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唐芙眯著眼, 指著王鬆鬆說。一副吊|炸|天的架勢。
完事後表情一換,激動得臉都紅了, 雙手拍著桌子眼睛亮亮的看著王鬆鬆, 迫不及待的找認同,“是不是很有氣勢?!是不是?!”
王鬆鬆聽了連連點頭,不僅如此還興奮的對蹲在旁邊的編劇說, “剛剛說的記下來了嗎?下次安排到劇裡!”
不要浪費了!
編劇?
編劇點頭猶如小雞啄米, 一臉的“馬上安排,絕對不辜負老板您的心意!”
這副完全無視當事人的做法,讓坐在小夥伴兒旁邊的宋圓,尷尬到想把茶杯給啃了。
“好了好了, 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她的腳腳就要抓破鞋底,準備朝地板“進軍”了。
唐芙和王鬆鬆見宋圓已經滿臉通紅, 要是他們再討論下去, 說不定就要端著紅茶杯從電影公司奪門而出,這才相似一笑後放過宋圓。
但是這個鏡頭遲早都會加到電影裡的!
“算了, 我不跟你們說了。”宋圓看看兩人,將自己杯裡的紅茶一飲而儘後放下,一麵站起身又說, “我要回去好好工作了。”
不過還沒動便被唐芙一把抱住, 不讓她走。
“哎呀彆呀小圓,我們再聊一下嘛。我難得主動來這兒的。”唐芙一麵說著一麵抬頭瞅著宋圓,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睜大眼不說,還衝她眨了眨。
看得宋圓見了,笑眯眯的衝她笑,並伸出兩根手指作勢要戳。
唐芙見了,笑哈哈的放手,捂眼躲開,一麵驚笑著嚷嚷,“王鬆鬆,你不說句話啊。”
王少爺聽了立刻優雅的放下手上的茶杯,清清嗓子後抬頭看向宋圓,拿捏著腔調說,“小圓呀~本少爺今天給你放假!工錢照付,來,陪我們聊天。”
王鬆鬆一麵說著,還翹著二郎腿拍了拍宋圓的沙發扶手。吊兒郎當的。
宋圓聽了立刻笑眯眯的看向他,好聲好氣的說,“王少爺,從公司出去左拐再走兩百米有家炸臭豆腐,小圓給您買?”
下一秒便見王少爺立刻放下自己翹著的二郎腿,規矩並膝坐好後,拿起茶壺給宋圓倒茶,“圓小姐。加糖加鮮奶嗎?”
這模樣讓唐芙見了,伸手指著他,閉了一隻眼瞄準後吐出一字,“慫。”
你不慫?你不慫你上呀。
王少爺理直氣壯的白了唐芙一眼,扭頭還不忘衝宋圓笑,乖巧並膝的給她夾方糖。
宋圓見了,呆了一下才“噗嗤”笑出聲,一麵笑一麵無奈的重新坐下,沒好氣的看看左右兩人後又說,“不許再調侃我了啊,不然我真回去工作了。”
“好的小圓,你說了算小圓。”唐芙笑嘻嘻的皮。
宋圓?
宋圓麵無表情死魚眼的左右看看後,一麵重新起身一麵喃喃自語,“……我還是去畫畫吧。”
可惜還沒起身,便被唐芙和王鬆鬆一人摁一邊,不讓她起來。
“哎呀……我們不聊不聊!”
不!快放開她!她要去工作!她熱愛工作!
電影公司的其他人捂著嘴在一邊偷笑,覺得三人在那兒鬨騰的樣子還挺有趣。
尤其是……宋小姐那副“要咬人了!”,卻因為手腳太短咬不到的模樣,實在太可樂了。
而另一邊。李婉宜正從小轎車下來,站定後抬頭看著眼前的百貨大樓。頓了頓後讓開,笑著將月琴扶了出來。
一麵扶還不忘孝順的叮囑一句,“娘,您小心腳下。”
月琴聽了笑著拍拍李婉宜的手背,兩人相視而笑,相當“母慈女孝”。
正當這時雲裳的經理已迎了出來,一麵朝月琴快步走來,一麵笑吟吟的開口,“哎呀!月琴姨太,我怎麼覺得好久都沒看到您了,這才幾天不見又年輕漂亮了。”
經理說到這兒後又朝李婉宜看去,話還未出口原本側身背對的李婉宜便轉身麵對她。雲裳經理一下子便看清了李婉宜的容貌,臉上的笑瞬間僵了一下。
但隨即被她換成了驚異,故意上下打量了李婉宜後看向月琴說,“哎呀!是……婉宜小姐吧?一段時間不見真是漂亮到我差點不敢認了。”
這話出口不僅月琴用手絹兒微捂了嘴笑,就連李婉宜也笑得很不好意思。
都是含羞帶怯的樣子,睫毛微微一垂便半掩了眸子。唇角一抿又含了些笑意,特彆的楚楚動人。
但月琴和李婉宜近乎同調的神態,落在雲裳經理的眼裡,卻看得心驚膽戰。
這也太……
經理不敢再想下去,忙堆滿了笑意,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等兩人舉步往裡走後,這才跟上笑著開口,“剛好今天帶了一批新款,我把最好的給月琴姨太你們留著了。”
“嗯。那等會兒辦完正事後看看吧。”月琴點點頭,一麵回答經理的時候,一麵扭頭看向李婉宜,拍了拍她挽著自己胳膊的手後又才看向經理開口,“今天主要是想讓雲裳幫忙看看。給我們家婉宜選一件禮服。”
“之前我們選了一件……好看是好看,但卻不夠好看。”月琴頓了頓說,“所以還是決定到雲裳來看看。你也知道,再過半月就是宴會了。”
月琴說到這兒立刻拍了下手“哎喲”了一聲,頓了頓又說,“這可太知道了。不僅我們知道,我看啊……整個上海都知道呢!”
李婉宜一直和月琴手挽手,靜靜的聽著不插嘴的樣子倒是真乖巧。
現在聽雲裳的經理說“整個上海都知道”,立刻忍不住微抬了下下巴,頗有股子與有榮焉的得意模樣。
但因不明顯所以倒也不顯得令人討厭。
而雲裳經理的話還在繼續,“月琴姨太您放心,我們一定讓您和婉宜小姐滿意。”
月琴聽了點點頭,輕輕柔柔的說,“那就好,那……我們就直接去樓上的包廂吧?”她頓了頓後又看向婉宜說,“我也想讓這孩子了解一下高訂。”
“好,沒問題。”經理笑吟吟的。走到一半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拍手說,“看我這記性。”說完看向月琴笑著說,“月琴姨太,我記得你挺喜歡喝我泡的茶的,您等等,我去親自給您選茶泡上?”
月琴聽了很是受用,微微頷首後優優雅雅的說,“那怎麼好意思。”
“啊喲……給您泡茶是我的榮幸得呀。”經理笑吟吟的,頓了頓後看向李婉宜又說,“剛好也能讓婉宜小姐幫忙品鑒一下不是。”
“那就麻煩你了。”月琴笑。
“不麻煩不麻煩。”經理回答,頓了頓看向另外兩人說,“你們先帶月琴姨太和婉宜小姐去‘三千珠履’,彆怠慢了。”
“去那兒?”月琴聽了笑容微收,疑惑問。
“哦。”經理應得從容,笑吟吟的回答,“這‘二分明月’呀,還沒打掃出來,暫時不好拿出來招待兩位貴客,所以……”
經理說到後麵,有些不好意思。
月琴點點頭表示明白,“那就‘三千珠履’吧。”
“好的,謝謝月琴姨太了。您稍等,我馬上就來。”經理笑吟吟的,和其他人站在樓梯尾端,目送兩人上樓後,這才轉身一麵走一麵對自己的副手,壓低了聲音交代。
“趕緊將二號包廂裡,圓小姐和唐小姐的禮服包起來,彆讓那個婉宜小姐看見了。”
副手聽了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經理不等他開口問為什麼,便已一個眼神瞪了過來,輕斥,“還不快去?”
“是。”
等副手點頭快步離開後,經理才走到茶水間,一麵挽袖子一麵準備泡茶。
那個李婉宜,她可還記得第一次跟著宋太太來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圓小姐一件衣服的事。
那丫頭……眼神太活泛了點。
經理一麵泡茶,一麵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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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東西放好了沒?”
“放心吧。圓小姐和唐小姐的禮服,我都收到十號包廂去了。沒事的。”
“嗯,那就好。”
原本在化妝間觀察妝容的李婉宜在聽見外麵傳來的交談聲時,眼都沒移一下,依舊認真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直到聽見“圓小姐”這個稱呼時才側目留心。
她垂眸站在那兒,等門外經過的兩人腳步聲漸行漸遠後,這才手指微動,將手上的化妝鏡“啪!”的一聲合上。
嘴邊慢慢的勾了個得意的笑,這才出了化妝間。
等重新回到三號包廂時,才推門進去李婉宜便聽見月琴的聲音,“這禮服……好像還不錯,但有沒有更好的?”
“這個……”經理聽了有些為難,扭頭看了看設計師後,對方立刻會意上前。
笑著開口說,“月琴姨太,這已經是最新的款式了,而且這位設計師您大概不清楚,她是一位法國人,祖母曾經為他們的皇室公主設計過宮廷裙,是一位在國外非常受歡迎和追捧的設計師。我相信婉宜小姐到時候穿了她設計的衣服,一定光彩照人。”
“嗯……”月琴聽設計師這樣說,再看那設計圖便覺得好像確實不一樣了點兒。
恰好這時李婉宜重新坐回自己身邊,月琴便扭頭衝她笑著說,“婉宜,你來看看和裙子款式喜歡嗎?”
經理笑吟吟的,立刻親自將設計畫冊捧到李婉宜麵前,周到貼心得很。
令人特彆舒坦。
——如果李婉宜剛才沒無意中聽到那些話的話。
“嗯。好像挺不錯的。”李婉宜認真的看了看設計圖,點點頭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扭頭看向月琴說,“娘,您說小圓在哪兒做禮服呢?會不會也是雲裳呀?”
“咦?”月琴聽了李婉宜的話,一下子恍然想起宋圓確實一般都找雲裳幫忙做禮服。
……糟糕。
雲裳經理臉上的笑微微一僵,暗自叫苦。
“經理,我家小圓做的禮服呢?”月琴扭頭看向經理,說得理直氣壯,“快拿出來讓我看看,要是合適就做件一樣的好了。”
“這個……”經理遲疑。
她們做生意的,尤其是做富家太太、名媛千金生意的,消息自然得靈通才行。
“月琴姨太為了個半路跑出來的野丫頭,連自己女兒都委屈”的事,早在之前就隱有傳聞。更何況前幾天月琴姨太突然帶著李婉宜離開宋公館,說是出去玩。但後腳就聽說宋公館叫了醫生去給圓小姐看病。
這事……現在估計也就隻有麵前兩位不知道了吧?
經理想到這兒,又抬眼看了看月琴和李婉宜。
雖微微走神,但麵上表情沒變,腦子也在跟著轉,笑著開口繼續說,“月琴姨太,不是我不給您看,而是您也知道,這次圓小姐和唐小姐做的是高訂,就兩件。我們也……”
她才說到這兒後月琴立刻便沉了臉,將經理手上拿著的設計畫冊拿過來,“啪!”的一聲合上後,隨意的甩到茶幾上後冷笑了一聲說,“怎麼?小圓難道交代了經理你……除了她和唐芙,我這個當娘的都不能看?”
李婉宜將這些看在眼裡,比起彆人的緊張,她可閒適得很。
甚至伸手將月琴剛剛丟到茶幾上的畫冊又拿到手上,閒閒的翻著。一副“長輩說話,她不敢輕易置喙”的乖巧模樣。
但要是現在有誰仔細看李婉宜,便會發現她隱在嘴角邊的得意淺笑。
“這……這怎麼會呢。”經理原本以為李婉宜至少會說句什麼推辭一下,自己就能順勢而下。
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就這樣坐在那兒了。
害得經理隻能強笑,見月琴沒半點商量的意思,在心裡輕歎口氣後這才又開口,“那……月琴姨太您等等。”
她說完扭頭看向副手,當著月琴和李婉宜的麵說,“你去問問小錢,圓小姐和唐小姐兩人的禮服送到府上了沒,沒有就拿過來讓月琴姨太看看。”
副手跟了經理這麼多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偶爾雲裳也會遇見像月琴這樣的客人,硬是要看其他客人的私人高訂。不給看還要鬨。
實在不行了副手便會和經理唱個雙簧,假意說一句“哎呀,某某某的衣服已經送出去了。既然您和某某太太關係那麼好。不如……現在去她家?”
這樣即便碰了軟釘子,客人也不好再鬨。
所以副手現在一聽經理這樣一說,便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立刻一拍手,還來不及擺出懊惱的神情“哎呀!”一聲時。
李婉宜便將手上的畫冊雙手一合,重新丟回桌上發出“啪!”的一聲,恰好打算副手還未出口的話。
“娘。”李婉宜扭頭看向月琴,滿臉無辜的開口說,“我聽說小圓她們的禮服,被人特意放在十號包廂了。”
“被人特意”幾字李婉宜說得特彆委婉,讓人一聽便懂。
月琴自然也不例外。
她看向經理,“哼!”了一聲後推開副手直徑便出了包廂,打算自己去十號包廂。
李婉宜坐在沙發上,到是先看向經理,欣賞完她臉上的表情後這才施施然的起身,慢吞吞的跟上月琴。
打算在“合適”的時候勸一勸她。
“經理,現在怎麼辦啊?”副手急得不行,聽著外麵傳來的嘈雜聲,看看經理,又看看門外。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經理用力的閉了下眼,勉強冷靜後長呼了口氣站起身。一麵快步往外走,一麵交代副手——
“快請圓小姐和唐小姐來。”
副手聽了立刻點頭,直接拿起包廂裡的電話撥打了出去。
而經理則快步出了門,朝月琴和李婉宜的方向走去,希望能攔一會兒是一會兒,最好能熬到宋圓和唐芙趕到。
但大約是人倒黴的時候,連喝水都會塞牙縫吧。
將禮服放到十號包廂後,留在裡麵做最後整理檢查的人恰好在這個時候出來,還沒來得及將包廂門鎖上,便見月琴已快步走來。
“月、月琴姨太?!”小姑娘也就二十來歲,事發突然一下子也亂了方寸不知道該怎麼辦。加上月琴臉色不好看,一看現在怒氣正盛,她不敢、也不願招惹。
“躲開。”月琴嗬斥女生,嚇得那姑娘趕緊貼牆站著,給月琴讓出路來。
這一幕不僅李婉宜看得清楚,就連經理也看得仔細。心裡又咯噔了一下。
看這樣子根本就撐不到圓小姐和唐小姐趕到啊。
這……這都算什麼事啊……
雲裳經理頭疼得很。
“娘!”李婉宜在月琴已經拎開包廂門後,這才出聲叫住她,隨即快步上前輕輕拉住了月琴的胳膊說,“算了,我……我不想您為難。”
“放心吧婉宜。”月琴緩了語調扭頭看著李婉宜,甚至拍了拍她的手後這才越過李婉宜,將視線投向已經追上的雲裳經理。冷笑了一聲後又開口,“為難的不會是我們。”
話音一落即便是八麵玲瓏的經理,也因為月琴的不客氣變了下臉。
她正開了口想說點什麼,但“月琴姨太”四字才出口,月琴便已經拉著李婉宜推開了十號包廂的大門,快步走了進去。
經理見狀又狠狠的閉了下眼,貼牆站在那兒的小姑娘看她這樣,怯怯的開口說,“經理對不起,我剛檢查完才出來就……”
“不是你的錯。”經理開口,頓了頓後趕緊開口對小姑娘說,“趕緊多叫些人過來。”
“哎!”女生點頭,快步離開。
經理又在原處站了一秒後,稍微穩了情緒這才快步走了進去。但心裡卻在冷哼。
……姨太太就是姨太太,連什麼叫“識大體,知進退”的道理都不懂。
她月琴不就是靠著宋先生的寵愛嗎?
但男人的寵愛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尤其是他清楚自己能完全掌握某樣東西時,即便曾經再稀罕,也會慢慢變得漫不經心。
尤其是月琴姨太現在……可不是一般的作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