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搖頭,“他沒惹事。不過嫌疑人進過賭坊,然後就沒影了。”
劉員外轉了轉眼珠子,心裡一個咯噔,“大人以為宋升藏匿了此人。”
“是有這個想法。”小四也沒否認。
劉員外拱手,主動道,“大人,要不小人親自問他?”
小四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就當不知道此事吧。”他淺淺一笑,“你對宋升了解多少?”
劉員外認真回想了一下,“我隻知道他是江陵府的人。幼時讀過幾年書,家中原也是經商的,後來經營不善,關門了。他這才不得不找個營生。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小四點了點頭,又問,“那他有沒有說為什麼來鹽儉縣?”
劉員外招他的時候還真問過,“他說在江陵府得罪了權貴,隻能到邊遠之地躲避。”
這理由合情合理,竟是一點破綻也無。小四和老二見問不出什麼,隻好送劉員外出去。
臨走的時候,小四叮囑劉員外,“切莫打草驚蛇。”
雖說劉員外是宋升的上級,但宋升主意甚大,未必會交出胡寶山。
待劉員外走了,老三從外麵進來,額頭上全是汗,“我今兒可是連乞丐窩都翻了一遍,都說沒見過胡寶山。他娘的,還真是稀奇了,這人難不成是屬耗子的,躲到耗子洞了?”
胡寶山的下落成迷,如果不在宋升手中,那他一定是藏起來了。
鹽儉縣地廣人稀,許多村落都相隔甚遠,老三挨家挨戶找也不現實。
小四自然不會用這種笨法子,想了想,便道,“先將畫相發給下頭的裡長,讓他們幫忙找。隻要找到人就獎勵五兩銀子。”
沒有錢辦不成的事兒,有五裡銀子的誘惑,他就不信底下人不動心。
老三望著他笑,“你現在使銀子倒是越來越順手了。”
小四擺了擺手,衝著老三拱手,“三哥,還得勞煩你去江陵府跑一趟。看看這宋升到底是何目的。我總覺得胡寶山就在宋升手中。而這宋升來鹽儉縣就是衝著胡家來的。”
老三猛得瞪大眼睛,“四弟,你是說宋升和胡家有仇。”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自打宋升來了,胡寶山就染上了賭癮,萬貫家財輸了個乾淨,將爹娘雙雙氣死,祖宅都轉手他人。真是敗了個乾乾淨淨。
賭坊一向沒有人性,賣兒賣女更是家常便飯,他們原先也沒有往仇怨這事上想。但是宋升一個秀才,不好好準備鄉試。大老遠從江陵府跑到鹽儉縣,就為了當個賭坊管事,怎麼看都覺得蹊蹺。如果宋升說的理由是假的,那他這個人就有問題。
老二也讚同這話,之前有三分不確定,待聽到劉員外那句宋升執意要當賭坊管事,就更加確認這一點。這個宋升恐怕真是衝著胡家來的。
小四寫了封信交給老三,“到了江陵府,將這封信呈給知府大人,請他幫忙查找宋升的戶籍資料。”
也得虧宋升是個秀才,官府會將這些生員資料保存完整。要不然在整個府城找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他們還真是大海撈針。
老三接了信,拍了拍胸膛,“我一定會辦妥此事。”
小四想了想,又不放心,“要不你帶著趙飛一塊前往。江陵府離秦州太近了。若是路上遇到事,你們也能有所照應。”
老二收了扇子,大驚,“你就不怕趙飛跑了?”
說句不好聽的,趙飛要想跑,老三可能還真抓不住。
小四神秘一笑,“隻要咱娘開口,趙飛一定不敢跑。”
老二拍了拍腦門,竟然忘了他娘。
這趙飛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自打被他娘狠狠罵過幾回後,對他娘欽佩萬分,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儼然拿他娘當真正的長輩對待。
老三也覺得可行。
三兄弟到後院找林雲舒。
落座後,老三先將自己要往江陵府一事說明,林雲舒比小四還不放心,“到了西風縣,叫幾個鏢師跟你一塊去吧。”
小四搖頭,“最近世道太亂,鏢局生意忙不過來。他們恐怕未必會有人手,不如讓趙飛跑一趟吧。”
林雲舒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還能這麼乾嗎?”
在鹽儉縣地界,小四最大,他說了算,把趙飛從牢裡叫出來,也沒人敢說個不字。但是讓趙飛出鹽儉縣,這要是被彆人知道,恐怕會被人參一本吧?
小四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娘,現在朝廷忙著鏟除韓廣平呢,誰會嫌著沒事盯著我?”
就連信王都忙著練兵,不讓惡奴出來生事。就更不用說旁人了。
林雲舒都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了,“那成吧。我去跟他說。”她看向老三,“你們兩人上路,一定要有商有量。他若是惹惱了你,你可彆說漏嘴,給你四弟招麻煩。”
老三性子急,趙飛又是不服輸的人,兩人要是發生矛盾,能打個昏天黑地。若是吵架,老三又不是趙飛的對手。萬一老三脾氣上來,不管不顧,把趙飛的身份泄露出去,可就麻煩了。
老三記在心裡,“娘,我一定會小心的。”
林雲舒再三叮囑,“到賬上再支五百兩銀子。你倆分頭藏著,多藏幾個地方。現在外頭太亂,多帶些銀子,總沒錯。”
現在家裡有錢了,她出手也大方。再說了,銀子哪有命來得重要。
老三點頭,“好。”
鹽儉縣的牢房依舊像往常一樣熱鬨。
趙飛剛從武館回來,出了一身臭汗,叫獄卒抬水過來洗澡,換上之前林雲舒讓下人送過來的衣服,將自己買來的吃食擺上桌,大快朵頤起來。
自打他自己學會掙銀子,越發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工錢,很是護食,也就彭繼宗偶爾能吃他一點酒。現在彭繼宗不在,其他囚犯隻能乾看著,一個個眼巴巴看著他吃,饞得不行。
趙飛邊吃邊勾頭往外瞧,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斜對麵,彭家族人裡有個小哥以為他在等彭繼宗,好心告訴他,“小五要晚上才能回來呢。往常你跟他是前後腳回來的,今天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
趙飛動作一頓,臉上浮現一抹笑容,“剛剛有個衙役通知我,說老夫人找我有事,讓我早點回來。”
大家也都圍在牢房邊上,勾著脖子往外看,“哎,總聽你說起老夫人,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啊,讓你整天在嘴裡念叨。”
趙飛黝黑的臉龐漲成黑紅色,嘴硬道,“我這是……我這是嫌她煩。”
大家正說著話,走道儘頭傳來獄卒請安的聲音,“老夫人,您來了。”
一道平和的女聲傳來,“嗯,趙飛回來了吧?”
獄卒十分狗腿,諂媚之聲拔高,“早回來了,已經按您吩咐,洗完澡,穿戴整齊呢。”
“好!你帶他過來,我有話跟他說。”
不多時,獄卒提著鑰匙串過來給趙飛開門,趙飛抹乾淨嘴,理了理身上的的衣服,四平八穩出了牢房。
其他人看著趙飛十分羨慕。
趙飛到了審問室,林雲舒已經在裡間,她站在三角架前,撥亮油燈。
趙飛收了嬉皮笑臉,恭恭敬敬上前行了一禮,“老夫人,您叫我。”
林雲舒回頭,示意他落座,將小四為趙飛假辦的戶籍資料和路引遞給他,“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家三小子要去趟江陵府,你也知道這裡離秦州很近,我擔心路上有什麼意外,想請你一路護送他。”
趙飛驚訝地張了張嘴,“老夫人信任我?”
林雲舒啼笑皆非,這孩子是不是傻啊,問這麼傻的話。林雲舒坐過來,雙手合在一起,“你若真的逃了,這輩子的罪孽就還不清了。”她頓了頓,深深看了他一眼,“而我也看錯了你。”
趙飛武藝高強,性子卻極為執拗,認準的事和人哪怕再危險都會去做。
這樣的人若是當個壞人,能壞到極致。若是當個好人,也能好到極致。
趙飛眼睛濕潤,站起來向林雲舒行了個大禮,“老夫人,書上說一字之恩,當以師禮對待。我得您指點,才明白做人做事的道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放心,隻要有我趙飛在,我一定會護顧捕頭周全。”
林雲舒扶他起來,“也不必如此。你們隻要守望相助即可。若是不幸真被他們抓住,先降了便是。稍後再讓人稍信,我們再想法子救你們出來。”
她重重歎了口氣,“現在世道艱險,你們兩個又都是好酒之人,路上就戒了酒吧。待你們平安歸來,我定會為你們接風洗塵,拿出上好美酒讓你們一醉方休。”
趙飛舔了舔嘴唇,拱手道謝,“多謝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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