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1 / 2)

胡寶山的案子了結, 林雲舒便帶著一家子到莊子上避暑。

除了崔宛毓不愛動彈, 小四這個縣令要留守衙門, 其他人都跟著一塊去了。

到了鄉下,再也沒有吵雜的聲響, 每天都是鳥語花香,日落而息, 日升而作。

其他人舒坦了, 淩淩卻覺得憋悶, 本就懷了孕,也不能練武, 她又是個閒不住的性子, 人難免焦躁起來。

嚴春娘在院子裡扶著阿壽練習走路, 她隻能在院子裡轉圈圈。

林雲舒躺在藤椅上打盹, 兩個丫鬟給她打扇, 她也沒睡熟, 聽淩淩一口一個漢息, 終於睜開眼,“你要是閒著無聊,不如去胡滿村給我辦件事。”

淩淩眼前一亮,“何事?娘隻管說?”

林雲舒抬頭看見知雪知雨兩個丫頭滿頭是汗,抬了抬手,讓她們停下,又接過知雪手中的扇子自己扇,淺淺一笑, “最近苦夏,我想吃碗涼粉。你去問問誰家有綠豆的。買小半袋來。”

淩淩笑眯眯應了,叫了自己的丫鬟往外走。

淩淩的貼身丫鬟叫千斤,平日裡的月錢全都花在吃上。淩淩非常喜歡這個憨厚的小丫頭,每每做了新鮮吃食,也會給她一份兒。

得知要吃涼粉,小丫頭彆提多高興了,跟在後頭蹦蹦跳跳的。

淩淩就喜歡她這活泛勁兒,到了村裡,老遠就聽到有個貨郎高聲叫喊,“豆腐咧!豆腐咧!”

千斤看向淩淩,“二奶奶,我們要不要買豆腐?”

淩淩想著鄉下也沒什麼菜,點頭,“你去招呼他過來。”

千斤立刻衝著那貨郎大叫,貨郎沒一會兒就推著豆腐車過來了。

淩淩想起王四喜,試探道,“你姓王嗎?”

那賣豆腐的男人三十出頭,穿著短打,聽到這話,怔了怔,拿荷葉給她包好豆腐,“不是。我不姓王。我姓孫。”

姓孫?那應該跟王四喜家沒什麼關係了。淩淩訕訕一笑,付了錢,帶著千斤走了。

路上,兩人遇到好幾個大娘跑過來買豆腐。不大的豆腐車很快被圍了個滿滿當當。

淩淩依稀聽到有人問他是不是姓王。

看來不止她一個人這麼想。

走到一戶人家,淩淩拿了豆腐,讓千斤上前敲門。

大部分人家都不種綠豆,敲了三家,才終於買到。淩淩付了錢,大娘趁機拉著淩淩說話,“你瞧著麵生,是旁邊莊子上的人吧?”

淩淩閒著無聊,也不急著回去,就跟她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對,我婆家姓顧,我叫淩淩。”

大娘年紀不大,前些日子又發生胡寶山的事兒,老三往這邊跑了好幾趟,大娘自然也聽人說過,那個捕頭就是姓顧,“你該不會跟那個顧捕頭是一家子吧?”

雖說小四將土匪都端了,大家對他的大名也算是如雷貫耳。但是小四畢竟是官家人,在百姓心裡,那就是比他們高一級的人。

百姓往常也不會往他身上扯。但捕頭就不一樣了。成天跟下頭人打交道,大家進城就能瞧見,也不新鮮。

淩淩笑眯眯點頭,“對,他是我夫弟。”

大娘樂得直拍巴掌,“哎喲,那就好了。咱們村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了。”

淩淩一怔,敢情村子之間還會打架嗎?

就在她準備問出口的時候,突然隔壁院子傳來一陣爭吵聲。

說是爭吵,其實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在不停罵。

大娘見怪不怪,小聲道,“哎,隔壁胡老太有事沒事就愛找她兒媳的茬,三不五時就罵她那兒媳婦。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淩淩示意千斤去看看,卻不想她很快回來,搖頭,“她家門關上了,我看不到。”

這湖滿村倒是不窮,幾乎家家戶戶蓋的都是青磚瓦房,圍著兩人高的圍牆。

千斤力氣是大,但她學過規矩,不經過淩淩同意不能隨便使用大力。於是她老老實實回來稟告。

大娘見她對吵架感興趣,立刻從堂屋搬了兩條條凳過來,半攏在一起,讓她站在上麵看。

淩淩一陣尷尬,臉都熱了。這不太好吧?

大娘見她連連拒絕,猜她一個小媳婦麵皮薄,不好意思上前,忙道,“這有什麼。她罵那麼大聲,誰也不是聾子,能聽不見?”

淩淩最終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站在條凳上,往隔壁看去。

還不等她往隔壁院子看去,就見隔壁的隔壁也有人看熱鬨。她四下裡張望,見前麵一排幾家房頂上都站了人,正往這邊看。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啊。

淩淩的尷尬一掃而空,收回視線,看向隔避院子。

一個二十出頭的媳婦跪在灶間門口,她頭發亂糟糟的,臉色蠟黃,身子瘦弱的厲害,卻倔強得摟著兩女兒,垂著頭任婆婆打罵。

胡老太嘴裡罵得極為難聽,“家裡是缺你吃,還是缺你喝,你要乾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你說,你是第幾回乾了?怪不得你這麼胖呢。”

淩淩捏著拳頭,人都瘦成乾了,這還叫胖?

淩淩剛想發火,那大娘卻是發現了她,衝著她罵起來,“看什麼看?沒看過教訓小偷嗎?”

淩淩冷著臉瞪她,“她偷誰的東西了?”

胡老太歪著嘴,“當然是偷我們家的東西了。我明明把家裡吃的東西都鎖得好好的,她卻有饅頭喂給這兩個賠錢貨。不是她偷的還能是誰?”

淩淩從未見過這麼惡心的人,“興許是彆人給的呢。這世上好人那麼多。也許就有人見不得你虐待孩子。”

胡老太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誰家的糧食都是種出來的。誰會送給她們?我說你個小媳婦,你自己吃得飽穿得暖,就以為這世上的人都不挨餓了。”

淩淩氣結,剛要回嘴。就見那媳婦抖著身子,怯怯開了口,“娘,真是好心人送給我的。隻有一個饅頭。大丫小丫餓得太狠了。再不吃東西,她們就要餓死了。娘,我沒偷家裡的東西,我沒有偷過東西。”

胡老太掐著腰,朝她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我呸!我不讓她們吃東西了嗎?她們倆的豬草割了嗎?不割完,就不許吃飯。我們老胡家不養閒人。”

那媳婦還沒說話,對麵看熱鬨的年輕婦人卻是聽不下去了,“胡老太,你家孫女大的才五歲,小的才三歲,你就讓她倆一天割十筐豬草,就是大人也割不了這麼多啊。你擺明了是想餓死她們。胡老太,你就黑心吧,你當心哪天老天看不過眼把你也給收了去。”

胡老太衝著對方回罵。那婦人不是她對手,來回三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胡老太的兒子胡田從裡麵出來,拉了下親娘的袖子,戰戰兢兢道,“娘,進屋吧。彆吵了,多丟人啊。”

胡老太回罵兒子,“你說什麼丟人。你要真孝順我,就把這個不下蛋的母雞給我休了。這麼多年,連個帶把的都沒生出來。要她還有什麼用。”

胡田抿著嘴,小聲嘟噥,“娘,咱家的錢不都給咱爹治病花完了嗎?家裡還欠著裡正的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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