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鷺書院的學生從接到消息後, 便得算著時間在規定的日子裡啟程趕來京城。
書院和太學亦是給了充足的時間,足夠這群學生就算在路上耽誤工夫也能夠過來。
再不濟, 真有事耽擱, 還可先寫書信予太學說明原因。
可若是沒有書信, 超過十天後仍未到達太學, 若人無事且故意如此,這樣做的後果嚴重,便是被雲鷺書院與太學同時除名。
所以, 家境貧寒的學子一般不敢耽擱,幾乎是收到消息之後便連夜啟程,路上的費用還得算計著來,他們可不像是有錢有勢的學子, 家中都給安排妥當, 自然什麼都不用操心。
當然,通常學子們也不是自己單獨上路,而是找人結伴前往京城。
但此次從接到消息後, 去京城一路上的事宜安排等,竟然皆被臨西郡王的兒子杜鬆辭攬了去。
照他的話說, 未來的半年時間大家都會坐在同一個齋院裡學習,路上提前熟悉熟悉一下也好。
雲鷺書院內的外舍也分為四苑, 文苑, 啟苑, 嘉苑, 錦苑。
能夠被選擇去往京城太學的學子們, 自然不可能隻是一個苑裡的。
不管杜鬆辭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才將趕往京城的事情全部攬去。
雲鷺書院尚且不曾說些什麼,他們這些家境貧寒的學子也反抗不得臨西小霸王,得罪他的話,怕是未來半年都不得安生。
再者,路上有人全部安排好又不用出銀兩,他們自然也沒什麼意見,隨杜鬆辭折騰。
一路上過來,這群學子裡隱約以兩個人為首,一個便是杜鬆辭,另外一個則是宣王戚司訶的兒子戚鋃勻。
臨近京城,杜鬆辭終於覺得舒坦了些。
一是連日來的趕路奔波,不是騎馬就是坐馬車,顛的他屁股大腿哪裡都不舒坦,渾身的骨頭架子都快要散掉。
現在道路終於平坦了下來,掀開馬車簾子,外麵放眼望去皆是寬敞通達之處。
他知道路是由水泥鋪成的,現在工程差不多已經進行到了廣陵附近,馬上快要到達廣名府。
二是,待進京城後車隊人馬分開,他終於不用整日裡對著嘴毒且兩看相厭的戚鋃勻,一與他對上,氣得杜鬆辭心肝肺都疼。
再就是,他也實在不樂意來京城,要他說,若不是盛佑帝早有旨意留下,來京城哪有在廣名府裡過得瀟灑又自在。
倚在窗前懶洋洋的待著,馬車裡還有另外一人,見他拿書卷當扇子扇風用,扯著耳朵將人給揪過去。
“誒誒阿姐,可輕點拽,輕點啊,這是親弟弟的耳朵,不是旁人的,揪壞了可怎麼辦。”杜小霸王這會兒一臉的衰色,對著比他年長幾歲的親姐杜苓嫣道。
“從小拽到大的,有拽壞過嗎?”
杜苓嫣的聲音在女子中屬於較低沉的,說起話來很有辨識度,刻意壓低聲音也能夠蘇到人心底去。
然而,這般有特色的聲音對於杜鬆辭來說,卻是一聽就要逃的,從小被杜苓嫣管教,養成了他見杜苓嫣,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
不過照杜苓嫣來看,我都已經這般管著你,你卻還在外麵成了惹是生非,貓嫌狗厭的小霸王,看來還是管的鬆,打得也不夠。
“讓你看書,走什麼神呢。”杜苓嫣鬆開親弟弟的耳朵道。
杜鬆辭訕訕的抱好書,撫了撫被他扇風扇的飛起的書頁,“我見外麵的景色不錯,透透氣罷了。”
杜苓嫣挑眉:“老實說話。”
杜鬆辭眉眼一聳嗒,撇嘴道:“還不是戚鋃勻那個臭不要臉的,臉皮也太厚,明明是小爺組織的車隊來京城,他竟然也參與進來,戚三郎是沒銀錢還是沒車馬,嘖。”
“你怎麼不說你這一手玩兒的漂亮,他若是不來,回頭在京城準被你扣上不合群又孤僻的言論。”杜苓嫣道。
杜鬆辭直笑:“阿姐這是誇我呢?”
杜苓嫣拉長聲音:“是啊,你這腦子總算是靈光了一回,不然我該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弟弟。”
“不是就好了,省的你總欺負我。”杜鬆辭小聲咕噥著。
“什麼?”
杜鬆辭急忙說沒什麼,之後又問:“阿姐,你都沒有說你到底是為什麼要來京城?”
“總不能是因為放心不下弟弟我吧?”
杜苓嫣眼神奇怪的看他:“鬆辭,做人不要想太多,我放心不下誰,也不會放心不下你。”
“臨西小霸王還能被彆人給欺負了去?你不去欺負旁人就是好的。”
杜鬆辭:您可真是我親姐姐。
“那是為什麼?”
杜苓嫣一手撐臉道:“當然是為了雁溪先生。”
杜鬆辭恍然:“是鎮北大將軍的獨女,褚尋真是吧,她……啊,阿姐你打我乾什麼?”
“叫先生,她如今在外舍任課,也會是你們的西席,不許直接稱呼名字。”
杜鬆辭暗自撇嘴:“太學竟然會讓一個女子進來教書,簡直……”
後麵的話在杜苓嫣的注視下慢慢往回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