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們經過短暫的驚慌, 發見隻有她一個, 便丟下圈子中的三人,開始圍攻她。
卻不想這婆子射箭的速度如此之快。
有的射在胳膊上,有的射中脊背, 有的射中大腿,有的射中手臂……這些根本不是致命傷,卻是無一例外全都倒地身亡。
土匪這行業雖是把腦袋彆在褲腰袋上, 但能活著, 誰會想死呢。
察覺到不對, 僅剩的六七個人,也不想取她性命了,立刻調頭往山上竄,眨眼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娘,你沒事吧?”老三臉色慘白,左手執刀, 腳步虛浮, 踉踉蹌蹌走過來。
淩淩抱著虎子也湊過來,老大不知何時暈了過去。
林雲舒從車上跳下來,給老大檢查,大鬆一口氣, “之前應該是中了蒙汗藥。”
她從身上拿出一瓶藥, 放到他鼻子下嗅了幾下。
老大悠悠轉醒,看到親娘平安無事,他大喜過望, “娘,你沒事?我娘子呢?”
剛剛淩淩喊的那一嗓子,林雲舒本能覺得有危險,下意識想拖著嚴春娘進空間,卻不想她頭有些暈,動作比平時慢了一步,嚴春娘的腳被石頭砸中,頭又磕到車框暈了過去。
從空間出來,她才發現兩人還是回到原來的車廂裡,偏偏這時的車廂是歪的。沒人能幫他們,她隻能從空間拿了根棍子作為支架抵住門板,折騰半天才出來。
也幸好她出來了,要不然再晚一點,她就要替三人收屍了。
林雲舒指著車廂,“她砸到車框暈倒了。我好不容易才從馬車裡逃出來。”
淩淩和老三合力將嚴春娘從歪倒的車廂中解救出來。
林雲舒看了眼被堵得結結實實的山路,“咱們幾人搬不動大石,先從山上繞到後麵,看看大家傷得怎麼樣。”
林雲舒將一瓶毒藥將給淩淩,“這是我配的藥。如果有人過來,你抹些在劍上。”
淩淩沒想到婆婆居然還會有這麼好的藥,當即接過來,往劍上抹。
林雲舒見她麵露陰狠,猜到她剛剛也是被嚇怕了,叮囑幾句,“這毒藥藥性太大,用劍的時候仔細些。”
淩淩點頭。
林雲舒讓淩淩留下照顧老大兩口子以及虎子,自己從包裡取出紗布給老三包紮傷口。
好在土匪的刀不夠鋒利,隻是傷了些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她從自己隨身帶的包袱中取出一件衣服,從上麵扯一塊布下來,將他一隻手吊起來,“你這隻手要好好養著,不可大意。”
老三點頭稱是。
而後她帶著老三爬山,繞到對麵。
路上,老三想起一事,“娘,你這弓哪來?來前也沒見你拿上啊?”
林雲舒自然不能說自己是從空間裡拿出來的,隨口解釋,“我這不是怕虎子看到嘛。之前我心血來潮,把這箭頭上都抹了毒。擔心虎子調皮上手摸,就將弓箭收到坐墊底下的箱子裡。”
老三抗著刀,一臉得心有餘悸,“得虧娘親心血來潮。要不然我們的命今兒就要交待出去了。”
“可不是嘛。”林雲舒也沒想到,自己平日練習箭術竟意外救了他們一命。而這些毒藥其實是之前她想提煉麻藥,想將川烏和曼陀羅花的毒性去除。誰成想,毒性一點也沒去除。這些藥材買來也挺貴,她沒舍得丟掉,就扔到空間裡。誰成想,這回陰差陽錯救了大家的命 。
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山腳,這邊的傷亡遠比前麵還要慘。
十個鏢師大多都受了傷,族人也死了五個。就連小四臉上都掛了彩。
淩飛虎,老二和小四看到他們忙迎上來。
“淩淩和虎子呢?”
“淩淩和虎子好嗎?大哥大嫂呢?”
林雲舒給老二包紮傷口,“淩淩和虎子沒事,你大哥之前中了迷藥,正在照顧你大嫂。”
她看了眼其他人,擰著眉頭,“你娘子呢?”
小四視線落到被路口堵住的大石。
之前好幾塊巨石砸下來,這邊的一個石頭剛好砸到車廂,裡麵坐著的丫鬟,以及趕馬車的小廝全都被石頭砸死,鮮血流了一地。
小四手背劃傷好幾道口子,他也顧不上包紮,眼眶赤紅,頗為自責,“是我無能,都是我的錯。”
小四整個人都有些崩潰。要不是他到鹽儉縣做官,這些無辜的人怎麼會死?都是他的錯!
林雲舒知道他難過,但是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你要堅強。世上的災難多如牛毛。跟你當不當官沒關係。你現在要打起精神。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三兄弟,先去裡麵看看,還有沒有人活著。”
三人也顧不上難過,領命而去,淩飛虎也跟去幫忙。
林雲舒拿藥給其他人包紮。
族人們劫後餘生,又失去幾位同伴,不知該如何回去麵見他們的家人,紛紛抱頭痛哭。
林雲舒心中也難受。這些人怎麼說都跟她沾親帶故,還叫她一聲伯母嬸嬸。此時,卻命喪黃泉,跟家人陰陽相隔,她怎能不痛心。
可是這世上危險的事情數不勝數。蝸居在村裡,固然可以短暫地偏安一隅,但始終不是長久之計。皇帝昏庸無能,天下已見亂象,各處匪盜橫生,百姓困苦。
聽說西邊已經有土匪自立為王,許多活不下去的百姓都追隨他們。
現在隻是路遇悍匪。用不多時,就會發生‘人在家中坐,禍就從天上來’的禍事。躲是躲不過去的。
哪怕她一再寬慰自己,林雲舒還是忍不住難過,她望著抱頭痛哭的族人,衝著大家發誓,“你們放心,小四一定會為他們報仇。族裡也會安撫他們的家人。讓他們的妻兒老小今後都能衣食無憂。”
族人哭聲倒是小了一點,大家齊心協力幫著收斂屍體。
“娘,娘子還活著。”小四驚喜的聲音自山坡上傳來。那麼多石頭都沒砸中她,崔宛毓也算是福大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