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亡國第一百零九天(1 / 2)

對方人馬明顯比自己多, 陳軍小將不敢與之硬碰,趕緊大喝一聲:“撤!”

搶奪了財物和女人的陳軍立即駕馬離開,但楚軍是從沙丘上直接駕馬俯衝下來的, 很快就咬上陳軍。

陳軍眼見甩不掉, 趕緊向著身後的楚軍放箭。

林昭一馬當先,她俯低身子幾乎是貼在馬背上來減少阻力,一手緊握著韁繩,一手拎著長鞭,一雙眼裡放出豹子似的神采。

一道長鞭甩出去,被打到的陳軍就是沒被掃下馬, 戰甲上也得裂道口子。

眼見越來越多的楚軍追上來,馬上馱了胡姬的陳軍速度受限, 不少陳軍為了活命, 直接把馬背上的胡姬扔下去,胡姬重重摔在地上,身後又是無數馬蹄, 被一通亂踏,哪裡還有機會活命。

林昭迫不得已,隻能下令楚軍將士停止追擊。

前來的這一千精騎裡, 有幾十名都是擅騎射的娘子軍,林昭讓她們去扶從馬背上摔下去的胡姬。

胡姬們受了驚, 原本有些畏懼, 見這些將士竟是女子,不由也放下了防備。

胡商裡隨行的大夫方才也被陳軍砍死了, 受了傷的胡姬和一些沒斷氣的胡商無人醫治, 也是那幾十名娘子軍幫忙包紮的傷口。

娘子軍一開始就是從兩堰山創立的, 之前秦箏需要大量止血的草藥, 山寨裡的大夫教她們辨識一些常見的止血草藥,又教她們簡單的傷口處理。

後來娘子軍的隊伍日漸壯大,林昭讓懂辨識草藥和包紮傷口的老人教新來的,這個傳統就這麼一直保持了下來,一來是為了讓娘子軍習得更多的本事,二來是想讓青州有難時,娘子軍協助後勤,能更有效地幫助傷兵,不需要再從頭教起。

得救的胡商對林昭感恩戴德,許以金銀都被她婉拒了,有這麼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林昭自然是想通過這隊胡商,探聽進西域的路子。

她不忘為楚軍正名,指著自己身後獵獵翻飛的旌旗道:“襲擊商隊的是李氏反賊的人馬,咱們大楚的軍隊才不會欺壓百姓!”

胡商們望著長空下黑底金字的“楚”字旗,虔誠跪拜。

林昭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情,終有一日,這北地,會重新插回楚旗,四海列國,也會像三百年前的宣楚盛世一樣,年年來朝!

裴聞雁被那名陳軍軍漢強拽下車時崴了腳,娘子軍中一名胖大娘正在幫她推拿揉按,裴聞雁坐在車轅處看著不遠處同胡商頭子交涉的林昭,問那胖大娘:“楚軍中,女子也可從軍嗎?”

那胖大娘正是王大娘,林昭是她看著長大的姑娘,林昭一心想要建功立業,王大娘得知她要北上,便也跟著一道來了。

不知怎的,眼前這著一身胡裙的中原姑娘,打第一眼看到她,王大娘就想起了秦箏來。

明明二人容貌並不相似,畢竟這天底下,秦箏那般好模樣的,王大娘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第二個。

此刻聽見這女子的問話,王大娘總算是找到了為何她身上總有幾分秦箏的影子,她瞧著也是富貴人家出身的,隻是不知何故淪落至此,看似弱不禁風,骨子裡卻透著一股倔強和韌勁兒。

王大娘道:“女人怎就不能從軍?咱們軍中的女將,可掌兵一萬!”

裴聞雁摳在車轅上的手,瞬間力道大得指尖泛白:“大娘,我也從軍,你們能收容我嗎?”

王大娘瞥了一眼縮在她身後的孩子,又看了看她單薄的身子骨,板著臉道:“女人從軍可不是鬨著玩的,你怕是刀都提不動,又帶個孩子,你從軍,不就是去送死?”

她身後的孩子一聽說她會死,嚇得趕緊抱住她:“三姐你不要去!”

裴聞雁被拒,臉色雖有些灰敗,仍向王大娘道了謝,才安撫胞弟。

王大娘見她們姐弟兩孤苦無依,不免多問了句:“你們姐弟這是投奔親戚?”

裴聞雁苦澀搖頭。

“家裡沒有彆的人了?”

“都死了。”裴聞雁隻說了這一句。

王大娘見她神色悲慟,也不好再多問,給她包紮好後,便去彆處幫忙。

林昭也和胡商那邊談妥了,胡商願意幫她們引薦西域那邊的路子,林昭是個實在性子,怕他們路上再遇上什麼事,索性讓他們跟著大軍一起進城。

裴聞雁看著林昭翻身騎上了高頭大馬,猶豫好久,才抱著胞弟又坐回了車內。

那一日涼州都護府的慘狀浮現在腦海裡,她痛苦閉上眼。

從一年前起,她就會斷斷續續做一個夢,光怪陸離。

夢境的開始,是父兄戰死沙場,三口棺材擺在府門前,母親哭得暈厥過去。

但隨後,都護府就被抄了,副將指認是父親好大喜功,誤入北戎人的圈套,這才導致失了涼州,還害死了前去支援的連欽侯。

母親一根白綾了結了自己,五歲的幼弟被抓去服苦役,因背不起磚簍子,活生生叫磚垛給壓死了。

她被列入奴籍發賣,叫連欽侯府買了回去,襲爵的小侯爺對她恨之入骨,府上其他下人也把她當成罪人,主子責罵,下人欺辱。

她不止一次想自縊,去黃泉之下尋父母、兄長、幼弟,但想想父親鎮守涼州多年,卻被蓋上這樣一個汙名,府門前那三口棺材,母親懸於梁上的裙琚,幼弟活生生壓死在磚垛底下,屍骨直接被填進了城牆裡……

她心口燃著一股名為複仇的火,她不能死,她要為家族翻案,要找出讓涼州失守的元凶。

初時,她被夢境嚇得大哭,向母親訴說關於夢境的事,母親說她是被魘住了,還去廟裡求了平安符,讓她夜裡壓在枕頭底下。

裴聞雁不知究竟是不是自己太過憂思才做了這樣可怕的夢,但夢裡的一切都太過真實,她隻得時常叮囑父兄提防著副將。

父兄卻不以為意,畢竟副將是同父親出生入死了十幾年的兄弟,父親說她是夢魘糊塗了,還請了高僧來府上做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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