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田地比想象中的情況還要糟糕,已經是無人耕種的狀態,滾落一地的灰色碎石,壓在枯黃的田苗上。
負責此處的人道,“大人,這片地根本種不出多少糧食,再加上這片山頭大多都是質地堅硬的石塊……”
隻要是種地的人都不會想要這片田地,所以,天長日久之下也就造成了這片地的荒廢,更加不能耕作。
褚空澤踢了腳旁邊的灰色石頭,蹙眉,“若是爹瞧見……”恐怕得原地氣炸升天,要立即找馮和單挑去。
灰色石頭咕嚕嚕滾到了褚尋真的腳邊,她彎腰撿起,蔥白的手指在上麵摸摸,“挺好的。”
褚空澤:“嗯?”
“這石頭挺好的,煆燒一下有很大的用處。”褚尋真道。
那負責的人此時開口,“姑娘,此地多是這種灰色的石頭,我們其實也想過用於房屋建造等,可這種石頭的硬度不行,而且燒過後就成了白色質軟的石塊兒,一捏就碎成粉末,沒什麼用處的。”
“石灰岩燒過後變成生石灰,很正常。”褚尋真點頭。
石灰岩是燒製石灰和水泥的主要原料,顏色多是灰白,灰黑,褐紅等。
負責的人沒聽懂,露出疑惑的神情。
褚空澤懂了,“珍珠兒覺得有大用?”
褚尋真笑道,“嗯,用處挺多的。”
下午的時候,空中飄起小雨。
褚藩良和褚空寧從宮中出來時,恰巧遇見正要進宮麵聖的戶部侍郎與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林有廣是個瘦乾老頭,瞧見這兩位狹路相逢,不著痕跡的往旁邊挪了挪。
果然,褚藩良開始擼袖子往這邊走來,戶部侍郎馮和笑眯眯站定。
兩人的身後,褚空寧與林有廣無奈的神情如出一轍。
虛偽!粗魯!
褚藩良與馮和心中同時升起給對方的評價。
“褚將軍,有事嗎?”馮和笑眯眯的,率先開口。
褚藩良:“誰有事找你。”語氣惡劣,就差翻個白眼。
“哦?我還以為褚將軍朝這裡走來是有事情要說,既然無事,我和林大人這就進宮去了。”言下之意,彆擋道。
褚藩良:要不是這周圍還有侍衛,他早就一拳揍過去了,老狐狸,忒不是個東西。
相比於和褚藩良的水火不容,馮和卻很欣賞褚空寧,褚家的兩個兒子,大兒子是翰林院侍讀,二兒子是步軍副尉,兩人都很出色,亦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當然,在馮和認為,能夠教導出這麼出色的兩個兒子,一定全部都是褚夫人的功勞,和褚藩良這個大老粗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褚侍讀這是回家啊?正下著小雨,可帶傘了?”馮和道,“若是沒帶,我借與你。”
褚空寧瞧了眼氣得不輕的父親,笑道,“小雨無妨,正要騎馬回去,多謝馮大人。”
進宮麵聖不容耽誤,又簡單寒暄幾句,幾人便各自分開。
褚藩良哼道,“老東西倒是會裝模作樣。”
“對了,陛下這麼晚還召見他們,是有什麼事情?”褚藩良看向大兒子。
褚空寧在翰林院,應該知道些消息。
“是為城中鋪路一事。”褚空寧果然知曉,“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覺得道路坎坷泥濘嗎,京城是這樣,更惶論彆處,恰巧禮部的左侍郎也上書…………”
“上書什麼?”褚藩良看向停頓住的大兒子。
“咳……上書陛下,說是再不修路有損京城的對外形象,更有損陛下的威名。”
誰都知曉禮部左侍郎吹毛求疵的性格,力求把一切做到最好,他本就負責嘉禮文化這一部分,京城的形象等自然也被包含進去。
早些年因為支持塞北戰事,國庫裡的銀子嘩啦啦流出,禮部左侍郎忍痛將完善京城等事宜暫且放下,如今離塞北戰事結束已有兩年,也是時候該撈起。
禮部,掌管科舉,教育,禮樂,祭祀等,也就是相當於現代的教育部,□□,宣傳部等,而禮部左侍郎,用現代話來講,就是一個龜毛的工作狂。
塞北戰事剛結束時,怕國庫空虛,左侍郎沒敢提,現在就連陛下都開始嫌棄起京城的道路,左侍郎還不得趁著這次機會上書,也正巧趕在陛下的點上。
不過,那句不修路更有損陛下的威名,則是讓盛佑帝臉黑了。
說實話,京城的路這幾年也確實修過,大多用夯土,將土砸實,京城中心等地方更是鋪上了用黃土燒製而成的地磚。
然而地磚還行,夯土鋪成的路卻經不起車馬經年的踩踏,如今若是遇上刮風下雨等,地麵則會顯得更加狼狽泥濘。
京城本就繁華,往日來返的車馬眾多,絡繹不絕,所以沒多久,道路便已經瞧不出新修的模樣。
道路的好壞,沒有人會比他們這些行軍打仗的人清楚,好的路況甚至會直接影響到戰局如何。
不過這裡是京城,則就另談。
褚空寧道,“但很不湊巧的是,徐州建橋一事已經將國庫的銀兩給劃分大半出去,左侍郎再提出全部用地磚鋪路一事就……”
很明顯,錢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