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1 / 2)

帝心 卯蓮 8092 字 3個月前

老婆子人在廣平侯府, 傳來需要些時辰,這邊暫且就先停了爭辯。

但傅徳看著魏昭, 還不忘道:“阿昭, 你也莫要生氣,我做這些並非是為了針對你, 全然是在為你祖父著想啊。你也不想你祖父辛勞大半輩子, 到最後皇位卻傳給了旁人罷?”

“清者自清,我從不與這種事置氣。但侯爺這麼說倒叫我記起來了,原來廣平侯與祖父還曾是至交兄弟, 今日看侯爺率人在奉安殿鬨事,我還當你們與祖父有甚麼大仇,非要選要在他停靈處一逞威風。”

傅徳麵有訕色,轉瞬即逝。他最初起心思時也曾覺得對不起兄弟, 但這種事做得多了,便也不痛不癢。

無毒不丈夫,他在魏蛟生前沒下過狠手已是念舊情了, 如今魏蛟人都死了, 他總不能還要誓死效忠他孫子。

阿悅左瞧右瞧,王氏正低聲同文夫人說著什麼, 魏昭沒有過去打攪, 單獨一人坐在那兒, 臉上沒什麼表情, 周身顯得冷冷清清。

她沒怎麼多想, 走過去悄悄伸手握住了他, 抬首輕輕叫了一聲。本要說一句“我相信你”,但又覺得不合適,便隻緊緊地握著。

魏昭愣了一瞬,很快更用力地反握,低聲問,“吃過晚膳了嗎?”

搖頭,阿悅道:“剛拿起筷子就跟著阿嬤趕來了,廣平侯一家真討厭。”

魏昭含笑,從袖中取出小塊桂花糕,“幸而我藏了一塊,是今日午時剛做的。”

眨眨眼,阿悅接過桂花糕掰成兩塊,踮起腳,“整塊太膩啦,阿兄和我分一半罷。”

魏昭不想接,但小表妹堅持,他隻好俯首任她塞了半塊入口,皺了皺眉,確實太甜膩了。

本是嚴肅凜然的氛圍,兄妹二人卻在這兒膩膩歪歪,沒得叫人看了來氣。一直注意這邊的傅徳有一瞬間氣得頭發絲都翹了翹,覺得魏昭是在用這種舉動表示不屑,乾脆彆過了眼不看。

文夫人不經意看到這畫麵,倒是臉色一緩,眉眼露出些許溫和來。

阿悅這孩子和阿昭一樣,很少讓她操心,又極會體貼人。這兄妹兩一起,向來是極友愛的,相處也比彆的總要更融洽。

阿悅好奇問,“聽說荀先生為了幫阿兄說話被打破了腦袋,真的假的呀?他怎麼會這麼好心?”

荀溫是個擅於明哲保身的人,在這種敏感時刻,他身為曾經泰王的謀臣,怎麼也該是沉默避風頭罷,居然頂著風浪主動站出來?

魏昭沉默了一陣,“嗯,他傷得頗重,被送去了太醫所。”

當時情勢緊急,奉安殿亂鬥起來時,魏昭身邊隻有三兩侍衛護著,也不知哪兒飛來的香爐差點砸中他,是荀溫突然撲來幫他擋住了這一劫。

如果這是荀溫斟酌形勢下準備轉向自己投誠的舉動,不得不說,他的確有手段,能準確無誤地抓住這種時機、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再配上野心,誰都不能小覷。

魏昭才對荀溫動了殺心,準備等祖父的事忙完後就開始動手,這時候突然來了個救命之恩,倒叫他一時踟躕。

如今,隻有等徹查下毒一事的結果出了後,再作決斷。

阿悅和他所想一樣,自然而然認為荀溫是準備向魏昭投誠。雖說此舉有牆頭草的嫌疑,但他和泰王畢竟算不得真正的君臣主仆,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這很符合他的性情。

能如此冷靜地思考荀溫的事,實在是阿悅對荀溫……感官有些複雜,很難擁有尋常的師生情。

荀溫教習她兩年多,傳教授業上也稱得上儘心儘責,製藥膏更是不辭辛勞。可阿悅每次麵對他的笑臉,就是難以交付真心,如果放在前世,他的笑容大部分應該都可以被稱作……職業假笑。

阿悅也猜得出他為什麼對自己好,無非是因為自己得祖父的寵愛,他也能以此獨辟蹊徑在祖父那兒添上一層分量罷了。既然隻有利益之交,每次荀溫著人送點心來時,她也會以彆的名義回贈珠寶錦緞,如此兩不相欠。

隻不過近兩個月,魏蛟離世前,荀溫就開始有了些許變化,時常用一種思量的目光看她,偶爾還欣慰一笑,全然出自真心,看起來一點不假。

所以阿悅總覺得荀溫此人怪怪的,就算他今日算是救了魏昭,也很難因此感動。

她道:“阿兄還有許多事,我稍後去看看荀先生罷。若他傷得實在重,就直接安排他住在太醫所,不過荀先生身邊沒有幾個伺候的人,隻靠醫童恐怕不好照顧,我再找宋詹事去要兩個宮婢。”

說罷,她才發覺魏昭一直在用極其柔和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回過神就是臉色一紅,有些結巴道:“怎麼……有、有什麼不妥嗎?”

魏昭搖頭,“阿悅想得很周到。”

受了誇讚,阿悅不自然咳兩聲,想收回手背在身後,沒想到抽了抽,卻沒從魏昭手中抽出來。

魏昭倒是神色如常的模樣,似乎根本沒感覺到她的動作,還問,“穿得這麼少,手也是涼的,是不是很冷?”

“還……還好吧。”對著他這個模樣,阿悅聲音也軟了很多,“真冷的話,就讓慧奴回去取衣裳來,也不遠,很快的。”

“等阿悅真感覺到冷,就已經著涼了。”魏昭不讚同道,終於鬆開阿悅的手,脫下披風不容反對地就從她頭頂蓋了下來,直把阿悅的脖子也護得嚴嚴實實。

大概是很少見他這麼“霸道”的樣子,阿悅反應不及,隻來得及握住披風細帶。

她眼兒圓圓地望著他,被過大的披風這麼一壓,活像受驚的小鵪鶉,愣愣地躲在主人的衣裳下。

魏昭歎了聲,“都說物似主人型,肉肉沒學著你幾分,你反倒同它一樣了。”

“一樣什麼?一樣可愛嗎?”阿悅心裡下意識這麼皮了一回,嘴竟也飛快說了出來。

她足足愣了有三秒,然後臉色爆紅,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底下去。

她可真沒有這麼厚臉皮過啊。

魏昭更是笑出聲,要不是有不少外人在,估計就是大笑連連,久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低沉道:“嗯,一樣可愛。”

本就是來安慰阿兄的,這樣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彩衣娛兄了。阿悅如此寬慰自己。

大概是看不得這兄妹二人繼續親親熱熱惹人眼紅,曹丞相咳了聲,走近道:“殿下和翁主感情倒是極好。”

魏昭以笑答之,曹丞相也笑了笑,低首道:“翁主,不知來時……皇後娘娘可說了甚麼?”

“沒甚麼呀。”阿悅回他,“阿嬤隻是很生氣,說這些人甚麼胡話都敢編,要是阿翁聽到,都得氣活了。”

“隻這些嗎?”曹丞相好像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