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2 / 2)

就在她困惑不解的時候,突然被眼前場景嚇住。

宋升趴開一處蘆葦蕩,悶熱撲麵而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縮在蘆葦叢裡,四肢被綁,繩尾栓在一條小船上,船上正躺著個人,他臉上蓋著草帽。

原本昏昏欲睡,聽到動靜,彈坐而起,瞧見宋升來了,他咧嘴憨笑,“少爺,你來了!”

就是這個憨笑讓胡秋月突然想起一人。那是她童年時玩伴周升的小廝,名叫周隨。

因他小時候發燒沒能得到及時醫治,腦子被燒壞了,智力一直停留在十歲,很是聽話,她小時候沒少捉弄他。

他每次被她氣得哇哇大叫,周升總是三言兩語就將他哄好了。

胡秋月正神思恍惚間,感覺自己的腿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她低頭一瞧,就見自己的弟弟正五花大綁,眼睛死死瞪著她,嘴裡發出求救的嗚咽聲。她也顧不上多想,立刻彎腰幫他把嘴裡塞的東西拔掉。

胡寶山崩潰大哭,“姐,你怎麼才來啊?你再不來,我就要被人整死了。”

胡秋月聞著弟弟腥臭的異味,忍著心酸,給他解開繩子。

陣陣風吹來,蘆葦壓彎了腰肢,蘆葦花吹到兩人臉上。

胡秋月用帕子擦了擦臉,這才抬頭看著一直背對著他們站立的宋升,眼裡全是冷光,“周升?你叫周升對不對?你到底想乾什麼?”

宋升回頭,勾唇淺笑,“你終於記得我了!看來你的記性還不是那麼差。省我費一翻功夫解釋了,挺好!”

胡秋月冷著臉,從身上掏了一疊銀票扔到他身上,“這是你要的五千兩銀子。”

三個半月前,她還在江寧府,收到弟弟的求救書信,說欠了彆人五千兩銀子,不敢告訴父母。求她過來救他。

她思索再三,五千兩銀子太多,她不放心交給彆人。隻好求姑姑,恩準她回娘家一趟。

她帶著銀票,帶著丫鬟,請了鏢師一路護送。剛進了鹽儉縣地界,就有人寫信給她,信中說她弟弟欠了賭坊大筆銀子,不敢告訴父母。已經在外躲了好幾個月。讓她早些拿銀子去贖他。

她進了城,總覺得事有蹊蹺,就請了人打聽。得知弟弟沾了賭癮,將父母氣死,連祖宅都賣了。

她心頭暗罵賭坊黑心爛肺,不是東西。又恨弟弟蠢笨如豬,上了彆人的當。

隻是再生氣,她也不能不救弟弟。她原本想讓丫鬟報官。卻不想賭坊的人早有準備,一直守在門外,將她攆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她寫信讓守在門外的人約賭坊管事到清風樓。

她到了清風樓,對方早已等候多時。他似乎在防備什麼人。

也不說話,反而寫條子給她看,寫完就將條子給燒了。又讓她的丫鬟抬著她的轎子往客棧走。隨後又讓她跟他從後門騎馬。

為了救弟弟,哪怕對方再黑心,她也隻能跟上去。

現在見到弟弟還活著,她懸著的心總算踏實了。

胡秋月轉身就要拉著胡寶山走,卻不想一隻劍橫在她肩膀,兩人嚇得呆愣原地,一動不動。

胡秋月聲音發抖,“宋升,你到底想乾什麼?你要五千兩銀子,我已經給你了。你不讓我告訴官府,我也沒去,你到底想怎麼樣?”

宋升嘴角露出一絲諷笑,“不是沒告訴。是你原本想告訴,被我派人攔了。怎麼著,你跟你父親隻學會陽奉陰違嗎?”

胡秋月冷著臉,回頭看著他,“你也配跟我爹比?你綁架我弟弟,害死我父母,還勒索五千兩,禽獸不如,有什麼資格跟我父親比?”

這話引得宋升仰天大笑。他笑得前仰後合,像是在嘲諷胡秋月。

胡秋月看著麵前這兩個虎視眈眈的惡人,心中一陣膽怯,“你笑什麼笑!”

宋升抹了眼淚,“你那好父親為了區區幾百兩銀子就害我周家被衛忠英滿門抄斬。你說的對,我的確沒法跟你爹比!如此豬狗不如的畜生,我為何要跟這種人比?”

胡秋月很生氣,很憤怒,她氣得渾身發抖,姣好的容貌被烈日曬得有些發紅,卻添了幾分嫵媚,“你胡說!是你周家貪圖蔡員外的觀音,卻怪到我爹頭上。你們周家是罪有應得。”

宋升勾了勾唇,將劍又往前遞了幾分,“十一年前的舊事,是與非,我也無需跟你爭辯。我每日都要被仇恨折磨,已經時日無多,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臨走前,我當然要帶你們一塊上路。黃泉路上才不至寂寞。”

胡秋月猛得縮了下眼睛。他……他竟是想要她的命?

胡秋月一顆心砰砰亂跳,聲音發抖,手死死捏著帕子,眼睛赤紅,“你……你不是在信中說了,會放過我們的命嗎?”

宋升搖頭,“君子隻對該守信人守信,你們兩人嘛,不配!”

胡寶山一直縮著脖子往後退,“姐,我不想死,我還這麼年輕。”

胡秋月也害怕,緊緊握住他的手,抽空安慰他,“你彆怕,你一定不會死的。”

宋升和周隨步步緊逼,兩人往後退。

不多時,就退到蘆葦旁的田野。

胡秋月四下張望,很快發現一陣馬蹄聲傳來,她眼前一亮,跳起來招手,“在這!在這……”

不等她說完,就見自己被一股力道重重往前一推。

劍插入她的腹中,而那個拿劍的人卻滿臉驚慌看著她,“秋月?秋月?你怎麼樣?”

胡秋月下意識往後看去,她想問問她弟弟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胡寶山被姐姐凶狠的目光瞧著,縮著脖子往後退,“姐,我也不想的。他剛剛想殺我。你是我姐,你一定會救我的,對不對?”

胡秋月從未想到,自己的弟弟不僅蠢笨還是個心術不正的小人。

她口吐鮮血,抬頭看著宋升,“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害我爹娘?”

宋升跪在她麵前,這是他頭一次殺人,還是他青梅竹馬的玩伴,她小時候有些胖,笑起來的時候腮邊有兩個酒窩,很討喜。他娘逗他,等他長大了,給他討回來當兒媳。他那時不懂,卻很想有這麼一個姑娘陪著。

他想見她,想知道她過得怎麼樣?周家還剩下他活著,他也會給胡家留一人,很公平。他沒想要殺她,他讓胡寶山叫她回來,隻想看她一眼,想知道長大後的她還像不像小時候一樣可愛。

人還是未變,出落得更雖窈窕。可卻出齊的笨。

鮮血,漫天的鮮血染紅了他的眼睛,他甚至分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憑感覺,看到她在哭,她在傷心。

他的呼吸像是停滯了,他看到有人跑過來,將他狠狠扯開。

將他扣下,在他耳邊喊,“宋升,你傷人性命,犯了死罪。”

聲音回來了,他的神智也回歸原位,他看到胡秋月跪在地上,顧捕頭不敢動她,生怕她下一秒就魂歸西去。

宋升跪在她對麵,眼淚落了下來,“是你爹害了我周家。是他將觀音放到我父母臥房。他害了我全家性命。”

胡秋月口吐鮮血,閉上了眼。

宋升死死地看著她,眉毛抖動得像是發出悲切的聲音,兩眼噴射出駭人的光芒,扭頭盯著胡寶山。

胡寶山嚇得後退兩步,想到什麼,連滾帶爬往前跑,卻不想被隨後趕來的衙役攔住,“胡寶山,你想逃到哪裡去?”

胡寶山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老三探手在胡秋月鼻端試了試,沒有呼吸。又摸了下脖頸處的脈搏,還在跳動著。

老三將胡秋月抱到馬背上,自己翻身上馬,“我先送她回去,你們押他們回縣衙。”

眾人點頭,目送他離開。

老三從未有過如此煎熬,這女人還剩下最後一口氣,不騎快的話,就要沒命。可是走得太快,路途顛簸,又怕她受不住,立時就送了命。

他上了大路,剛想加快速度,就見不遠處有輛馬輛駛來,駕馬車的正是他大哥,“哎,老三,你今天不是要巡邏嗎?怎麼跑郊外來了?”

老三眼睛一亮,“娘呢?”

林雲舒掀開門簾,衝著他笑,“我在這兒呢。我聽知雨說,這兒有條流沙河,魚很多,就想過來看看……”

下一秒就看到有個姑娘正仰著脖子躺在老三馬背上,鮮血染了她半片衣裳,“你這是?”

老三不敢耽擱,“娘,你快給她瞧瞧,她腹部中了一劍,我瞧著她脈搏還在跳動。你看看還有沒有救。”

林雲舒立刻讓兩個兒子將胡秋月抬進馬車裡。

老大看著烤得炙熱的土路上,一道鮮紅的血跡極其明顯,“流了這麼多血還能救活嗎?”

“不知道呢。我趕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宋升一劍插進她腹中。”老三頗為自責,要是他早點找到宋升,這姑娘也不至於被宋升害成這樣。

時間過去很久,久到後頭的衙役們已經追上來。

得知裡麵正在救人,停下腳步,等候消息。

不多時,簾子被人掀開,林雲舒神清氣爽掀開車簾,“命暫時救回來了。”

宋升聞言大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腹部中劍其實並不會馬上就死。但流血過多會導致失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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