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2 / 2)

帝心 卯蓮 6820 字 3個月前

隻可惜蒼天留給他的時間太少,時不我待啊。

魏蛟長歎一聲,忍住了咳意,對阿悅道:“不批奏章了,取紙來。我說,阿悅寫,快。”

阿悅應聲下榻,飛快取了紙趕回,在魏蛟沉沉的聲音中一字一句下筆。

…………

魏昭在兩日後得知自己將去賑災的消息,聞訊一愣,“聖人派我去賑災,而遣三叔去涼城平亂?”

親隨應是,而後道:“明旨未下,但泰王殿下那兒也已得知了消息,郎君和泰王同為五日後出發。”

魏昭皺眉,久久不曾鬆開,而身旁的寧彧在親隨不住示意下終於緩緩開口,語調沉靜,“看來聖人心意已決,殿下該高興才是。”

另一人奇道:“寧大郎這話是何意?這分明是在同時考校殿下和泰王罷。”

寧彧搖首,“聖人有心,賑災和平亂哪個更容易,哪個更得民心?此舉擺明了偏愛殿下。”

寧氏將前朝的五皇子偷梁換柱,被寧彧大膽地養在身邊當作書童。他本以為無人能想到此舉,更不會注意一個小小書童,沒想到被溧陽翁主和這位皇長孫殿下一同識破。

大罪之下,寧彧不僅保不住五皇子,更可能全族受牽連。無法,他同這位殿下多次商議後,選擇戴罪立功,為其和各世家牽橋搭線,以修舊好。

平心而論,寧彧十分敬佩這位皇長孫的心胸。換作平常人絕不敢用自己,何況自己曾經的舉動分明能算作是包藏禍心,任何人都應先除之而後快。

這位不僅沒急著給他治罪,反而瞬間想到最適合的方法,當真把物儘其用四字運用得爐火純青。

忠不忠心暫且另說,至少寧彧很欣賞這位殿下。

有人道:“殿下但凡有一點心思,就不該顧慮其他,這次賑災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殿下要想的是如何做得出彩,不能簡簡單單了事。”

“哦?”魏昭看向他,輕淡道,“該如何做得出彩?”

此人立刻舉出諸例,隨後聽得寧彧輕輕一笑,他立刻惱火,“寧大郎笑甚麼?我說得難道不對!”

同時心中嘀咕,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罷了,還是“前朝餘孽”,偏殿下也能用他!

寧彧立刻噤聲,作出認錯的手勢,安安靜靜傾聽。

魏昭平靜聽罷,不作任何表示,隨後也沒再接受任何人提議,而是遣退眾人去了樂章宮。

阿悅暫時未回,他便在書房等候,期間瞥見阿悅隨意散在案上的幾張畫,不由靜靜看了起來,唇邊含笑。

“阿兄在看甚麼?”阿悅鬆開韁繩,手中肉肉立刻撒著小腿兒奔去了彆處,“方才肉肉在鬨,我便帶它出去走了走,這才消停下來。”

魏昭點點頭,“我見阿悅這幾張畫在案上散置,不知是風吹還是棄置,便來收了收,未經允許看了幾眼,不想阿悅工筆如此出色。”

阿悅起初還不知他說的甚麼,反應過來後當即小步跑去,小小聲道:“這是我隨意畫的,當不得真。”

她實在不擅長用毛筆作畫,無論山水人物都需要極其細致精巧的筆力,所以無聊之下便草草描了幾個Q版小人,人物自然是魏蛟、文夫人、魏昭等。

不想竟被人瞧見,阿悅臉色通紅。

許是被肉肉鬨騰了一路,阿悅鬢發略顯淩亂,襯著烏黑的眉眼和細白肌膚,頗有些寫意山水畫的意味。

魏昭抬手想幫她理一理,繼而想到小表妹年紀不大,卻也不可算懵懂稚童了,祖父還曾與她議過親事,確實不好再像以前那樣冒然親近。

若因此叫她誤會,以為隻要親近些的郎君都可如此,卻是不妥。

是以魏昭方向一轉,自然而然取起毛筆,在自己的那幅畫上添了幾字,“我極為喜愛這畫,此去賑災應當要些時日,不知阿悅可否贈我,讓阿兄途中解悶?”

阿悅還能說甚麼,他連小小的請求也這麼溫柔,任誰都不人心拒絕,並道:“如果阿兄喜歡,我還可以再畫幾幅。”

魏昭輕輕笑了,他如今已及冠,成年男子聲音的略為低沉,便是這樣笑著也極賦磁性,叫人聽來耳梢微癢,“那就勞煩阿悅了。”

“阿兄尋我,是有什麼事嗎?”

“嗯。”魏昭斂了神情,“我此去賑災,少則大半月,多則二三月,三叔時日更長,如此祖父怕是政務更繁。”

阿悅當他擔心魏蛟身體,“我一定讓太醫隨時守著,也會看著祖父,不讓他太過勞累。”

魏昭想的卻並非此事。

不知為何,在知道自己和三叔都將出臨安時,他心中一直隱隱不安,仿佛風雨欲來。真正認真去思忖,又想不出會有何事發生。

祖父祖母那兒自有許多人在,四叔雖有些小動作,但和二叔都還算孝誠,相信他們並不會鬨。

唯有小表妹,她雖受寵愛,但近日祖父母他們身體皆抱恙,恐怕會有所忽略。若當真有異動,恐怕她便要首當其衝。

魏昭也不欲讓阿悅害怕,隻囑咐道:“若我不在,阿悅有甚麼事要外出而不便,不妨讓蓮女拿此令牌去城中,尋寧氏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