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遊戲(1 / 2)

葉向東去盯侯勇了,看那家夥最近流竄到哪兒去了。

蘇湘玉當然還得去農場上班,哪怕到周末,她總得去趟農場才安心。

最近養殖場辦的了紅火,第一批長毛兔已經出毛了,正在剪毛,把剪下來的毛交到縣城的統購站,就能換一筆錢。

第一次交兔毛,樊一平也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心裡正忐忑著呢。

她帶著養殖廠的幾個姑娘,挑著兔毛,就打算自己走到統購站去。

“行了,你們不管了,兔子毛我去賣吧,樊一平,去把養殖廠準備上夜大的人給我統籌一下去。”蘇湘玉說。

現在大家都想上夜大,幾乎整個農場的知青全部報了名,而樊一平呢,跟原來的馮明遜一樣,就喜歡乾組織人的事兒,蘇湘玉把這活兒派給她,她的執行力簡直跟馮明遜有得一拚。

不過,蘇湘玉剛把兔毛裝上,朱小潔就跑來了。

“湘玉,你記得杜川吧,就是我原來在申城談的那個對象,他給我拍了份電報,說他叔現在是建設銀行的行長,然後還說,讓我在農場裡搞你點黑料,他就把我調回城去。”迎門見麵,朱小潔就說。

杜川,那是朱小潔來邊城之前談的對象,蘇湘玉對那個家夥印象挺深,因為那家夥將來會在證監會工作,不過,三杆子打不著的人,千裡迢迢,他查的什麼蘇湘玉的黑料。

“為啥?”蘇湘玉問。

朱小潔說:“你記得不,杜川有個叔叔叫杜啟明,那人現在在人民銀行工作,就是他想搞你的黑料。”

說起杜啟明,蘇湘玉把這一串兒的事情,就給串起來了。

蘇湘秀是嶽紅菱再嫁的時候帶過來的,本不姓蘇,而姓杜,因為他父親是給舊社會申城的老大杜月生開過車的司機,而那個杜啟明,則是蘇湘秀的叔叔,不過前幾年一直在下放,勞改,據說是因為貨幣方麵研究的透徹,最近又給央行請回去了。

那人現在年齡不大,頂多也就三十多,二十年後,證監會的主席就是他。

這麼說,不止蘇湘秀想搞她夜大的老師,在背後,深層次的,應該是嶽紅菱通過杜啟明和杜川,想從工作上徹底搞臭她。

就說嘛,繼母要沒什麼大事兒,何至於親自跑一趟邊城,看來繼母這是來端她的鍋的呀。

“那你怎麼不把我的黑料給杜川倒一點兒,到時候讓他把你調回城去?”蘇湘玉說。

朱小潔小嘴一撇:“得了吧,他都已經結婚了,現在寫信來,說他老婆就是一黃臉婆,覺得還是我好,你覺得,連妻子都能在彆的女人麵前詆毀的男人,能信嗎?”

看來,她這腦子還是挺清醒的。

“對了,前兩天我去咱們總場,聽見韓教授一直在咳嗽,我估計他肺不好,我這兒有點自己摘的野金銀花,你帶去給他喝。”不由分說的,朱小潔就把一個餅乾盒子丟進了車裡。

這丫頭,對韓慎一直挺有意思的,但是,韓慎那人於她來說,不算什麼良配。她要采點野金銀花也挺不容易的,蘇湘玉接過餅乾盒子,想還給她呢,朱小潔已經跑遠了。

“娘,金銀花好吃嗎?”陳銅在後麵好奇的問。

蘇湘玉心不在焉,應付著說了句好吃,就把餅乾盒子給丟後麵了。

到了縣城,到統購站繳兔毛,一斤兔毛貴著呢,十八塊,這幾大包子繳下來,就是將近二百塊。把公賬揣好,蘇湘玉就準備去圖書館,看看韓慎今天準備給自已唱個什麼戲了。

不過,穆鐵哇的就是一聲:“娘,陳銅把金銀花全吃掉啦。”

蘇湘玉回頭一看,可不,陳銅剛才估計是趁著穆鐵看窗外,滿嘴都是金銀花。

“你是傻子嘛,這是藥,怎麼能亂吃?”蘇湘玉說。

陳銅其實也覺得不好吃,但是,揉了一下肚子,他說:“娘,我餓。我吃了金銀花就不用吃飯了,給你省錢呀。”

這都已經中午了,確實該到吃飯的時候了,陳銅跟穆鐵不一樣,因為長在福利院,有好吃的就一通死吃,沒好吃的時候,啥能填飽肚皮就吃啥,從來不挑嘴兒。

“算了,我帶你們去吃個羊肉麵片吧。”一看到了國營飯店的門口,蘇湘玉索性說。

真是湊的好不如湊的巧,蘇湘玉這才準備倒車,就見縣城第二輛吉普車上下來個男人,一臉寒霜,神情裡滿是不爽的,正在開車後門。

“那是韓慎!”穆鐵立刻說。

陳銅個傻子,賊好奇:“哥哥,韓慎是誰,跟咱爹長的有點像呢。”

像,但不是一個人,因為韓慎不論看誰的時候,都是一臉老子不好惹的樣子。

而從後座下來的,正是蘇湘秀和嶽紅菱倆。相比於昨天晚上給蘇湘玉趕出去的樣子,嶽紅菱今天給自己換了條裙子,燙過的小發卷蓬蓬的,而蘇湘秀呢,也一改昨天喪兮兮的樣子,笑的可溫柔了。

韓慎這是要請嶽紅菱和蘇湘秀在國營飯店吃飯吧。

正好,蘇湘玉停穩了車,帶著倆孩子也跟進去了。

這會兒,國營飯店正是人多的時候,在窗口要了飯,要排隊打飯,當然,你要有乾部票,就不需要排隊,可以直接坐著等人把飯端上來。

蘇湘玉要了兩大碗羊肉麵片,又要了一份羊骨頭,把票給倆孩子,當然,自己就準備找個坐位偷懶去了。

“杜啟明,人民銀行主管放款的,那是我丈夫的堂弟,湘秀是他的大侄女,你等不到款也甭著急,這有啥麻煩的,直接讓湘秀找她小叔就行了?”嶽紅菱恰好就在前麵,正在往樓上擠,邊走邊說。

韓慎上樓的功夫,正好看到蘇湘玉,於是就停了停,準備打個招呼。

但是,他一停,嶽紅菱也隨之轉身了。

而蘇湘玉呢,笑吟吟的,就叫了聲媽。

“你來乾啥?”既然不給小女兒找工作,嶽紅菱對蘇湘玉,當然沒什麼好語氣。

“媽你這叫啥話,我到飯店來當然是來吃飯,要不然我來乾嘛?”蘇湘玉說。

嶽紅菱昨天沒從蘇湘玉這兒弄到工作,而且還第一次撕破臉,這時候當然得拉著韓慎顯擺一下:“正好兒,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們夜校的校長韓慎,也是東子的舅舅,他已經答應好,讓咱們湘秀在夜校裡教政治。”

蘇湘秀今天也不像昨天那麼喪氣了:“姐,你也甭生氣,畢竟我工農兵大學畢業,而你呢,隻是個讀了高的女學生,就算拚學曆,韓主任也得選我。”

“看來,你對自己的學曆很有自信,我聽說大學都得讀四年,你去年十月份才離開邊城,這就大學畢業了,你這畢業的夠快的呀。”蘇湘玉說。

要說蘇湘秀工農兵大學的畢業證,那就跟另一個男人有關係了。

因為蘇湘秀不肯嫁給馮明遜,馮明遜的二哥馮明才授意工農兵大學,是給蘇湘秀做開除處理的。但是,萬一被開除,蘇湘秀不但拿不到回城資格,就連農場都不會要她,她就成個徹底的盲流了。

所以,蘇湘秀是另找了一個男人,給自己弄了一份肆業證。

“姐,咱好歹是姐妹吧,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心裡有鬼,蘇湘秀的聲音也硬了。

而這時,正好倆孩子一人端著一碗炒麵來了。

穆鐵心細,走的慢。陳銅心粗,跑的快,而且急著要吃麵,遠遠看見蘇湘玉,也不看腳底下,直衝衝的就跑過來了:“娘,娘,咱的麵片好啦,還有大骨頭呢。”

結果也不知道怎麼的,哐啷一聲,孩子直接撲倒過來,麵片灑了嶽紅菱的一身。

嶽紅菱這套裙子可是從上海服裝廠訂做的,小時候,就算蘇湘秀弄臟了她的衣服她也照打不誤,這不,一看自己衣服臟了,抬腿一腳,居然把陳銅踢了個老遠:“這哪裡來的餓死鬼投胎,湘玉,我從小教育你是這麼教育的,我讓你這麼沒規矩嗎,你看看你自己教育的孩子。”

陳銅給摔倒了,立馬就爬了起來,而且把灑在地上的麵片全掬到了碗裡頭,蹲在地上就開始往嘴裡刨了:“娘,不怕,乾淨的那碗你和我哥吃,這碗我吃就行了。”

嶽紅菱一看這孩子蹲在地上,用手抓飯,頓時就是一聲冷笑:“算了吧,把孩子教育的連條狗都不如,這種孩子,哪怕弄臟我的裙子,我也原諒他了,韓慎,咱們走。”

陳銅還蹲在地上往碗裡掬著飯呢,蘇湘玉一下子就怒了:“媽,你說誰是狗。”

“誰在地上刨飯吃誰就是狗,這種跟狗一樣的孩子,我不追究,我原諒他了,你還不滿意?”嶽紅菱才翻了個白眼,結果蘇湘玉抓過穆鐵手裡的碗,一碗麵直接就潑在嶽紅菱的衣服上了。

“蘇湘玉,你敢不敢在你爸跟前說你這樣對我?”嶽紅菱直接上手,就準備來打人了。

蘇湘玉反手把碗扣在了桌子上,然後把陳銅給拉了起來:“這孩子沒飯吃,是因為他爸他媽都在文化G命中犧牲了的原因,他從小就在垃圾堆裡刨飯吃,因為能養他的父母早就死了,你可以說我沒教育好孩子,但你不能說我的孩子是狗。”

陳銅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本來想跟蘇湘玉說,自己就算當條小狗也沒關係,可是,孩子也敏銳的意識到,娘並不喜歡自己當條狗,她喜歡他當個人。

所以,陳銅挺起胸膛,大聲的說:“我是人,不是狗。”

“韓慎,這蘇湘玉是你的外甥媳婦吧,她這麼沒禮貌,這事兒你得告訴葉書記吧?說實話,你家東子人是真不錯,但是你看看蘇湘玉這素質,給我身上都能潑飯,她配給一個常委當兒媳婦嗎?”嶽紅菱轉身對韓慎說。

所以,後媽這盤棋玩的挺大,這趟來,不止想給蘇湘秀安排工作,還想搞臭蘇湘玉,而且是,從工作到生活,全麵開花呀她。

韓慎一臉玩味的,看著蘇湘玉呢。

“是挺沒禮貌的。”韓慎兩手叉在兜裡,隔案觀火半天了,終於輪到他發言了,似笑非笑。

“這就對了,你得馬上把這事兒告訴葉書記,原原本本的告訴。”嶽紅菱說。

對於韓慎,蘇湘玉沒有任何期待,所以她隻有一聲冷笑。

“但是嶽大姐您比她更沒有禮貌,孩子就是孩子,怎麼能叫孩子叫狗呢?”韓慎又說。

“韓慎,你要這麼說話,哪咱們就沒什麼可談的了。”嶽紅菱說。

韓慎簡直老好人:“這樣吧湘玉,剛才你也太衝了點兒,給你媽道個歉,這事兒就算完了,咱們一起吃,我請孩子們吃手抓肉,好不好?”

“算了,我怕耽誤您的正事兒。”蘇湘玉說。

“什麼正事兒?”因為蘇湘玉說的認真,韓慎也問的認真。

豈料蘇湘玉緊接著來了一句:“我後媽也就比您大著16歲吧,您覺得呢?”

曾經,16歲的時候睡過一個32歲的白俄女人,這事兒是韓慎的驕傲,也是韓慎的恥辱,給蘇湘玉這麼大剌剌的說出來,他當然臉上掛不住,笑在臉上還掛著呢,眼睛裡已經騰起殺氣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