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褚尋真本想睡到日上三竿,卻被她娘給堵在床上,掀開繡青花的被褥,拍一記屁股在身上,“你個小懶貨,還不起來?”
“娘。”褚尋真難得撒嬌,想多睡會兒,在床上縮成蝦米,撈起被子想再蓋回身上。
蔣紅蓉接過妙舟遞過來的濕帕子,坐在床上給親閨女擦臉,“快醒醒,今天要和娘出去的。”
“去哪裡?”褚尋真嘴裡咕噥著,被擦得勉強清醒。
蔣紅蓉沒好氣道,“昨天才說的,今兒個就忘,是不是又偷著晚睡了?”
褚尋真坐起來,半打著哈欠回想,想起來了,昨天她娘說要去丹曄寺上香的。
“沒有晚睡,我就看了會兒書。”褚尋真抱住蔣紅蓉的胳膊歪纏,頭埋在肩膀上挨挨蹭蹭。
蔣紅蓉到底沒忍住,笑紋染上眉梢,“你啊,娘就不信你隻會看會兒書。”說罷卻也不揪著這事,給褚尋真披上撚銀絲的連襟小襖,讓她快些去洗漱。
妙竹捧來一襲疊好的百褶如意月裙,抿嘴樂,“小姐,這是夫人給您新挑的衣裳。”
用桂花香的豆粉洗臉後,褚尋真蘸著牙粉刷牙,含糊道,“我又不怎麼穿,不如換成銀子……”
還未說完,就被蔣紅蓉隔著銀絲小襖拍了記後背,“怎著,嫌娘給你挑的衣裳不好看嗎?”
“娘,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褚尋真是想要實驗的資金小錢錢。
蔣紅蓉又何嘗不明白,心下更是無奈,待褚尋真洗漱完,拉著她坐在梳妝台前,拿素梅檀木梳為其綰發,“姑娘家家,怎麼這般不愛打扮呢,可叫為娘的發愁。”
褚尋真眨眨眼,“娘,我還不省心嗎?”
妙舟妙竹等侍女在後麵捂著嘴偷樂。
蔣紅蓉沒好氣的白她一眼,“你省心?我看你比兆年瑞年這兩個肉團還不叫人省心。”
跟在蔣紅蓉身邊的大侍女雪鴿笑道,“夫人,這話可叫小姐委屈了,起碼兩位小少爺一到小姐麵前就乖的不行。”
這事也叫人驚奇,兩個雙胞胎小少爺在府上備受寵愛,不說鬨騰但也皮實的厲害,往常就是蔣紅蓉也不大能哄住,褚大將軍更是奈何不了兩個稚兒,
可雙胞胎卻唯獨在褚尋真麵前乖巧賣萌的很,就算被逗得兩眼淚汪汪,下一回還要纏著阿姐,奶呼呼的招人疼。
蔣紅蓉也道,“偏你將兩個小鬼頭給籠絡了去。”
褚尋真正正經經的點頭,是啊,人格魅力。
丹曄寺是京城處最大最熱鬨的寺廟,承皇恩,賜牌匾,坐落在北城郊的鬆山上。
褚家的車馬來到山腳下時,此處已是熙熙攘攘,十分熱鬨。
數百級的石岩台階沿山而上,兩側皆栽種著嫩白掐尖滿簇碧桃,千百種姿態的胭脂色,或含苞待放或展現婀娜,叫人瞧得眼花繚亂迷人眼。
“可真美啊。”妙竹沒忍住讚道。
雪鴿也不禁道,“鬆山腳下之景是一絕色,山上也不遑多讓,有滿山碧綠的鬆柏。”
她隨蔣紅蓉來過幾次丹曄寺,有幸瞧見似碧波般的綠蔭如蓋,泛著醉人光澤,蘊著勃勃生機,蒼翠挺拔,淩素傲然,叫人為之驚歎。
“一會兒可乖點,彆亂跑,知道嗎?”蔣紅蓉拉過正在欣賞風景的褚尋真,給其理理被風繚亂的發絲道。
褚尋真聽話點頭,嗯,我乖。
上山之路也不寂寞,石岩台階的兩旁有無數支著攤子的小販,米糕,粉羹,炊餅,銀絲冷陶,香包,祈福小木刻等等,好不熱鬨。
爬山累了還可以在兩邊的石凳上坐下休息,欣賞風景,看粉白碧桃渲染山間姿色,愜意又舒坦。
褚尋真與蔣紅蓉慢悠悠的爬上山頂,麵前是百年寶刹,莊嚴厚重之感撲麵而來,香火嫋嫋。
被蔣紅蓉拉著走進丹曄寺,褚尋真想起什麼,“娘,你還沒說為什麼要來這裡上香?”
身後跟著的雪鴿雪晴霎時抿嘴笑起,看起來是知情的。
蔣紅蓉也笑,“為你大哥來的。”
瞧見褚尋真還疑惑不解的麵容,她輕拍女兒的手道,“傻珍珠兒,你大哥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
丹曄寺的業務範圍廣,求學求平安求子嗣等,自然也有求姻緣的。
褚尋真了然,老實的跟在蔣紅蓉身邊禮拜,但到底想去瞧一眼後山綠蔭如蓋般的鬆柏林,便想和蔣紅蓉說,哪料還未開口,又走進來一母女。
巧了,戶部侍郎馮和的妻女,馮夫人與馮嫄。
這兩夫妻一脈相承,馮和看不慣褚藩良這老粗,馮夫人也不喜歡蔣紅蓉。
說是不喜歡,其實是嫉妒,當年蔣紅蓉低嫁時,她比誰笑得都更大聲,明明她也容貌家世不俗,卻每每都被蔣紅蓉給比下去。
文殊才女又怎麼樣,還不是嫁給個粗蠻的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