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褚空澤與杜苓嫣乘坐的船終於到達越北府。
初入冬, 越北府少有天氣晴朗的時候, 今天也不例外,呼嘯的風直往人的衣領裡鑽, 褚空澤下來便道:“若再晚個一兩日, 河麵上都該結冰了,到那時走官道,這些東西更不好運送。”
他指的是從船上魚貫而出抬著不少木箱的下人。
“這些東西倒是來的及時。”褚空澤道:“現在京城的局勢不容樂觀,離開倒也好。”
杜苓嫣不解:“不過,尋真怎麼會選越北府這個地方……”
褚尋真道:“若王爺給出的消息沒錯的話, 不出意外,這場仗直到來年開春都打不完, 越北府在河州, 是塞北與其他地方接壤的重要州府,不管是運送還是支援些東西都容易些。”
“是箱子裡的那些東西?”杜苓嫣問道。
褚尋真點了點頭:“沒有想到這些東西來的如此及時,確實解了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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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北府的府丞姓吳, 叫吳櫟, 三十多歲,與越北人健壯的體格相比, 他長得比較瘦弱, 但不苟言笑的麵容一看就很有威嚴。
“縣主想在越北府種植這個叫土豆的東西?”吳櫟皺著眉, 拿起一個沾染著泥土, 泛黃的圓東西, 上麵冒著綠芽, 長得難看更不知道吃起來如何。
“吳大人可以放心,土豆好種而且產量極大,正常情況下,畝產量可以達到三千到五千斤左右,不過越北府田地較為貧瘠且氣候寒冷,實際種出來的產量必定要比我說的少。”
然而,即便褚尋真這樣說,也難當吳櫟震驚的神情,震驚後就是驚喜以及難以置信,“縣主說的可是真的?土豆真有這麼大的產量?”
河州最常種植的糧食是麥,彆說河州,整個塞北,最主要的糧食就是麥。
早年,塞北麥的畝產量可能加起來都不到兩百斤,百姓們食不果腹,冬日裡更是難捱,填不飽肚子,更穿不暖,凍死餓死的比比皆是,若趕上打仗,日子更苦,流民哪裡都是。
再後來,不知從哪裡傳出“秋冬宜灌水,令保澤可也”,灌溉冬水可使麥苗耐寒且安全越冬。
在麥種的收貯方麵,有株選和防蟲的方法,“取麥種,候熟可獲,擇穗大強者,斬束立場中之高燥處……藏以瓦器竹器,順時種之,則收常倍…………”
現如今,塞北的情況比早些年好了不知多少,可天氣惡劣,土地貧瘠到底是自然如此,不可更改,依舊少不了吃不飽穿不暖的貧苦人家。
好不容易得戰事結束,休養幾年,眼看又要起戰亂,到那時候,又不知曉會造成多少難民出現。
吳櫟道:“縣主曾經在塞北,也知曉這裡是什麼情況,可以說遠離京城,消息閉塞不說,又要時常忍受戰亂的頻發……”
塞北人少,何嘗不是因為上述的原因。
聽說京城乃至附近州府都辦了報牆和報紙,塞北卻沒有,除去沒必要興辦,也是因為他們這裡太過落後,受戰亂的困擾,連學堂都辦不下去。
之前柔然與突厥的大軍進攻永寧城,雖未城破,可造成的後果依然不小。
近日城外已經出現不少流亡到此的難民,吳櫟雖儘力安置下來,但若戰事不停,難辦的還在以後。
想到這裡,吳櫟道:“陛下雖全力推廣棉花,可到塞北依舊尚未種植多少,也因為處理不當,現在很多棉都已經發黑……”
褚尋真:“所以,百姓們過冬靠購買棉花?”
吳櫟搖頭:“並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有能力購買棉花……”
商人重利,這種時候,棉花的價格居高不下。
“我知曉了,吳大人,有件事情還需要您幫幫忙。”褚尋真道。
“縣主,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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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越北府的捕快們,每人手持一摞厚厚的紙張,在街上來回的走動,逢人便將手中的紙發出去。
“看看上麵寫的,看完後去縣衙門前去領土豆……什麼?看不懂寫的什麼字?喏,看到站在那邊的人了嗎?不懂就過去聽,聽完後領種子去。”
“問我土豆是什麼?是讓你們填飽肚子的好東西,棲寧縣主帶來的……”
不僅街上有發送紙張的捕快,城門守衛處也有兩人分彆站在兩邊,出去進去的百姓都會被遞同樣的一張紙在手上。
才到下午,整個越北府的百姓全都知曉有土豆這麼一個東西,並且開始由越北府傳至河州等地。
捕快值得地方簡單布置了一處台子,上麵講的人是吳櫟尋來的一位說書人,嗓門大,說的又好,知道怎麼抓住百姓們的興趣。
褚空寧派出海的人回來的正及時,信先到了他的手上,在徐州剛下船,便又收到了回信,等著褚空澤與杜苓嫣到達,就直接來了越北府。
除卻土豆外,還尋回了番薯辣椒等物,但現在的季節不適合種植,恰巧土豆經過長時間的密封運送已經催芽不少,可以開始著手種植。
“土豆就是種子,每斤土豆切十到十五個塊,每個種塊上需有一個芽眼,咱們越北府的地到底比不上彆處,種土豆之前,灌溝造墒是必須的…………”
說書人拿出渾身的力氣,力求將種植土豆的事宜講個明白,產量這般的大,對他們越北府、不,對整個塞北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
“種芽朝下放入坑內,這樣長出來的土豆根苗狀,土豆塊大但量少,若是將種芽朝上放入坑內,土豆跟會比較短,土豆塊小但數量多,且出苗要早,全靠你們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