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微擦拭著濕潤蓬鬆的長發, 從洗手間出來。
床上的手機“叮咚”響個沒完。
她劃開屏幕,“蹭蹭蹭”蹦出了好多條葉安寧質問的短信。
葉安寧是個急性子,如果今天林以微不能給她一個滿意的回複, 估摸著,她會連夜殺到鹿港鎮來——
“林以微,你到底什麼意思, 說話啊。”
“你和謝薄怎麼回事?”
“為什麼要騙我,是我帶你認識他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
這些短消息中,還夾雜這一條池西語催促她儘快完成任務的語音消息:“我沒什麼耐心,就這兩天,我要看他們鬨掰, 形同陌路那種。”
林以微放下手機,躺在床上揉了揉眼角,剛洗過的頭發弄濕被單也不管了。
葉安寧還在短信轟|炸她——
“林以微,你說話!”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來鹿港鎮,我一定要你給個合理的解釋!”
“你說話啊!膽小鬼!”
看著這些短消息,林以微心底天人交戰。
謝薄說得對, 想要達成目標,就不能瞻前顧後。
考慮這個、考慮那個, 到頭來什麼都做不好了。
不如就當了這個壞人。
林以微沉思片刻, 給葉安寧發了一個定位過去,將酒店和房號也都告訴了她。
An:“什麼意思?”
微風:“不是要來找我算賬嗎, 你來, 彆光打雷不下雨。”
An:“你…你彆以為我不敢。”
微風:“你看看你前麵罵了我多少條,隻敢找我的麻煩,在謝薄麵前、你能這麼囂張嗎。”
An:“你給我等著!”
她這樣激將葉安寧, 按她這直來直往的性子,今晚必定會連夜趕過來。
林以微顫抖的手放下了手機,望著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
如果林斜知道她變成了這樣…
林以微都不敢想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念及至此,她眼睛酸酸的。
好想哥哥啊。
……
謝薄剛洗完澡正在吹頭發,聽到鈴響拉開了房門,看到了林以微站在他麵前。
她蓬鬆的長發淩亂地垂掛在肩上,瘦瘦的,身形單薄。
走廊白熾燈陰森森的,照得她有點女鬼般冰肌玉骨的質感,配上額間觀音痣,更顯幽詭。
謝薄眸光變得深邃,似有一絲挑逗的玩味,在逐漸拉長放大:“這位女鬼小姐,您有事?”
“剛剛,好像有人在敲我的門。”林以微怯生生地說,“謝薄,我害怕。”
“所以?”
“我不敢一個人,能不能來你的房間裡待會兒。”
說完,她就要闖進去,謝薄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上半身整個都赤著,手臂脹鼓鼓的,肌肉線條流暢優越,就這樣結實地橫在她眼前。
“搞什麼鬼?”
“哪能搞什麼鬼,你看你,就是生性多疑。”林以微對他賤兮兮地笑了,“讓我進去吧。”
“剛剛邀請你共度良宵,死活不來,現在這麼主動。”謝薄垂眸睨著小姑娘的狐狸眼,“想跟我玩仙人跳?”
“你也太多疑了吧,這地方我誰也不認識,一個弱女子,我能玩什麼仙人跳。”
穿堂風過,她打了個噴嚏。
謝薄放下了手臂,側身讓她進了屋。
關上門的那一刻,謝薄轉過身,小姑娘如同貓兒般“嗖”的一下遠離了大床,趔到窗戶邊,靠著牆,生硬地站著。
“乾什麼?”
“不乾什麼。”
謝薄懶得理她,拿起吹風,吹拂著濕潤的短發。
“是長夜漫漫睡不著,又想了?”
“不是!”
“那是想跟我走純愛路線?”
“我就不能單純隻是來你房間借宿一晚嗎?”
他鼻息間發出一聲輕嗤:“這話說出來,你覺得荒誕不?”
“我管你怎麼想。”
林以微掐算著葉安寧趕過來的時間,頂多兩個小時,就會看到她和謝薄共處一室的樣子。
她不信她還能忍得了。
這種渣男,早斷早解脫,林以微算是救人一命了。
她索性坐到了他床邊。
謝薄嘴角冷冷地提了提,放下了吹風機,欺身壓了過來。
林以微連連後退,退到了鬆軟的床頭,無處可逃。
她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薄荷氣息,像洗發水的味道。
他不需要任何香水的渲染,身上漫著強大的雄性荷爾蒙,侵占、強勢、暴烈…
“如果被池西語知道你睡了我,她會殺了我。”她冷冷說。
“如果她知道那晚你是怎麼睡我的,她何止殺了你。”謝薄用鼻尖蹭著她的臉頰,意味深長道,“她會把你千刀萬剮。”
林以微瞪他:“你們是青梅竹馬,哪怕現在她不是你女朋友,能不能有點青梅竹馬應該有的樣子,彆這麼混蛋。”
謝薄笑了,像個沒心沒肺的壞種:“說起來,我和我們家那條德牧也是一起長大,也算青梅竹馬了,下次介紹你們認識,她比池西語更可愛。”
“……”
謝薄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手已經伸過來了,林以微推開了他。
“主動來我房間,主動睡我的床,然後拒絕我,你這行為很不道德。”
林以微焦灼地看看手機時間,沉聲說:“沒T。”
“我可以下去買。”
“不行,謝薄。”
他眼底是對她壓不住的渴望,指腹摩挲著她的下頜:“以以,你這小腦瓜裡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我在想什麼,你會滿足我嗎?”
“試試看,你知道,我對你一向遷就。”
林以微想了想,提出了一條謝薄絕對不會答應的條件——
“當我的男朋友,放棄池家的聯姻。”
她說出來的那一瞬間,謝薄眼神忽然變得深沉了許多。
“不是吧,你想嫁給我?”
林以微儘可能做出貪婪的表情,讓自己的話顯得真實而可信:“像我這種底層女孩,能嫁進謝家這樣的豪門,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冷笑了一下,粗礪的指腹輕撫著她下頜的肌膚,像摸貓咪一般:“以,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豪門也沒你想的那麼容易。”
這麼多年忍耐的委屈和艱辛,每一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謝薄並不認為她嫁給了他,嫁入了豪門,就能收獲多少幸福。
“你要知道,你不可能嫁給我。”
“那你也要知道,我不會再跟你做了。”
“那晚帶我回去,你可沒說嫁入謝家是你的目的。”
謝薄攥著她的手,幾乎將她一整個壓在了鬆軟的床上,粗重的呼吸拍在她的呼吸上,曖昧和欲望,肆意滋長,“現在套路我啊,以以?”
林以微忽然說:“對啊,謝薄,我本質上就是個撈女,能撈到你是我的意外驚喜,若即若離,欲擒故縱也是必要手段,你覺得是你的魅力征服了我嗎,恰恰相反,如果你不姓謝,如果你不能娶我,你在我眼底…就什麼都不是。”
這句話,就像開關,瞬間釋放了謝薄眼底的陰霾。
謝薄鬆開了她,同時將一枚鬆軟的枕頭扔給她:“滾去沙發上睡。”
林以微鬆了一口氣,抱著枕頭去了沙發。
這話都說絕了,他應該不會再想和她發生任何親密了。
雖然這樣傷他自尊,委實不厚道。
但…他自己說的,當個壞女孩,沒什麼不好。
林以微蜷著身子,像小貓一樣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連呼吸聲都壓得很輕、很輕。
等待著,等待著葉安寧叩響房門。
秋涼的風透過紗窗溢入,林以微打了個寒噤,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本來就睡不著的謝薄,不耐煩地睜開眼:“吵。”
林以微捂住了嘴,竭力忍住肺部的癢癢,克製不住又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又不能控製。”
終於,謝薄說:“來床上。”
“不來。”
“我不碰你。”
“不來。”小姑娘仍舊堅持,“你會打死我。”
“不打你。”
“也不。”
謝薄真是討厭她的固執。
像她這種脾氣臭、自尊心強、還特彆雙標的女生,以前他是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多的不是女生願意聽他的話,遷就著他的脾氣,也不會說什麼我喜歡你隻是因為你是謝公子,你本人對我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這種混賬得不能再混賬的話了。
可不管多不爽,難以否認的是,林以微還是吸引他。
純生理性吸引。
幾分鐘後,他煩躁地起身,走到沙發邊將小姑娘整個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