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1 / 2)

帝心 卯蓮 8038 字 5個月前

王氏嫁入魏家後柔淑知禮, 從來沒有過越禮之舉,也沒有同任何外男有過牽扯。如果不是她今日的舉動太過, 文夫人實在不想問出這種誅心的話。

可思來想去, 竟隻有這點還有那麼些可能,不然還會有什麼原因叫一個母親如此偏心呢?

王氏瞬間慌神, “母親……母親這是問的什麼話, 阿昭不是夫君的孩子,還會是誰的?”

她太不會掩飾了。

文夫人心微微沉下去,知道是問到了要害。

“那你倒是說說今日對阿顯說的都是什麼話, 阿昭和他究竟有甚麼不同,竟叫你常年這樣待他們。”文夫人示意芸娘等人退下,待門窗合上後道,“說來, 我倒是想起一事……”

“當初大郎和我說,救你那日不慎中了賊匪的藥,而得你舍身相救, 壞了你的清白, 所以才堅持儘快定下婚期。”文夫人回憶,“你懷阿昭的時候確實有些早, 是大郎如此交待過, 我才從未懷疑。”

文夫人沉下臉, “莫不是那日的山匪根本就是你竄通好, 來算計大郎罷!”

王氏被唬了一跳, 噗通一聲跪地, “母親明鑒,兒媳萬萬不敢、也不曾做過那樣的事!夫君那樣英明睿智的人物,我怎敢算計他,我是、我是……那日確確實實是個意外啊。”

“哦?”文夫人深深看來,“那我再問,在那日之前,你確是個清白女郎,是罷?”

這樣暗含侮辱的問話,稍微有些血性的人都不會忍耐,可王氏臉上湧出血色外,竟不知如何爭辯,反而再度低下了頭。

見狀,文夫人真正得麵沉如水,心中有了百般猜測,深深吸了口氣,“好——很好。”

“母親——”王氏嗚咽出聲,以手掩麵,“都是我的罪過,我的錯……”

她終於忍不住,把那段糊塗愚蠢、令她忐忑不安了十餘年的往事,在文夫人麵前緩緩道了出來。不過好歹還留了點心機,沒有直接把表哥就是荀溫且來找過她的事說出。

她道:“懷上阿昭時連我自己也不知曉,若我提前發覺,定會暗中將他……可是夫君那時那樣高興,我不敢、也不忍心……”

文夫人闔眼又睜眼,再也忍不住,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清脆的響聲回蕩大殿。

王氏臉一偏,嘴角滲出血來,半邊臉迅速高高腫起,她擦也不敢擦,渾身顫抖。

文夫人秉承教養,從不親自出手,這次實在是氣得狠了,指尖都在不住發顫。

她從來沒想過,魏家最大的簍子,竟會是看似最老實的王氏給她捅出來的。而這個隱患在她眼皮底下存在了二十年,她卻直到今天才發現!

如果阿昭當真不是……文夫人用長甲狠狠掐住掌心,才止住了暈眩,勉強保持冷靜。

遺旨已經昭告天下,魏氏絕不能在這種時候鬨出笑話。

“娘娘,長孫殿下和翁主一起來了。”芸娘在外間輕聲道。

“……讓他們進來罷。”文夫人沒看王氏,依舊坐在原位。

魏昭他們進來,王氏當然不好繼續跪著,默不作聲地坐去了下首。

甫一入內,阿悅先是驚訝於裡麵的寒冷,隨後眼皮一跳,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王氏腫高的半張臉,左邊發髻微亂,極像是被誰狠狠打了一巴掌。

能教訓這位舅母的,除了外祖母應該也沒有旁人了吧。阿悅默默斂了三分笑,感覺氣氛有些凝重。

“祖母,母親。”魏昭當然也不會忽略母親王氏的臉,可之前殿中就隻有她和文夫人婆媳二人在,此時文夫人又不言不語頗為冷淡,王氏臉上的傷從何來不言而喻,他總不好因此開口就去詰問祖母。

魏昭道:“孫兒此來,是為商議祖父諡號,還有十日後的入陵儀製。這裡是孫兒讓侍中擬的人選,還請祖母看看,有哪些人需要添減。”

“嗯。”都不是什麼特彆急迫的事,文夫人接過翻了兩下放到一旁,對阿悅笑道,“阿悅怎麼不去歇息又來看我了,這幾夜守靈累著了罷。”

“不累。”阿悅抱住她一臂,“我晌午前已睡了一個時辰了,聽說阿嬤傳了太醫來看,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文夫人輕撫她,“年紀大了小毛病便多,沒甚麼大事。”

短短不到一月,她兩鬢已然添了不少銀絲,阿悅手抬起摸了摸,又聽她對魏昭道,“這幾日,那些人你可還使得慣?他們是你祖父用慣的人,年紀又大,若有哪處不合意也是難免。等這些事了了,你再慢慢換上年紀輕的。”

“他們凡事考慮仔細,比孫兒周全得多。”魏昭謙道,視線不可避免再次掃過王氏低垂的臉,終於問,“不知方才發生何事,祖母和母親……似是有些誤會?”

王氏飛快抬眸看長子一眼,被他關懷的目光看得一滯,彆過頭去。

文夫人將這幕收入眼底,“無事,也是我不小心。你母親見我險些摔著便來扶我,不想卻被我這護甲劃傷了,我正要著人給她上藥呢。”

魏昭頷首,也不知信沒信,“我那還有治外傷的白玉膏,稍後就使人給母親送來。祖母若身體不適還是多休息,一切事宜自有孫兒操持。”

若說氣,文夫人心中絕對是氣的,但還不至於對著魏昭發泄出來。這個長孫是她從小看大和親自教養的,人品、才華、相貌都無可挑剔,更是魏蛟生前最屬意的儲君,僅憑王氏一番不確定的、模糊的話,不可能就讓她否認魏昭的一切。

可與此同時,她也忍不住會想,假如阿昭真不是魏家子孫……九泉之下,夫君怕是死也不得瞑目。

饒是文夫人,麵對這種情況也無法抉擇,腦中一時紛亂。她望著長孫,心中不由注意起他的外貌。

君子盛德,比起容貌來,魏昭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與人相處時的氣質風度。但若要細看,他的五官也絕對經得起琢磨。

魏昭雙目清朗,眼型卻頗有丹鳳眼的□□。丹鳳眼天生不怒自威,容易給人距離感,但因他時常噙笑,唇角上翹,那股隱約的漠然便也在無形中消散。

再細觀下去,文夫人才發現,孫兒鼻梁高而挺,唇也極為單薄,分明是薄情的相貌,卻生就了多情的性格,行事也從來自持而穩重。

他靜坐在麵前時還好,但若斂了笑意,便如冬夜中的溶溶月色,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這樣的郎君……

文夫人暫且沒了心思與阿悅魏昭談話,幾句話打發了二人,轉頭問王氏,“你可查出了之前傳信給你的是何人?”

王氏愕然道:“難道不是三弟嗎?”

“……”文夫人壓了壓火氣,“若是老三對阿昭的身世有所懷疑,你當阿昭還能安穩地站在你麵前、準備即位嗎?”

她從來不知,這個兒媳能蠢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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