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琴輕哼了一聲,想開口答應給李婉宜買鋼琴,可開口前又突然想起宋穆楠說過的話,頓時變得猶豫。
自從李婉宜進博洋後,她的生活品質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半。要是現在再給李婉宜買鋼琴,這個月和下個月她就彆想出門了。
一想到這點月琴就煩躁得很。
以前小圓的事月琴從來沒操心過,現在來了個李婉宜,算是將以前身為一個母親沒儘到的職責,現在全給“補”了回來。
但窮則生變大概便是月琴這樣吧?她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看向李婉宜,臉上帶了點兒欣喜,“婉宜,小圓以前也會參加演奏團的演出,她在那兒應該也放了一架鋼琴吧?”
月琴這話一出口李婉宜便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立刻心裡一沉,強扯了個笑臉微微點頭,“是呀,小圓確實有架鋼琴在那兒。娘,您的意思是?”
她話音未落月琴的臉上便露出“太好了”的神情,笑看李婉宜說,“不如你就直接用小圓的鋼琴吧?這樣就不用特意再買一架了呀?”
“這……這不方便吧?”李婉宜滿臉為難,心裡更是彆扭。
——她才不想用宋圓用過的東西。
這算什麼?自己是鄉下丫頭,所以就不配用好的、新的嗎?
憑什麼?
李婉宜心裡憤憤,很是不服。但麵上卻不露,繼續和月琴解釋,“就像娘您說的一樣,小圓經常會被演奏團邀請,一起才參加演出,到時候……我總不能還和她用一架鋼琴吧?”
月琴聽了臉上的笑又沒了蹤影,手一翻便從李婉宜手上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皺著眉繼續不耐,“那要怎麼辦?要不……你乾脆就不要參加那什麼演奏團了,直接退團好了。”
李婉宜滿臉錯愕,她沒想到月琴竟然會這樣說。失望、心寒,還有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讓她慢慢的紅了眼眶,默默低頭坐在那兒半響後,這才很輕的開口,“娘既然這樣說了,那……我明天就去和人家說吧。”
這句話才說完,一滴眼淚便“啪”的一聲砸在了她的手背上。看上去很是可憐。
月琴在一旁看著李婉宜這模樣,心裡有些煩躁又有些心疼。頓了頓後最後不耐煩的開口,“行行行,買總可以了吧。彆哭了。”
“娘?!”她話音剛落李婉宜便驚訝的抬起頭來,重新看向月琴。頓了頓後才回過神來,忙將臉上的眼淚擦去,又朝她的方向坐了坐,伸手握住月琴的追問,“真的嗎?您同意了?”
“不然呢?”月琴心情還不是特彆好,說話的語氣裡便顯得尖銳了一些。
李婉宜聽了臉上笑容微僵,小心翼翼的收回手,並偷偷觀察月琴後委屈的說,“要是娘您覺得這鋼琴實在太貴了,那就……”
“什麼貴不貴的。”月琴聽李婉宜這樣一說,處於自尊心作祟立刻打斷了她的話,頓了頓又想了想,緩了語氣開口,“隻是覺得……沒什麼必要。”
說完看向李婉宜,見她又落寞的重新低下頭去,便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不過既然你想要,那就買吧。”
這下李婉宜是徹底高興了,一把抱住月琴開開心心的大聲說了句“謝謝娘!”
月琴拍拍她的背,嬌嗔的輕瞪了李婉宜一眼後這才又開口說,“走吧,我們出去吃飯。你想吃哪家?”
“嗯……我們去德大吧娘。”李婉宜想了想衝月琴笑著說。
德大出來斜對著便是永樂百貨,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讓月琴給自己買幾件新衣服呢。
衣櫃裡的那些,她都已經全穿過了。
李婉宜在心裡打著小算盤。
“行吧,就去德大吧。”月琴倒是沒多想,點點頭後便打算帶李婉宜出小公寓。
一麵往外走時,一麵想著,等會兒回去後怎麼找秦年雅開口。
沒錯。李婉宜的鋼琴,月琴想讓秦年雅幫忙買。
——“不行。”
秦年雅的拒絕過於利落,讓月琴愣了一下這才看著她問,“為什麼大姐?不過是一架鋼琴而已。”
這句話一出口,秦年雅便意味深長的看了月琴一眼,頓了頓這才又輕歎了一口氣開口,“月琴,如果是其他事,你來找到我沒問題。可你突然說要買鋼琴……”
她頓了頓,酌定問,“是給李婉宜買的吧?”
月琴聽了秦年雅的問話,原本和她直視的眼神便微移開去。秦年雅見她這模樣,便也不需要月琴再說什麼,便已明白,微微點頭自答,“……果然。”
月琴偏過頭先是悶氣不說話,半響後才又開口說,“大姐,這麼多年我也沒求過您一點什麼,這次來找你也確實是因為手上拮據,這才想請你幫忙的。實在不行……”月琴頓了頓狀似賭氣的說,“我給你打個欠條好了,分幾個月還你,這總可以了吧?”
“月琴,我是這個意思嗎?”秦年雅的眉頭,因為月琴的語氣微皺了一下。語氣微沉了一點,立刻就讓月琴心虛了一下。
頓了頓後重新抬頭看向秦年雅,主動放緩了聲音又說,“是我剛才著急了,我當然知道大姐不是這個意思了。如果這樣不行……”
月琴拖長了音,咬咬牙後開口,“聽婉宜說,小圓在演奏團有一架練習的鋼琴,反正小圓比婉宜彈琴的時間久,而且她又不是演奏團的人,大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和小圓說一下,把她那架讓給婉宜?”
秦年雅聽到這兒,眼皮子一掀看向月琴,眼神和剛才有細微的不同,竟讓月琴和她眼神相接後,有些心虛的想要馬上離開。
她這模樣秦年雅自然看在眼裡,壓了心裡生出的一點怒氣後又開口,“月琴,小圓才是那個和你相依為命十幾年的孩子。不是李婉宜。”
“你……”秦年雅看著月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你不能因為李婉宜身世可憐,就一直不斷的、毫無道理的苛刻小圓。”
月琴低著頭看著彆處,並不服氣秦年雅的話,甚至語氣冷淡的說,“這個大姐你就不用擔心了,小圓是我的女兒,我知道怎麼跟她相處。現在我們母女之間是有些小矛盾,但相信等小圓再長大點,她會明白我,然後來主動找我的。”
……都到了現在,竟然還盲目的覺得宋圓會自己知錯,去找她?
秦年雅聽了這些,實在不知道應該說月琴十幾年如一日的單純善良,還是該說“這麼多年白活了”才好。
“……隨便你吧。”秦年雅歎氣,已經不想再管月琴和小圓的事了。她已經能預料到如果有一天事情敗露,月琴會怎麼對小圓。
到時候她一定會拚命護住小圓的。
秦年雅一麵在心裡想著,一麵又開口將話題繞回剛才,“你和小圓的事我不管,但是那架鋼琴是小圓的,我沒理由去讓她‘答應’讓給李婉宜。”
“這有什麼。”月琴還沒發現自己的問題到底在哪兒,說得特彆理所當然,“你是她的大媽媽,怎麼就不能替她做主了。隻是一架鋼琴而已啊。實在不行……”
月琴頓了頓,還有些不高興的說,“那就當二手的,賣給我好了。”
秦年雅自詡家教不錯,也算是遇見不少人和事的人了。但還是被月琴這番話給弄得呼吸一窒。
她看著月琴,眼裡的錯愕似乎在說“怎麼以前沒發現她是這種性格的人呢?”。
但轉念一想也是。
當一個人不缺吃穿,事事順心被人捧著,幫她擋住了全部的風雨時,她確實是美好的。
但當困難來臨,身處窘境,才會讓人看見其真正的秉性。
也許不僅自己看清這樣的月琴感到愕然,就連宋穆楠也一樣吧?
隻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某些瞬間覺得,這十幾年的真心被錯付了呢?
秦年雅在心裡默默想著,情緒糾結到連她自己一時半會兒都鬨不清。
便深緩的吸了口氣後,重新將思緒拉回現在,看向月琴繼續說,“我還是那句話,那是小圓的東西。無論她是用得多還是用得少,我都沒權利擅自替她做主。”
秦年雅頓了頓,繼續語氣平和的和月琴講道理,“月琴,不是我不幫,而是老爺之前就跟我們說過了,如果是因為李婉宜的事,你來找到我。是不許我們插手的。而且……”
她頓了頓又看了看月琴,儘量委婉的說,“李婉宜進博洋的事,你不是已經和老爺商量妥當了嗎?”
現在才多久啊,便後悔想反口,是不是太沒契約精神了?
秦年雅雖是女子,但秦家也經商,對於“誠信”二字自然看重。秦年雅當然也不例外。
彆說她,即便是李采春,那也是說一不二,一口唾沫一口釘的烈性女子。
所以月琴現在這樣……秦年雅禁不住想歎氣。
隻是她對月琴講道理,在月琴眼裡卻,卻覺得是秦年雅終於找到了機會蹉跎自己了。
包括剛才的話,聽在她的耳朵裡,也多了幾分諷刺的味道。
所以月琴冷笑了一聲後,不等秦年雅再開口說什麼,便“呼!”的一聲站起身,看著秦年雅微抬了下巴,硬邦邦的說,“我聽懂大姐的意思了。對不起大姐,打擾你休息了。”
說完不等秦年雅再開口,便立刻轉身離開。
留下秦年雅坐在原處,看著月琴的背影愕然了半天後,這才回神緩緩搖頭歎氣。
反正她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月琴想怎麼做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
但秦年雅頓了頓後又實在有些不放心,想了想便讓人去叫宋圓來。畢竟剛才月琴有說到小圓放在演奏團的鋼琴,可彆腦子一抽又鬨出什麼事來給小圓添堵才好。
至少得跟小圓說一聲,讓她心裡有準備不是?
但這一次,秦年雅卻想錯了。
都說窮則思變,月琴也不例外。她原本說讓小圓二手將鋼琴賣給自己,確實是一句氣話。但離開後卻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這新鋼琴是貴,但二手的鋼琴卻便宜許多呀。
尤其是那些富貴人家的鋼琴,有些買回去也不過是擺在客廳裡好看。等女主人膩了屋內陳設想換風格,那鋼琴也會和家具一起換掉。
甚至有些突然富貴起來的暴發戶,驟然得到一筆巨大的財富不會經營,沒過多久又破產需要變賣家產的,那些鋼琴雖說是二手,卻跟新的沒什麼區彆。
所以回去後月琴便找人去找熟悉的樂器鋪打聽,說是想買一台好的二手鋼琴。
有生意上門,做買賣的自然手腳勤快趕緊張羅,尤其對方還是宋家三姨太,更是要好好招待才是了。
所以第二天琴鋪便有了回音。
“三姨太,您來看看這架。”老板熱情的將月琴邀請進店,一路將她領到一架白色鋼琴處,讓她細看。
“這架鋼琴雖說是二手的,但卻是好料啊。”老板讚歎的豎了大拇指,頓了頓繼續誇,“音質、用料都是一等一的。您再看看這後麵,這些材料也是實打實的。”
老板說到這兒頓了頓,帶著驚歎看著這鋼琴對月琴說,“不瞞三姨太您,要不是您昨天叫人來問啊。其實這琴我是想留著,給我女兒的。這琴是真好。說實話都不怎麼舍得出。”
月琴以前陪婉宜來這裡買過一次鋼琴,知道這琴店老板說的是實話。上次來時還看見了老板的小女兒呢。
便點點頭後看向老板說,“老板多謝你了。”
“哎呀,小事小事。”老板笑著擺手,頓了頓後問月琴說,“那……我給三姨太您送到府上?”
月琴點點頭,付錢的同時將地址交給他,“送這個地方。”頓了頓後又想是想到什麼似的開口,“這兩天,我可能還得麻煩你再搬一次鋼琴去博洋。”
“沒問題、沒問題,都是小事。”
老板笑嗬嗬的點頭。他就喜歡和有錢人做生意,尤其是姨太太們。這買東西啊……半點不心疼錢,一揚手!嘿~就花了。
不過也是,這不當家的人,花起錢來是夠瀟灑的。
老板站在街邊,目送乘載著月琴的小轎車駛遠後,這才慢悠悠的轉身回店裡。
踱步到那架鋼琴麵前時,還相當不舍的摸了一下。
歎口氣後搖頭,等下次再找機會給自己的女兒淘一架更好的吧。
下午李婉宜剛放學,搬運鋼琴的工人便早就一麵用帽子扇著風,一麵坐在那兒等了。
李婉宜大喜過望,等人將鋼琴搬進屋離開後,她迫不及待的坐在新鋼琴麵前彈奏了一曲。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就是覺得比自己另一架好彈。
正開心著時,月琴便來了。
李婉宜立刻蹦起來去給她開門,不等月琴進屋先一把抱住了她,開開心心的說,“娘!謝謝你!我好喜歡這架鋼琴啊!”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月琴拍了拍她的背,和李婉宜一起進屋重新坐下後,兩人雙手互握,笑吟吟的看著那架“新鋼琴”半響後,月琴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向李婉宜問。
“婉宜啊,娘已經幫你找好工人了,後天就能幫你將琴搬到學校,你打算……搬哪架去啊?”
“娘,搬新的去吧?”李婉宜說,她迫不及待的想讓演奏團的人看看自己的新鋼琴。
到時候看誰還敢小瞧自己。
“這個……”月琴遲疑了下,看向李婉宜說,“還是搬久的去吧,你不是說新的好彈嗎?比起在學校,自然是在家裡練習得更多了,好一些的留在家裡,對你也有好處。”
“這……”李婉宜有些猶豫,但小心看了看月琴後百年乖順的點了點頭,“嗯,我聽娘的。”
月琴鬆了口氣,笑著抱住她很是欣慰,“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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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幫忙搬運的勞力準時上門。
看著屋裡的兩架鋼琴,憨厚的抓了抓後腦勺,看向李婉宜問,“小姐,我們搬哪架啊?”
“搬……”李婉宜指著自己的舊鋼琴,頓了頓後緩慢的移到新鋼琴上,得意的說,“這架。”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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