有怠慢之處,詢問殿下一二罷了。”

殿下都叫上了, 可見是心裡憋著氣兒呢。

楚承稷走過去在她身旁落座, 矮榻的空間本就不大, 正中央還放了一張矮幾,楚承稷挨著秦箏坐下後,不免就有些擠,他側身看她看的什麼書時,溫熱的胸膛就直接貼著她後背。

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 夏裳又單薄。

感覺他的氣息包裹著自己, 秦箏不太自在, 指了指矮幾對麵道:“殿下坐那邊去吧。”

楚承稷長臂環過她腰身, 大掌覆在了她握著書卷的手上,把書拿高了幾分, 將她困在自己胸膛和矮幾之間:“一起看。”

他下巴都快擱在秦箏肩膀上了,秦箏掙了一下,沒掙開, 隻得道:“殿下喜歡這冊《吳地記》,拿去看便是。”

她試圖鬆開握著書卷的手,楚承稷覆在她手背的大掌卻半點沒有鬆開的意思。

力道不大,但很強勢。

“當年陸家如日中天,陸皇後的確欲定陸家嫡女為太子妃,但楚煬帝晚年昏聵,一心尋求長生之法,被方士所惑,認定是孤奪走了他的氣運,殺了孤,他就能多活幾載。”楚承稷嗓音清淺而平靜,將那段太子奪取臣妻的往事娓娓道來。

秦箏眼底閃過幾許驚愕,手上的書都看不下去了,直接靠在他懷裡專心聽起故事。

楚承稷輕撫她長發,像是在給貓順毛一般,“要除掉孤,最先要對付的,自然是孤身後的陸家。陸皇後失寵,陸家臣子在朝堂上備受打壓,陸太師雖還立著,卻也看到了陸家大廈將傾的一天。”

“孤從出生之日起,就被欽天監批出同武嘉帝一樣的命格。”說起這句,楚承稷神情要多怪異有多怪異,可惜秦箏背對著他靠在他懷裡看不見。

楚承稷繼續道:“不管民間還是朝堂,對孤的呼聲一直很高,這倒更讓楚煬帝深信是孤奪走了他為皇的氣運。孤為了保命,行儘荒誕之事,弄得臭名昭著。”

“隻是欽天監官員還說過,武嘉帝戎馬一生,未近過女色,孤若想保持住這命格,成大業前也萬不可近女色。陸皇後和陸家人都信這命格,讓孤裝作眠花宿柳,楚煬帝為探虛實,送了不少美人到東宮。”

說這話的時候,楚承稷按了按眉心,似乎覺著荒謬,可他死後當真重生到了這具身體裡,的確又有些玄乎。

他道:“推得了一次兩次,十幾個美人,都是楚煬帝送來的,孤又哪能次次都找到理由推拒,陸皇後便讓孤稱病,買通太醫院的太醫,說孤已被女色耗空了身體,靠藥物也不能成事,正暗地裡四處求醫。”

秦箏心說對上了,他們逃出汴京那夜在船上,一個船客可不就是說他有個親戚在太醫院當差,爆料說太子有隱疾在到處求藥麼。

“陸家已是眾矢之的,孤若再娶陸家女為太子妃,無非是把陸家推到風口浪尖上。但孤好色的名聲在外,陸家嫡女的容貌在汴京,也僅次於你,孤若另娶,隻能是娶你,才不會讓楚煬帝生疑。”

秦箏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原身有婚約在身,太子枉顧君臣朝綱說娶她,隻會讓朝臣和百姓都愈發覺得太子荒誕,對他失望。

這也是楚煬帝樂意看到的局麵,畢竟秦國公是純臣,太子娶了秦家女,不會得到任何助力。

她突然抬起頭來:“所以你一開始想娶的並不是我?我有婚約在身,你在金鑾殿上一鬨丟完臉,讓煬帝滿意就行了。秦家拒婚後,你順勢提出娶我妹妹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楚承稷眼底閃過幾許複雜,點了頭。

那的確是原太子的計劃。

隻是誰又料到,原太子聲名太過狼藉,秦家姐妹情深,秦家長女以為是自己給妹妹帶去了無妄之災,自願同沈家悔婚嫁入東宮。

楚煬帝想讓原太子死,這事原太子又不敢告知秦國公,畢竟秦國公若是知曉了一切,以秦國公剛正不阿的性子,隻怕會在禦前死諫,讓他斬殺那胡言的方士,這隻會讓楚煬帝更快更直接地抹殺掉原太子。

最終這樁糊塗親事就這麼成了,奪娶臣妻的醜聞,穩穩罩在了原太子腦袋上。

可歸根到底,還是原太子為求自保,拖了秦家下水,又拆散了秦、沈兩家的婚事。

後來沈彥之叛變,原太子守城而死,大抵也是因果輪回了。

秦箏沒料到藏在原書虐戀番外背後的,還有這麼多內情,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楚承稷垂眸看她:“孤同京城陸家嫡女,無甚來往。”

他說了這麼多秘辛,再添這麼一句話,是何意味不言而喻,秦箏卻沒心思再同他計較那些,歎了口氣道:“我心裡不太好受。”

一開始她以為太子妃和沈彥之就是對被皇權壓迫的虐戀小情侶,捋清背後所有的根源後,那份意難平沒一開始尖銳了,更多的是覺著沉重。

宿命有岔道口,可在這個岔道口避開了,下個岔道口,同樣的選擇還是會出現,並且繞不開。

關於太子妃的過去,秦箏這些日子也查了不少。

太子妃為了妹妹,放棄了沈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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