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員外捏著紅封,一個個差點被他這話氣得心肌梗塞,幾百兩銀子在他眼裡竟是仨瓜兩棗?這顧家很富嗎?
小四緩了神色,吃了幾口菜,慢條斯理道,“其實我倒不是嫌你們錢給的少。而是我這人沒什麼追求。我家裡就是開飯館的,什麼好東西沒吃過。酒嘛,我家中就有好酒,色嘛,我家有賢妻,看不上旁人,賭嘛,那是管不住自己,不說也罷。我有三兄弟個個和睦友順,族人也積極向上。我呀,就是想青史留名,當個好官,為我顧家揚名。”
眾員外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如此大喇喇說自己想青史留名。
劉員外笑眯眯給他滿上,“大人誌向宏偉,我們也不給大人推後腿。大家說,是不是?”
他話音剛落,有幾人大聲附和,卻也有少部分人敷衍著。
小四也沒放在心上,既然不聽話,那就讓他們吃點苦頭再聽話。誰怕誰呀!
沒過多久,鹽儉縣的人都知道小四說得那句名言。
百姓們紛紛感慨,朝廷終於給他們派來個好官。
接下來的日子,老大忙著開飯館,林雲舒帶著淩淩張羅開武館的事宜。
武館門口寫著告示,如果身手好,可以推薦進縣衙當差。
隻這一條,報名者無數。
吳江之前的那些衙役,一小半參與劫囚,另一半躺在炕上不能動彈。
但縣城的安全可等不了他們,於是小四大手一揮,全部革職,重新對外招人。
這要是換成彆人,肯定要顧忌這,顧忌那,但小四卻是不怕。他是鹽儉縣老大,要招什麼樣的衙役,他說了算。
老三這個捕頭為了招到身手好的手下,天天在教場跟人較量。
他要求高,在他手底下打不到三個回合全都淘汰。
林雲舒開的武官,倒是給這些人開了方便之門。
有些人天生力氣大,但是沒學過武,所以不懂得防禦與攻擊,在老三手上過不了幾招就敗下陣來。
可到了武館學習,由淩淩和幾位鏢師教導,武功水平逐步提高。老三時不時就會過來考核,隻要通過,就會將這些人收為手下。
漸漸地,前來武館報名的人越來越多。
武館比縣衙的演武場還要大,各種工具更多,淩淩天天帶著虎子往這邊跑。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京城宗人府終於派捕快下來錄口供。
其實按照以往的習慣,這些犯人應該押送到京城。
但誰讓發生劫囚事件,崔知府擔心半路再有人劫囚,就在奏折裡請示,讓宗人府的捕快下來錄口供。
來人是京城中有名的名捕,名叫王小刀,年紀很輕。
進了縣衙,王小刀連客套話都沒說,直接讓小四帶他去牢房。
小四寫了張條子,交給老三,讓他帶王小刀去牢房。老二自告奮勇也去幫忙。
一路上,老二試圖跟王小刀套近乎,但對方是個寡言的性子,輕飄飄地看了你一眼,那眼裡的寒光就能讓人不寒而栗。
老二麵上訕訕地,倒是老三瞧著他手裡的寶刀十分眼纏。以他的眼光來看,這人手裡的寶刀價值千金,比他手上這把好多了。也不知他能不能有幸見識一番。
可惜這人不是個好說話的,老三隻好按捺住心中的渴望,將人帶到牢房。
王小刀看著兩人,“請你們先出去,我要審案。”
老三抱著刀立在一旁,一動也不動,“那可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嚴刑逼供,讓他改口供。”
王小刀臉上一冷,“我乃是四品堂堂帶刀侍衛。我會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嗎?”
“大人,既然你知道分寸,那你一定不介意我們在旁邊看著了。畢竟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老二上前打圓場,卻也句句向著自己人。
王小刀笑眯眯點頭,“做得不錯!就該這樣!”
老三一愣,撓撓頭看向老二。啥意思,他剛才是詐他們的?
老二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王小刀挨個進行審問,三個土匪之前殺過那麼多人,唯一的倚仗就是吳江,得知他已經死了,知道他們已經沒了活路,什麼話都往外說,稱得上知無不言。
高夫人卻一心想要出去,隻想著戴罪立功,把什麼事情都推到信王身上。
其實她這形為也能理解。畢竟信王跟她隻是拐著彎的親戚,但如果事情都是高秉仁做的,那她這個枕邊人也是同罪。
高秉仁這個罪魁禍首自進來後就是一言不發,什麼口供都問不到。
小四之前按律法用過一回刑,但是明顯不管用。高秉仁硬生生給抗過去了。過去這麼些日子,他身上的傷也好了。
王小刀卻是個較真的性子,非要拿到這人口供。
於是老三和老二兩個土老帽見識到他們人生中從未見過的酷刑。
看完之後,老三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都受不住,扶牆乾嘔。而老二卻是很不爭氣,隻看到第三樣,直接暈過去了。
王小刀拿到高秉仁的認罪狀,上麵已經按好了掌印。他輕飄飄看了眼老三,眼中帶了幾分異樣,“你倒是條漢子。”
老三側頭看了眼屋內那個隻剩下半條命的高秉仁,寒意自腳底躥起,直達四肢百骸。
他奶奶的,他之前一直以為錦衣衛就夠嚇人的,原來捕快的手段不比他們差多少。
老三將老二扶到旁邊凳子上,招手讓獄卒將高秉仁關回牢房。
誰知獄卒剛靠近高秉仁,就聞到尿味兒,低頭一瞧,剛剛那人居然將高秉仁弄失禁了。獄卒們麵麵相覷,暗罵一聲晦氣,一邊一個將人架起來。
高秉仁似是受到極大的驚嚇,整個人有氣無力靠在獄卒身上,像沒骨頭似的蛇。
老三搖頭,“早招不就完了,非要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