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看著扈州送回來的戰報, 眉頭皺起就沒鬆開過。
宋鶴卿得知武帝陵被掘了,險些給當場氣昏過去,厲聲斥罵:“這李家狗賊, 必遭天譴!”
消息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整個青州,城內軍民戰意高漲,個個都成了火.藥桶, 恨不能即刻與朝廷開戰,為武嘉帝討回公道。
就連雲崗寺自亡楚以來就慘淡的香火, 都在一夕之間旺盛了起來, 前去祭拜武帝的百姓絡繹不絕。
秦簡亦是怒不可遏, 當即作了文章大罵朝廷, 跟以往夾槍帶棒的明譏暗諷不同, 這次直接是直接破口大罵, 罵人辭藻之豐富, 罵得之到位,任誰看了都大呼過癮。
林昭怒氣衝衝前來找秦箏,想下次同朝廷開戰時, 她也跟著上陣殺敵,在書案旁瞧見秦簡那篇被一眾書生傳抄的文章,原本滋滋往外冒的火氣瞬間消下去不少。
林昭把那篇薄紙重重拍在桌上,“阿箏姐姐, 這是哪位謀士做的文章,我得拜師學藝去!”
秦箏原本也因武帝陵被掘一事有些苦惱, 見林昭義憤填膺成這樣, 好笑道:“這位先生才學的確高,不過收不收弟子還得問他本人去……”
林昭叉腰:“我不學其他的,就學怎麼罵人!每次被朝廷那幫狗賊氣得牙癢癢, 我都隻恨自己罵人的詞不夠!”
秦箏哭笑不得,正要說那人是自己兄長,正好宋鶴卿又前來同她議事了:“太子妃娘娘,自董小將軍前來投誠,朝廷又荒唐掘了武帝陛下的陵墓,失了人心,不少大楚舊臣都想前來投奔殿下,老臣收到的密信都有五六封,請太子妃娘娘過目!”
林昭見狀忙道:“阿箏姐姐你先忙,我自己去問。”
她行事素來風風火火,說完就已跑出了議事廳,秦箏便是想提一句都沒來得及,思及府上隨便拉個人問問,都知道那文章是秦簡寫的,便也沒把此事再放心上。
宋鶴卿帶來的這些密信,的確才是秦箏目前頭疼的。
有人前來投誠自是好事,但經過先前岑道溪那番話一點,秦箏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並不是前來投誠的每個人都是能被信任的。
萬一朝廷那邊玩陰的,派人前來假意投誠,套取他們這邊的機密,或是潛伏在她們內部,獲取信任,屆時和朝廷裡應外合,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那就糟了。
對於如何安置董成這樣前來投誠的大楚舊臣,委時得廢些心思。
不能薄待他們,叫他們感覺自己被防著,也不能讓他們接觸到軍中機密,那就隻能安排去一些看似重要,實則沒什麼實權的職位。
秦箏一封封看完那些投誠的密信,因為對這些大臣以前為官的事跡不熟悉,也不清楚他們錯綜複雜的家族姻親關係,隻得吩咐宋鶴卿:“勞煩宋大人把幾大家族從本家到旁係的姻親和人際往來都查清楚,從前為官的政績,為人秉性,也通通徹查一番。”
為官政績和為人秉性這些宋鶴卿已經查了,家族姻親關係和人際往來倒是還沒細致去查,宋鶴卿聽秦箏一提,也知道這些關乎前來投誠的人是否可用,連忙應是。
宋鶴卿一走,秦箏又命人去請岑道溪來,想問問他的意見,看把董成安排到什麼地方去。
董成帶著情報前來投誠,結果情報有誤,談不上有功,但也稱不上有過。
而且照宋鶴卿所言,董成是名將才,此人若當真能為楚承稷所用,秦箏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但派去請岑道溪的人遲遲未歸,秦箏不由得有些奇怪,正想再派人去問問怎麼回事,就見她先前派去請岑道溪的下人神色匆匆趕了回來。
“不好了!太子妃娘娘!林姑娘一腳把岑先生踹進荷塘裡了!”
這兩人怎麼打起來了?
秦箏頓時坐不住了,連忙往荷塘去。
她到時,岑道溪已經被撈了起來,一身飄逸秀雅的儒袍濕了個透,整個人正癱在地上吐水,好不狼狽。
林昭抱臂站在一旁,一襲紅裙豔烈,看著岑道溪的神色卻極冷。
秦箏鮮少見林昭露出這樣的神情來,見了林昭便問:“阿昭,這是怎麼了。”
林昭隻道:“給阿箏姐姐添麻煩了,這人是被我扔下荷塘去的,該罰該罵我認,但給他賠罪是不可能的。”
一番話說的秦箏雲裡霧裡,也不知這三人是發生了什麼齟齬,眼見其他幕僚也在探頭探腦的看,怕傳出些不利於林昭的聲音,便先命丫鬟帶林昭回了主院,其他幕僚也被秦箏三言兩語支開了去。
岑道溪被下人扶起,從頭到腳都還滴著水,向秦箏作了個揖:“太子妃娘娘,今日之事,過錯全在岑某,岑某改日親向那位姑娘賠罪致歉。”
林昭的性子秦箏是清楚的,萬不會輕易同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動手。
她問岑道溪:“先生同林姑娘究竟是有什麼誤會?”
岑道溪隻是搖頭:“是岑某誤會了林姑娘,惡語相向,這才惹得林姑娘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