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亡國第一百一十七天(1 / 2)

陳軍一路潰逃,身後的楚軍窮追不舍。

沈彥之留了五千人馬拖住楚軍,才帶著餘下殘軍狼狽渡江退回塢城。

主帥都拋下他們逃了,留下的五千陳軍哪還有戰意,很快叫楚軍擊潰。

楚軍兵臨塢城城下時,陳軍沒再迎戰,而是綁了安家一家老小將她們帶上城樓。

押著安老夫人的副將大喊:“爾等膽敢攻城,就彆怪我們以安元青妻兒老母的血祭旗!”

韓修同楚承稷一道馭馬立於陣前,遠遠望著城樓上被五花大綁的安家人,困惑道:“安元青不是他們的人麼?怎地還拿安元青妻兒老母的性命來脅迫我們?”

城樓上的副將還在喊話:“安元青呢!讓他出來!親眼看看他妻兒老母是怎麼身首異處的!”

被綁的除了安夫人母女,還有安老夫人和安家不足十歲的小公子。

安小公子哪裡見過這陣仗,冰冷的刀鋒抵著他脖子,嚇得他一抽一抽地哭。

城樓下方,楚承稷高居於馬背之上,微揚起頭朝城樓上看去,細碎的日光散落進他眼底,清淺的眸子裡卻依舊沒多少溫度:“安元青受製於陳營,想來就是家眷在他們手中。”

韓修一聽,想到他們前不久才假扮永州軍燒了陳軍的糧倉,陳營這邊定以為安元青是真的向他們投誠了。

雖然早已見識過陳軍的下作手段,但這樣的陰招,還是讓韓修心頭火蹭蹭往上冒。

原先惱安元青詐降,現在弄清原委,同為武將,他隻為安元青不值,他看向楚承稷,開口時帶了幾分猶豫:“殿下,那咱們還攻城嗎?”

楚承稷道:“且等等。”

韓修一聽,明白楚承稷也是起了惜才之心,若能解救安府家眷,他們也算是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永州,還能得一員猛將,心中不由得大喜。

城樓上的副將繼續開罵,他當即就狠狠呸了一聲,回罵道:“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有種開城門咱們真刀真槍比劃,擄人家妻兒老母算什麼?也不怕叫天下人恥笑!”

副將哈哈大笑:“你們那狗屁太子連臣妻都奪了,都沒見你們怕天下人恥笑!我等怕什麼?安元青若是不生二心,他妻兒老母在城裡好吃好吃伺候著,他敢變節叛主,就該料到有這一天!”

他又提太子和太子妃的那段往事,韓修有些擔心觸太子的黴頭,小心翼翼看了一旁的楚承稷一眼,見他麵上不辨喜怒,心中稍定,繼續罵道:

“你個狗娘養的,再胡亂編排太子妃,等攻下這城,本將軍非拔了你舌頭不可!太子妃娘娘是三媒六聘被娶回東宮的,何時進過他沈家門?他沈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得看自己配不配!”

“沈世子和太子妃本有婚約在身,分明是他楚氏無道……”

“我呸!李信那老東西乾的欺男霸女的事兒還少了?老子那閨女怎麼嫁了李廉那雜碎的!還不是他李家施壓,不嫁兒子就隻能去給他老子做小!論無道,誰比得上他李家啊?沈彥之那鱉孫犢子也彆裝慘,秦鄉關一役,羅家直接斷了後!被坑殺的那五萬將士,家中就沒有妻兒,沒有老父老母嗎?”

韓修和陳軍副將對罵得火大,恨不能直接兵戈相向。

楚承稷不置一言,在馬背上遠遠和立於城樓上同樣靜默的沈彥之對視。

這是自上次沈彥之於青州大敗下閔州後,二人第一次在戰場上相見。

沈彥之明顯瘦了很多,蒼青色的儒袍衣擺寬大飄逸,才弱化了他身形的單薄感,依舊是精致玉白的一張麵孔,薄唇抿得死緊,斜飛的鳳目淩厲逼人。

明明他才是站在高處的一方,可讓他恨之入骨的那人立於黑壓壓圍城的千軍萬馬跟前,讓他的俯視都成了笑話。

不甘和妒恨在心底滋長,眼前這人,分明是個強盜。

曾用權勢盜走了他的阿箏,又在阿箏失憶後用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哄騙了她。

沈彥之負手站在城樓前,竭力抑製心底瘋湧的仇恨,望著楚承稷嘴角挑起一絲薄笑:“楚成基,要我放了安元青一家老小也行。”

跟陳軍副將罵得口乾舌燥的韓修聞聲也暫時止住了罵聲。

沈彥之緩緩開口,眼神偏執又空洞:“你把阿箏還給我,”

楚承稷眸色驟冷,跟在他身側的韓修隻覺四周空氣一下子稀薄了起來,韓修破口大罵道:“姓沈的,你這是喝了幾年的黃粱老酒?擱這兒沒睡醒呢?”

沈彥之沒有理會韓修,依舊隻看著楚承稷:“覺得不夠麼?再加江淮以北的城池如何?”

楚承稷坐下的戰馬躁動跺起馬蹄,他抬起綁了玄色精鐵護腕的手撫了撫馬鬃,方才還躁動的馬兒瞬間安靜了下來,楚承稷抬起眼:“孤的太子妃,將來自當坐擁這萬裡河山,江淮以北,孤很快會親自打下來贈與她。”

沈彥之負在身後的一雙手五指用力攥緊,才堪堪維持住臉上的表情。

他奪過一旁將士的佩刀架在了安夫人脖子上,冷笑道:“那就看看你見死不救,安元青還不會忠心與你吧。”

韓修喝道:“姓沈的,安元青可不是咱們的人!邑城糧倉,是老子帶人假扮永州軍燒的!氣死你個龜孫!”

“什麼?”

沈彥之臉色有一瞬間崩壞,他身旁的副將也是一臉震驚。

韓修哈哈大笑,命部下取來了他們自製的永州旗,當著沈彥之的麵舞了好幾下,大為解氣,笑罵道:“你手上那幾個人質,可威脅不到咱們!”

正在此時,地麵震顫,沈彥之在城樓上,遠遠看到圍城的楚軍之外,又有一支軍隊急速奔來,打的正是永州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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